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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3|家

  鑼鼓聲停了下來,彥瑩拉著六花的手站在門口,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簡亦非帶著一群人站在那裡,笑眯眯的望著她:「三花,你昨日不是說放炮仗不好?我想了一整宿,給你找了套鼓樂過來,你看中不中?」


  彥瑩望著簡亦非,眼睛里流露出讚許,簡亦非於她來說,慢慢的從陌生人變成了親近的人,特別是最近見著他這般貼心貼意的為自己做事情,實在是格外感激。


  昨日自己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他便將這件事情記在心底,,一大早就給自己找來了一隊鼓樂,彥瑩望著站在那裡的簡亦非,朝他微微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出自真心,慢慢從嘴角漾開,就如一泓湖水裡泛起了點點漣漪。


  「簡大哥,你真是太好了!」六花尖叫著撲了過去,小小的身子還不及簡亦非的腰間高,她一手拉住了簡亦非的衣袖:「三姐正在合計要放多少炮仗,她說最好不放,我們還說總要弄出點聲響才行,沒想到你就找到了鼓樂。」


  簡亦非與彥瑩的對視被六花打斷,他彎腰將六花抱了起來:「鼓樂熱鬧些,又不會有那硝煙屑子。」


  彥瑩朝他點了點頭:「快進來,我們等著許世子過來剪綵。」


  許宜軒得知彥瑩的百香園今日開張,一個勁的喊著要來湊熱鬧,彥瑩已經答應下來,把剪綵的事情安排給了他,許宜軒高興得不行,蹦著回了別院。


  鋪面開業都要情人剪綵,意思是取個好彩頭,這剪綵之人,身份必定要高,彥瑩本來想請如意酒樓的李老爺,可想來想去,許宜軒的影響力會要比李老爺更甚,有他給自己剪綵,其實等於告訴了旁人,她這百香園有豫王府罩著,那些想找麻煩的小混混自然會留心,不會來打擾她的生意。


  「軒兒,一大早的往哪裡去?」豫王妃滿臉不快的望著穿戴整齊的許宜軒,將他堵在了別院門口。


  許宜軒望了一眼站在豫王妃身邊的秀雲,眉頭皺了起來:「我都說了不要你去向我母親密報,你這是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不成?」


  秀雲低頭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咬著嘴唇,顯得很是委屈。


  「你不要怪秀雲,是李媽媽告訴我的。」豫王妃的步搖在耳邊簌簌的晃動,發出了清冷的撞擊之聲,一雙手緊緊的藏在了衣袖裡頭,手心裡全是汗。


  那個肖家姑娘,究竟有什麼魅力,竟然讓自己的軒兒這般不顧一切,只想著往外跑!豫王妃沉著臉,走到了許宜軒面前,伸出手來拉住了許宜軒的衣袖:「軒兒,今日天熱,日頭又大,你跑來跑去的,仔細受不住中了暑,還是在別院裡頭歇著罷。」


  許宜軒心裡頭猛的一沉,十分焦躁,昨日肖姑娘說起剪綵的事情,他自告奮勇說要去替她剪綵,肖姑娘笑吟吟的答應下來,他高興得一晚上沒有睡好,眼前全是她甜甜的笑容。今日一早爬起來,收拾打點好,去找簡亦非,沒想到撲了個空,下人們說簡公子已經出去了。


  他望了望天空,見著日頭已經斜斜掛在樹梢上頭,知道時辰還早,回去走回去,問管賬的婆子要了幾個銀錠子,打算到百香園去闊綽一把,假冒買家去肖姑娘的鋪子里買些東西回來,秀雲見著他舉止異常,剛剛準備開口相勸,卻被許宜軒瞪著眼睛罵了回去:「你敢開口告訴我母親,那你以後就不要再到我院子里呆著了!」


  秀雲被許宜軒呵斥得好半日不敢說話,獃獃的站在那裡,翹著許宜軒飛快的走了出去,想了好久,這才下定了決心一般往主院跑了去。


  豫王妃究竟沒有晚,及時的在門口攔截住了許宜軒,可沒想到許宜軒根本不聽她的話,用力一甩衣袖,有幾分不耐煩:「母親,軒兒今年也十四了,不再是小孩子,為何母親要這般管束著我?」


  「軒兒!」豫王妃有幾分吃驚,見著許宜軒那傲桀不馴的模樣,一顆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只可惜許宜軒根本體會不到那慈母之心,用力的甩了甩衣袖,便從豫王妃的掌控里逃脫了出來,朝她行了個禮:「母親,今日軒兒有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去豫州城一趟,還請母親見諒。」


  這話音還沒落,身子已經掠到了兩長開外,跳了出去許宜軒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師父教的武功真好用。」


  馬蹄「嘚嘚」作響,就見一匹駿馬已經奔到了門口,許宜軒抓住韁繩,翻身上去,雙腳踏住腳蹬子,揚鞭打馬,那馬抬頭長嘶一聲,飛快的從大門口跑開。


  豫王妃捧著胸口站在那裡,望著遠去的奔馬,喃喃說了一聲:「兒大不由娘!」


  秀雲慌慌張張道:「王妃,奴婢這就去找護衛跟上去。」


  「快去快去,還愣著作甚!」豫王妃有些不耐煩,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一雙眼睛卻是愣愣的望著大門口的石子路,馬蹄聲漸漸遠去,可那馬背上的人依舊還是能看到,淡淡的灰塵將綠楊煙柳都籠在了裡邊,就像一幅舊了的山水畫,將過往的記憶慢慢勾起。


  「王妃,王妃。」李媽媽在她耳邊輕聲喊了一句,豫王妃似乎猛然回過神來,望了望身邊的李媽媽,有幾分沒精打采:「媽媽,怎麼了?」


  「老奴有一件要緊事兒,想了一個晚上,今日卻再也忍不住,想同王妃說說。」李媽媽瞟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幾個丫鬟婆子,壓低了聲音:「不如讓老奴陪王妃去園子里散散心?」


  豫王妃抬眼看了李媽媽一下,見她神色鄭重,看起來是有了不得的事情,她緩緩的抬起手來,揚著聲音道:「媽媽,今日天氣甚好,扶我去園子裡頭轉轉。」


  「是。」李媽媽很默契的接住豫王妃的手,朝身後幾個丫鬟婆子道:「趕緊給王妃去準備冰鎮奶皮百合酸酪,配些瓜果點心,速速送到涼亭裡頭來。」


  眾人應了一聲,紛紛走開,豫王妃由李媽媽陪著,慢慢走向了那煙柳深處。


  灰褐色的假山立在身後,上邊點綴著點點青苔,被陽光照射著,發出淡淡的光芒,猶如落著珍珠一般。豫王妃站在假山之後,李媽媽弓著背彎著腰,遠遠的看,只見一團灰青色。


  「娘娘,那個肖姑娘……」李媽媽猶豫了好一陣,才下定決心般說出口:「有些可疑。」


  「可疑?」豫王妃睜大了眼睛,不解的望著她:「你不是調查過了,那肖姑娘確實是土生土長肖家村的人?」


  「這是不假。」李媽媽慢慢抬起頭來,臉上有一絲為難:「可老奴覺得,她的神情氣度,根本不像一個農家姑娘。」


  眼前掠過一張臉孔,如細瓷一般潔白晶瑩的臉孔,一雙杏核眼水汪汪的在閃動,她笑起來的時候,唇邊猶如花朵盛開,春意盎然,昂首挺胸站在那裡,沒有半分羞怯。


  這哪裡是個農家姑娘?這分明是京城的大家閨秀,而且,還不是尋常大家裡的閨秀,是那種高門大戶里的貴女,那種天生的貴氣是從娘肚子裡帶出來的!


  「不像是一個農家姑娘?」豫王妃皺起了眉頭,慢慢咀嚼著這一句話,心中忽然就有些發慌:「媽媽既然覺得她不像是個農家姑娘,那……她像什麼人?」


  「像大家小姐,住在高門大戶裡邊,珠圍翠繞,被人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高門貴女。」李媽媽盯住了豫王妃,聲音里有幾分凄涼:「就如王妃,自小被嬌養著長大,請了教養嬤嬤,在娘子的指導下修習四書五經長大的一樣。」


  「她……不是已經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豫王妃搖了搖頭,可她的臉色慢慢有些發白,她舉起手來在臉上摸了摸,又低聲道:「她……可長得像我?」


  李媽媽閉嘴不語,努力回憶著彥瑩的模樣,似乎有些相像,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像,昨日她一見著彥瑩就覺得有些面熟,仔細再三的看,越來越覺得有些眼熟,可卻沒有與豫王妃聯繫起來,回到府里睡在床上,心中不安,輾轉反側,好久不能安睡。


  慢慢的沉睡過去,夢中似乎有驚雷一聲,那個晚上彷彿又回了過來,李媽媽拿手按住了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一個小籃子,裡邊有一床小小的錦被,紅色的被面,露出了半張粉嫩的臉孔。


  有個年輕婦人躺在床上,戀戀不捨的望著那個籃子,一個婆子彎腰,將籃子提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關上了,夢也醒了。


  李媽媽捂著胸口有些透不過氣來,這個夢境實在太熟悉了,她做這個噩夢已經有十四年了,每一次都是到關上門她就醒來了。


  那個提籃子的婆子,她已經不記得她的模樣,自從那個晚上出去以後,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不能再回來,知道了這麼多事情,她只能……死。


  李媽媽沉默著站在那裡,就是昨晚那個夢,讓她忽然想起這位肖姑娘究竟為何有些面熟,她與豫王妃,分明是有些相像的,雖然不是很像,可仔細分辨,卻還是依稀能看出,她的眉眼與豫王妃的一樣,都是細柳彎彎眉,汪汪杏核眼。


  「你再去徹查,看這肖姑娘是肖家親生的,還是撿來的。」豫王妃咬緊了牙齒,身子有幾分發抖,也許是身後的假山將陽光擋住,她的身子有些發涼,全身就像沉在冰窟裡頭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剪綵

  東大街人來人往,甚是繁華。


  幾個衙役走在青磚路面上,手裡拿著棍子不住的將路人攔到一旁,後邊有兩個人打著迴避肅靜的牌子,跟在後邊的是一頂軟轎,被兩個衙役抬著,一搖一擺的走著。


  「那是知州大人的軟轎!」見著那兩塊牌子,自然便知道是林知州出府了,還得兩天才是端陽節,今日並非休沐之日,他到東大街有什麼要事?

  軟轎顫顫悠悠的到了一家鋪面前邊停了下來,林知州一撩帘子走了出來,見著鋪面門口站著的簡亦非,趕緊朝前走了過去,忙忙的行禮:「公子。」


  林知州的笑容十分諂媚,就如那皺在一團的貓臉,簡亦非見著他這般恭敬,也趕著回了一禮:「知州大人不必多禮。」


  圍在百香園前邊看熱鬧的一個個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店鋪開業,就連知州老爺都過來捧場,也不知道這店家究竟是什麼身份?

  林知州先討好了簡亦非,又忙著在人群裡頭尋彥瑩的身影,看了老半天,才見著櫃檯後站著那個肖姑娘,正在低著頭寫什麼東西,專註得很。


  「老爺,肖姑娘在那邊。」高主簿彎著腰討好的望著林知州:「我去喊他過來?」


  林知州白了他一眼:「肖姑娘正在忙,你難道沒看見?」


  肖姑娘可得罪不起,那可是位小姑奶奶!林知州站在那裡,滿臉帶笑的與簡亦非攀談了起來,肖姑娘這陣子沒空,青衣衛大人可是閑著呢,總得要巴結上一頭才好。


  高主簿有些敬畏的看了彥瑩一眼,看起來這位肖姑娘當真是有豫王府在給她撐腰,這才會如此有底氣,否則誰見了知州大人來了,不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迎出來?一想到那個時候聽了四斤老太的慫恿,趕著前去肖家村替她撐腰,高主簿心中暗自罵自己是個蠢貨,一個農家姑娘,要是沒靠山,怎麼會說出那些狂言?偏偏自己卻信了四斤老太的話,還真以為是個土鱉,自己只消伸出兩隻手指頭,隨隨便便就能將她捺死。


  幸好幸好,高主簿扶了扶自己的紗帽,額頭上漏下了幾點汗珠子,他彎著腰站在林知州身邊,尖著耳朵聽林知州說話:「公子還要在豫州住多久?什麼時候回京城?」


  原來這位白衣公子是從京城裡頭來的,肯定也是有了不得的身份,看著知州大人那恭敬的神色便已知曉,高主簿收拾起輕慢的心思,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眼睛瞟了瞟彥瑩,這農家丫頭究竟是怎麼樣遇著這些權貴的?實在是運氣太好了。


  林知州聽說許宜軒回來剪綵,激動得全身打哆嗦,總算是能見著傳說中的豫王世子了,上回自己打聽到林勤勛曾經得罪過許世子,氣得他七竅冒煙,拿著鞭子將他狠狠抽了一頓,打得林勤勛哭爹叫娘,林夫人眼圈子都紅了,跟那兔子沒兩樣。


  許世子來了,自己可得要好好的陪個不是,林知州站在簡亦非身邊,脖子拉得老長,就像被人捏住脖子的鴨。


  不多久,許宜軒騎馬過來,一進鋪子便高聲大喊:「我聞著粽子的香味了!」


  彥瑩笑著從櫃檯後邊迎了出來:「還不是世子爺出手?六千隻粽子全包好了。」


  昨日秀雲喊了三十多個丫鬟婆子過來幫忙,包了差不多三個多時辰,這才將粽子包好。肖老大家準備的柴火都用光了,幸好有簡亦非在,帶著許宜軒與幾個護衛親自去山上砍柴,這才讓灶台里火光熊熊沒有斷過。


  肖老大見著就連許宜軒都指使著去做事情了,心中很是不安,可許宜軒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他整日里關在屋子裡頭,好不容易得了個出來放風的機會,高興得不行,哪裡會覺得辛苦?再說他那些親衛,自然是不會真讓他過分勞累,他去砍柴,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許宜軒聽著彥瑩表揚自己,心中得意,拍了拍胸脯:「以後有啥事情只管找我!你瞧我昨日給你家砍了這麼多柴火就知道我有多能幹!」


  彥瑩忍俊不禁:「是是是,我知道你很能幹呢,快些,等你剪綵我這鋪子就要開張了。」


  旁邊林知州與高主簿的嘴巴張得大大,合都合不攏來,竟然……許世子竟然給肖姑娘家去砍柴!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許宜軒握著剪刀走了出去,簡亦非揚揚手,頃刻間鼓樂齊鳴,東大街上的行人聽著這邊熱鬧,都趕著往這邊走:「快些,去看看熱鬧!」


  「各位父老鄉親,小店今日開業,開業當日優惠酬賓,東西都是九折優惠,優惠活動持續三日,還請各位賞臉!」彥瑩落落大方,朝圍觀群眾拱了拱手:「小店裡頭賣的都是一些農產品,還有不少好吃的東西,可能各位鄉親還沒嘗到過,今日進店瞧瞧,以後就知道是賣些啥東西了!」


  圍觀的人聽著彥瑩這樣說,一個個都在搖頭:「什麼東西沒嘗到過?這位姑娘也太會誇口了!」


  許宜軒聽著急紅了臉:「說什麼呢,肖姑娘店子里的東西小爺都沒嘗過,你們還能嘗過不成?」他跺了跺腳,表示很不爽,脖子上掛著的瓔珞隨著陽光不住的閃著,幾乎要耀花了旁人的眼睛。


  「你又是誰?憑啥說你沒嘗到的東西我們就沒嘗過?」有個老者摸著鬍鬚嗤嗤一笑,顯出一副不屑的神色來:「少年郎,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咧!你怎麼就敢到老漢面前說大話?」


  林知州見著旁人譏笑許宜軒,心中一急,趕著踏上一步,拍著胸脯道:「你們不認識他,可認識本官?肖姑娘這百香園裡賣的東西,真是新樣東西,本官好多都沒嘗到過,絕不是在說假話!」他伸手指了指身邊站著的許宜軒:「你們知道他是誰不?他是豫王府的世子爺,今日肖姑娘特地邀他來剪綵的!可別胡亂說話,衝撞了貴人!」


  「原來是豫王世子,難怪這麼大的口氣!」人民紛紛議論了起來:「那些東西他都沒嘗過,那咱們便更沒嘗過了,趕緊進去瞧瞧!」


  許宜軒聽了這些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小爺沒騙你們,真是好吃!」


  彥瑩見他一副著急替自己打廣告的模樣,微微一笑,輕輕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肘兒:「先剪綵,剪綵。」


  「哦哦。」許宜軒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最主要的任務是剪綵,只有自己剪開那段紅綢,這百香園才是正式開業了。他趕緊拿著剪刀「咔嚓」一聲,將那紅綢剪斷,討好的望著彥瑩笑得歡快:「剪斷了!」


  彥瑩拿著被剪斷的紅綢,側過身子:「龔亮,趙大頭,快些開鋪門。」


  門一打開,圍觀的百姓潮水一般涌了進去,大家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見識這沒有嘗到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櫃檯那邊彥瑩讓寧掌柜開了一壇罐頭,放了一隻小碗一雙筷子,願意品嘗的可以自己試味道,冷盤那邊也是如此,大家都能品嘗到那別緻的風味。


  「這是啥東西做的?吃著可香哩。」不少人圍著櫃檯那邊嘗罐頭,嘖嘖讚歎:「拿這個下飯下酒,可是數一的!」


  還有些人圍在菜籃子面前看韭黃韭白與口蘑:「這些都是啥子?真不認識!」


  二花帶著六花在人群里不住的走來走去,笑得眉眼彎彎:「大叔,這是我們家菜園子里種出來的菜蔬,跟肉一樣好吃,您捎帶些回去?」


  六花搖了搖小腦袋,兩把大辮子不住的在耳邊晃蕩:「這個比肉好吃多了,阿姐拿這個炒肉,我就選這個吃,又香又嫩又滑口!」


  那邊四花也在熱情的招徠客人買粽子冷盤:「快些來嘗嘗,我們家的粽子可比旁家的要好吃,放的料不同,格外香!」


  有個大嬸聞著香味,吸溜了下鼻子走了過來:「多少錢一個哇?」


  「素粽子十五文,帶肉的二十文一隻。」四花手裡拎著一大串粽子,熱情的往那人面前送:「大嬸,要不要捎帶十幾個回去?」


  「十五?二十?」那大嬸連連擺手:「咋這麼貴哪!往日吃的,不過四五文錢一個!你們家的粽子,難道包了金子放了銀子?」


  五花怯怯的跟在四花身邊,開始一直只是在幫著遞粽子和冷盤,後來聽著那大嬸扯著嗓門直嚷嚷,心裡頭有些緊張,從四花身後探出頭來,細聲細氣道:「大嬸,裡頭沒有包金子也沒包銀子,可是真的很好吃哪。」


  她的小手飛快的解著繩子,一個粽子從青綠色的箬葉里脫殼而出,一陣說不出的濃香在鋪子里飄出:「大嬸,你聞聞,香不香?」


  四花含笑看著五花,這個膽怯的妹妹也能大膽說話了,真是不簡單。


  櫃檯前邊來了幾個人,聞著那香味一個勁的喊:「給我來幾個!貴一點就貴一點,不都說一分錢一分貨?」


  五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又將那粽子收了起來:「四姐,那幾個大叔要買粽子咧。」


  第一百零八章興隆

  這新鋪子剛剛開張,進來的人都是來瞧瞧,遇著合意的再問價格。這百香園裡頭的東西看著好,聞著香,可卻有個缺陷,價格定得高。


  進來看熱鬧的聽著報價,一個個都沒了熱情,光只是看看新鮮,一雙手緊緊的捏著荷包,猶豫著究竟買還是不買。這情景彥瑩早就料到,一點也不著急,她的東西,主要是要賣給大戶人家,並沒有指望這些平頭百姓能買得起,可是肖家幾個姐妹都不知情,見著光有人看沒有人買,一個個急得紅了眼睛,特別是二花,她是知道這鋪子每個月要多少租金的,一想著這租金,她就覺得頭疼了起來。


  可忽然間百香園裡來了一群人,有人開口要買粽子,五花歡喜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拉著四花的衣裳不住的喊:「那位大叔要買粽子咧!」


  「我知道!」四花笑容滿臉,極力壓制住自己手抖的感覺,小心翼翼的拿著紙袋將那人要的粽子遞了出去,這可是她親手進的第一筆生意,興奮得有些想跳起來。


  彥瑩站在櫃檯旁邊,冷眼看著剛剛進來的這群人,說來也奇怪,這些人彷彿是揣了錢專程來買東西的一般,這個買粽子,那個買冷盤,還有人買了紅油罐頭,一邊買還一邊不住說:「一分錢一分貨,光只站著聞香味兒,不如自己買了嘗嘗!」


  就如池塘裡頭放了幾尾活魚,本來還是安安靜靜的人群,被這群人一帶,也不由自主摸起自己的荷包來:「不過就是十五文錢?未必我還出不起?」


  做了第一樁生意,便開始有了第二樁,有人嘗了粽子泡菜味道好,轉過來又買別的東西:「這些新鮮菜蔬給我來幾斤!也買些回去嘗個新鮮!」


  這群人分明就是托!這可不是明明白白的?他們走進來就買東西,根本不問不看,口裡一個勁的煽動著旁人,用自己買東西的舉止來帶動別人掏口袋……這群人究竟是誰派來的?彥瑩有幾分驚訝,她將目光投向了簡亦非,朝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簡亦非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三花,怎麼了?」


  不是他,彥瑩心中微微嘆氣,簡亦非不是買賣人出身,怎麼會想出這樣的點子來,肯定不會是他做的,再看看許宜軒,見他身子趴在櫃檯上,指著那些紅油罐頭道:「給小爺每種罐頭來五十罈子!」


  寧掌柜只是笑:「世子爺,你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小爺就愛買!」許宜軒很神氣的從荷包里掏出幾個大銀錠子:「夠不夠?夠不夠?」


  「許世子……這些不夠咧!」寧掌柜有幾分尷尬,一兩銀子一壇,九折也要九百文錢,這位許世子要一百五十罐,就拿了三十兩銀子出來,差一大截!


  許宜軒有幾分尷尬,訕訕的將銀子往前一推:「那你看著給吧,能買多少就給我買多少。」


  彥瑩瞧著許宜軒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這些人肯定也不是他派來的。


  過了沒多久,李老爺帶著管事過來,稱了幾筐子韭黃韭白與口蘑,一臉笑容的看著她:「肖姑娘,生意興隆哪,我一路過來,就聽人家誇你這百香園賣得好粽子!」


  一瞬間,彥瑩便明白了,那群人肯定是李老爺派來的,只有他才會想到這些手段!她含笑答道:「我原先以為如意酒樓會自己包粽子賣,沒想到李老爺竟然也贊我這粽子好吃,端陽節那日,三花一定要帶上一籃粽子送到府上去!」


  聽彥瑩這般說,李老爺摸著鬍鬚呵呵的笑了起來,這肖姑娘就是機靈,自己才說了句引子,她便知曉了那群人是自己派過來的,趕緊口裡承了自己的人情。望了望在一旁幫著吆喝叫賣的許宜軒,李老爺微微笑道:「肖姑娘別這樣客氣,你這鋪子才開業,照顧不過來,哪有什麼閑工夫替我送粽子。」


  巴結上了肖姑娘,可比巴結自己親家有用多了,李老爺暗自腹誹,自己親家那個德行,不算計自己,自己已經該燒高香了,聽說今日親家親自來捧了場,還不是看在許世子的份上。哎喲喲,這位肖姑娘真是不簡單,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掙個側妃的名分。


  只不過……恐怕也是自己想多了,世子側妃,一般也是出身名門,再怎麼著,也該是官吏之女,哪怕這個當爹的官位再低,那也得要能穿上那身官服才行。可肖姑娘的爹只是個田裡幹活的,肖姑娘這側妃,可難掙!

  彥瑩見著李老爺臉色不住的變幻,笑著問他:「李老爺,在想什麼呢?幫我出謀劃策不成?我才開鋪子,很多地方還要跟李老爺學呢。」


  「肖姑娘客氣了,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李老爺這才將心思收了攏來,看了看四周,連連讚許:「你這鋪面,可真是與眾不同,我瞧著很是新鮮。」


  「反正也沒什麼東西好賣,就都這麼擺著了。」彥瑩口中謙讓了一番,她本來是打算做超市的結構,後來想著這大周條件實在太簡陋,雖然民風淳樸,偷偷拿東西的可能不多,但沒那收銀機,也沒有條形碼、打價格的機器,這超市也很難辦起來。


  最終,彥瑩還是走的大周商鋪的路子,只是東西擺放的地點與尋常鋪子不同,菜蔬直接擺在鋪子中間,靠近門口設置了一個小櫃檯,對外挖了個門洞,類似於後世的外賣窗口,這樣就可以做兩邊的生意了。


  李老爺瞧著卻是新鮮,大大誇讚了一番:「肖姑娘真是心思敏捷,竟然能想出這樣的好點子來。」


  六花在旁邊聽了好久,趕緊插了一句話:「我們家三姐最最能幹!」


  眾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許宜軒不住的點著頭:「肖姑娘,我今日能不能嘗到你做的飯菜?」


  彥瑩有幾分為難,這豫州城跟肖家村雖說只有二十里路,可一去一回實在耽擱時間,只是許宜軒既然開口說了這話,自己還能拒絕不成?正在猶豫著,李老爺笑著開口:「若是許世子不嫌棄,不如移步我們如意酒樓,我將廚房借給肖姑娘一用,如何?」


  許宜軒喜滋滋的拍著桌子:「好主意,你這人有點頭腦!」


  彥瑩點了點頭:「那就這樣罷,只能去李老爺地盤上叨擾了。」她心中暗自計較,以後一定要將後邊院子利用起來,修間小廚房,中午就在裡邊做飯菜吃。


  中午在如意酒樓吃了一桌,肖家五姐妹,許宜軒與簡亦非,還附帶著林知州,剛剛好坐了一張方桌,飯桌上,林知州不住的討好許宜軒,他卻是全然不理,眼睛只是瞧著彥瑩,一邊傻傻的笑:「肖姑娘手藝越來越好了,真好吃。」


  這人有了偏愛,無論是怎麼樣做都會好,現在就算彥瑩拿一把韭黃過了水就端上來給他吃,只怕許宜軒也會連聲叫好。簡亦非坐在他身邊,聽著許宜軒大聲誇讚,又見他一雙眼睛只盯著彥瑩不放,手捏著筷子用了點力氣,差點要將筷子捏斷。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簡亦非暗自告訴自己,許宜軒喜歡三花,三花可不喜歡他!三花喜歡的是自己,她親親熱熱的喊自己叫亦非哩!他這樣反覆念叨了幾遍,心情總算是平靜下來,這時候許宜軒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師父,你快嘗嘗,肖姑娘炒的韭黃,可好吃了。」


  這個徒弟還挺貼心的,簡亦非瞬間覺得自己原來有些想太多,他朝許宜軒點點頭:「宜軒,你自己吃,師父要吃什麼自己夾。」


  林知州見簡亦非與許宜軒都在贊著彥瑩的飯菜,也趕緊贊了幾句:「肖姑娘做的飯菜實在是好吃,在下不過今日是託了世子與公子的福氣,才有幸嘗到這般美味的飯菜!」


  許宜軒拿著筷子指了指他:「你是夠幸運的!若不是我們,你也嘗不到這般好吃的菜!」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那大兒子,現在還是這般而行否?」


  林知州汗流浹背,戰戰兢兢:「已經將他約束在家中,不讓他出來。」


  「哼,讓他小心些,若是再敢生歪主意,我非得……」想了很長時間,許宜軒才惡狠狠的擠出了一句話來:「我非得廢了他不可!」


  「下官一定儘力管教!」林知州的汗珠子滴滴的落了下來,沒想到許世子也這般關注這位肖姑娘,自己那不長眼的兒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去搶了肖姑娘回來!


  「還有,以後誰敢來打百香園的主意,你可得把他們全都收拾了!」許宜軒拿筷子敲了敲林知州的腦袋:「你們家的菜蔬,全去肖姑娘的百香園買!」


  「世子請放心,即便世子不說,下官也會這樣做的。」林知州總算是額頭上不冒汗了,看來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已經被許宜軒放過,他的一顆心算是落了地:「下官自然會要照顧肖姑娘的鋪子。」


  不照顧她的生意,還去照顧誰去?現在豫州城裡讓他最害怕的百姓,就只有這位肖姑娘了,他都恨不得去菩薩前邊多捐些香油錢,讓菩薩保佑肖姑娘平平安安。


  「你算是個聰明人。」許宜軒十分高興,拿了筷子戳了戳林知州的鼻子:「好罷,小爺就放過你那兒子,要不是小爺非得把他去宰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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