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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婚約

  林勤勛躺在地上,懵了。


  事情怎麼會成了這樣子?實在有些想不通。他努力的想挪下身子,可匕首卻在脖子邊上,自己身上還踏著一條腿。


  他眯縫著眼睛往上邊瞅,雪白的小腿,纖細的手腕,可那目光中一片蕭殺之氣,看得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只是那脖子實在太短,再縮也沒辦法避開匕首。此時的林勤勛,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趕緊躲了進去,不用與這玉面羅剎呆在一個房間里。


  現在的林勤勛,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來,一盞茶之前,他帶著幾個長隨到了新姨娘的房間前邊,長隨笑眯眯的替他推開了門,他站在門口就見著那新姨娘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孔。


  「美人兒,咱們又見面了。」林勤勛瞧著彥瑩那張臉,心裡頭就高興:「上回在如意酒樓裡邊見了你,我就朝思暮想,今晚總算是……嘿嘿嘿……」


  彥瑩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酒壺斟了一杯酒,笑微微的捧了起來:「大公子,快些進來,咱們喝酒,喝酒。」


  林勤勛的一雙腿軟得似乎走不動路,轉臉朝身後跟來的長隨叱喝了一聲:「都給爺退到門外頭去!爺洞房花燭,還輪得上你們站在旁邊看不成?」


  幾個長隨趕緊走了出去,反手帶上門:「大公子春風得意,明日我們再來討個喜錢!」


  「沒問題沒問題!」林勤勛洋洋得意將門關上,捧著圓滾的肚子朝彥瑩一步步的走了過去:「美人兒真是識趣,今晚咱們可得好好的樂和樂和,本公子會讓你覺得快活似神仙!」


  「好好好,我就等著見識大公子的本領了。」彥瑩捧著酒杯,朝林勤勛招了招手:「林大公子,快些來幹了這一杯。」


  林勤勛顛巴顛巴的奔了上去,伸手接過酒杯,還沒來得及往自己嘴巴裡頭倒,忽然間便覺得天旋地轉,「吧嗒」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還沒緩過神來,一把匕首就擱在了他的脖子上頭,刀鋒涼颼颼的,林勤勛不由得長聲嚎叫了起來。


  「肖姑娘,你要做什麼?」林勤勛嚇得戰戰兢兢,不敢亂動,唯恐彥瑩將匕首割進他的脖子裡頭。


  「林大公子,我覺得你身上有個東西長得十分多餘,想要將他切掉。」彥瑩用腳踢了踢林勤勛的褲襠:「林大奶奶已經有了身孕,那這裡那團肉也沒用了,我將它切了去喂狗剛剛好。」


  「肖姑娘,不要,不要不要!」林勤勛奮力的掙扎了起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切了他還怎麼活?彥瑩一臉冷笑的望著林勤勛:「林大公子,你也會害怕?」


  「肖姑娘,不要啊,不要!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你把它切了,我就不是男人了。」林勤勛痛哭流涕,這時候才深深懊悔,怎麼把這樣一個羅剎給弄到府里來了,要是知道她這般厲害,自己哪還有膽子敢納她做姨娘。


  「既然林大公子不想要我割了那個東西,那你就等聽我的吩咐!」彥瑩將刀子在林勤勛的脖子上輕輕擦了擦,又引得林勤勛殺豬一樣的嚎叫:「我答應,我答應,肖姑娘有什麼要求只管提!」


  「那你就聽好了!」彥瑩腳下用了幾分力氣,踩得林勤勛嗷嗷直叫,她並非真想將他的那東西給割了,只不過是想嚇唬他,讓他對自己心生畏懼,自己也好趁機提出要求,讓他將自己放出府去,以後絕不再來打擾自己。


  門外的長隨並未走遠,聽著屋子裡頭有動靜,幾個人擠眉弄眼的笑著;「大公子可真是好興緻,這般急吼吼的就喊起來了,怕是衣裳都沒來得及脫,只解了褲子。」


  「可不是,這叫聲可真大,實在是鬧騰。」有個長隨咂吧咂吧了嘴:「娘的,那樣水靈的一個姑娘,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人要會投胎,你要是投得准,現在也會向大公子一樣吃喝玩樂,逍遙自在!」有長隨嘆了一口氣:「咱們都是不會投胎的,只能低人一等給人做奴僕,主子在裡頭快活,我們只有站在外頭羨慕的份!」


  話音剛落,院牆邊的杏花樹便簌簌的動了起來,一條黑影從樹上飄落了下來。


  幾個長隨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個站在自己的白衣少年,好半日沒回過神來——這知州府的院牆修得這般高,他怎麼能翻牆進來?


  白衣少年伸手便將一個長隨擒住:「今日被搶來的姑娘,關在哪裡?」


  旁邊幾個長隨見著同伴被抓,心裡頭著急,衝上前去想要將他救回來,可還沒挨近那白衣少年的身邊,只覺自己膝蓋一軟,全部跪了下來。


  「快說,那姑娘究竟在哪裡?」簡亦非厲聲叱喝,一雙手都在發抖,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驚慌過,一想著彥瑩要被人糟蹋,全身的血都往頭上沖,他恨不得抓住那個林大公子,將他碎屍萬段。


  「那姑娘,就在那間屋子裡。」一個長隨伸手指了指亮著燈光的房間,驚慌失措:「我們家大公子,剛剛才進去。」


  簡亦非將抓住的那個長用力摜在了地上,腳尖一點地,白衣飄飄,人已在幾丈開外。那長隨瞠目結舌的望著簡亦非的背影,雖然心裡頭害怕,可還是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大公子可不能有什麼閃失,要是被那白衣公子給廢了,自己這條命賠了只怕還不夠。


  站在門口,一腳蹬了過去,「咔嚓」一聲,門被踢掉了一半。


  林勤勛高聲叫了起來:「來人,快將這個不要命的臭娘們抓起來!」肯定是長隨來救他了,林勤勛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彥瑩一抬頭,簡亦非那劍眉星目便出現在她面前,她沖他微微一笑:「你怎麼來了?」本來是想讓二花去請許宜軒的,正主兒沒過來,他那師父倒是來了。


  「你二姐去了豫王府別院。」簡亦非見著彥瑩沒事,這顆心才放了下來,見著林勤勛被彥瑩踩在腳下,一雙手不住的在扒拉著,就如那被翻過背來的甲蟲一般,由不得又想笑:「肖姑娘可真是厲害,怎麼把他制住的?」


  彥瑩用里踩了踩林勤勛,林勤勛又殺豬般喊叫了起來:「肖姑娘,輕些,輕些!」


  簡亦非啞然失笑:「原來是個沒有用的。」


  「簡大哥,你來了剛好,請你幫個忙將他捆起來。」彥瑩指了指放在床頭的一根繩子:「我要捆了他去見他爹林知州!」


  「「什麼?去見林知州?」簡亦非拿起繩子將林勤勛捆了個結實,一邊驚訝的望了彥瑩一眼:「你就不怕林知州將你抓起來?」


  「我總得要將這後邊的事情給了結才是,要不是這隻蒼蠅飛到肖家村去嗡嗡的鬧,我還沒這麼多閑工夫搭理他。」自己現在要的就是賺錢賺錢,抓緊時間抓住一切機會賺錢,哪裡還有多多餘的時間來跟他周旋。


  林知州若是個有見識的,自己稍微到旁邊點撥點,他自然會想得通,會好好管束著林勤勛,不會讓他再去胡作非為。


  「我的兒喲……」外邊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喊聲,彥瑩衝到門邊一看,就見那邊走來了一群人,最前邊的是一男一女,那位夫人的身形跟林勤勛有些類似,手裡拿著帕子掙在擦眼睛,乾嚎的聲音十分刺耳。


  「林大人,林夫人。」彥瑩朝兩人微微一笑:「二位來得真快。」


  林夫人睜大了眼睛,恨恨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正準備撲了過來,卻看見自己兒子被捆得像一隻粽子一般被人推了出來,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指著彥瑩吼道:「你竟敢這樣對我的勛兒!」


  「林夫人,你弄錯了,要是他不將我搶進貴府,我也不會這樣對他,凡事皆是有因有果,這是林大公子起了因,現在他自然要嘗嘗果。」彥瑩瞧著林夫人獃獃的站在那裡,臉上卻還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似乎要把她給生剝活吞了——她才不怕吶,知州夫人怎麼了?前世她在電視上還見過無數的皇後娘娘,小小知州夫人能嚇得住她?

  彥瑩朝著林夫人笑了笑,將她撇到了一旁,很嚴肅的朝著林知州道:「林大人,大禍臨頭,你可知否?」


  林知州一愣,沒想到這農村女子說起話來文縐縐的,言語簡練,裡頭卻透著犀利,無形中似乎有冷風撲面一般。他仔細打量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彥瑩,見著她雖然穿得很樸素,可那神情態度從容,一點也不像那農家女子,不由得也有幾分重視:「肖姑娘,你這般說,未必有些危言聳聽,本官禍從何來?你倒是說說,讓本官也聽個明白。」


  彥瑩伸手拍了拍林勤圓滾滾的肚子,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笑意:「林大人,你這個兒子,成親才一年,就已經娶了兩房姨娘,今日他又強搶了我進府來,要做第三房姨娘,這樣的兒子,你們是怎麼養出來的?」


  「我怎麼養兒子的關你什麼事?」林夫人將帕子一摔,尖聲叫了起來:「還輪得上你來說話不成?」


  彥瑩不慌不忙,從腰間將那塊豫王府的腰牌摸了出來:「林知州,你可看看清楚我這腰牌!」雖然說這只是一塊豫王府別院的腰牌,可那林知州未必就知道其中奧妙,見著上邊的豫字,恐怕就有別樣的猜度。


  林知州仔細的張望了一下,見那腰牌似乎是青銅所制,黑黝黝的一團,上邊刻了一個大篆,看得不太清楚是什麼字。「姑娘,你這是哪府的腰牌?」雖然沒看得太清楚,可林知州卻依舊能感覺到,這腰牌恐怕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上的。


  腰牌也是有講究的,一般人家,用木頭做腰牌,黑漆金字算是闊綽的了,而只有那公侯之府,才會用金屬做腰牌,這能用上青銅的,定然不是一般府邸。


  「我這腰牌上的豫字,林知州看不清?果然是老了,眼睛花了。」彥瑩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將腰牌收了起來,她才不會將腰牌送出去,要是林知州仔細查看,或許會看出其中的蹊蹺來。


  「林大人,我是什麼人,你看看我的腰牌就知道了。」簡亦非見著彥瑩飛快的將她的腰牌收了起來,心中知道她那腰牌只能遠遠的唬人,不能被細看,於是從自己腰間解下來一塊令牌,朝林知州扔了過去:「請林大人好好瞧瞧,這令牌上邊的字。」


  林知州用手接住腰牌,低頭一看,不由得臉上變了顏色。


  第七十七章解決


  古銅的顏色,腰牌上邊有個虎頭,猙獰無比,中間刻著一個「青」字。


  青衣衛,那白衣少年竟然是青衣衛!林知州攥著那塊腰牌,手心密密的出了一層汗。青衣衛是皇上的暗衛機構,直接忠於皇上,常年在各地搜集官吏們的各種信息,或是秉公執法受人愛戴,或是貪贓枉法民怨甚廣,青衣衛們將搜集來的東西直接密報送去皇上的龍案,升遷貶職,全在皇上看過那些密報以後的心情。


  難怪這農家姑娘這般有底氣,原來是有青衣衛在給她撐腰,林知州讓人將腰牌送回給了簡亦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原來是大人到了,林某有失遠迎,多有得罪,還望大人見諒!」


  簡亦非擺了擺手:「林大人快莫要叫我大人,論起職務來,大人可要比我高一級吶。你別著急,先聽肖姑娘將話說完。」


  「林大人,你將兒子教成這樣,肯定會有人非議你養子不教父之過,若是有人想踩你一腳,只需將貴公子在豫州城裡胡作非為的事情記下來,奏了去御史那邊,我想林大人即便是政績拿了優等,也未必會得升遷。」瞧著林知州的臉色一點點的黯淡下來,彥瑩心知他還是有了些畏懼,也有了底氣,她朝這個小院掃了一眼,朝林知州笑了笑:「我想,林大人俸祿應該不高罷?」


  雖然不知道知州的俸祿到底是多少銀子,但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那俸祿絕對養不起這麼大一個園子,倘若林知州不是家底本來就豐厚,肯定是貪墨了銀兩。


  林知州臉色一變,有些驚疑的望著彥瑩,這農家姑娘,難道也是青衣衛的人?她拿出來的腰牌瞧上去與那白衣少年的有些不同,可既然她敢這樣神氣活現的拿出來,想必身份特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林知州尷尬的笑了笑:「我俸祿雖然不多,可是與我親家一道開了幾間鋪子,頗也能賺些銀兩。」


  彥瑩點了點頭,這世道跟前世也差不多,一些官員俸祿不高,可卻是腰纏萬貫,吃好的穿好的,出門便是豪車,名煙名表,讓人瞧著好像來了個暴發戶。這錢財的來路,不是有人行賄,便是與人合夥投資,自己不拿本錢,就只借著名義坐地收錢。


  「既然林大人是與李老爺一道做生意,瞧著這錢的來路倒也算是正。可是仔細算算,林大人,你兒子娶了李小姐也才一年多,這一年多里就賺了這麼多銀子?看來豫州這地方財政真是不錯,想來每年戶部庫房裡的銀子挺多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送那麼多上去?」彥瑩笑吟吟的望著林知州越來越黑的臉色,伸出手來擺了擺:「林大人不必驚慌,我是不會將你這事情捅出去的,只要你答應我幾件事。」


  林知州本來有些絕望,面前這位農家女侃侃而談,他都有些無力辯駁,他說與李老爺合夥做生意不過是一句託詞,雖然李老爺看著姻親的份上,兩年的年關都送了紅利過來,可究竟他卻不曾出得一兩銀子,現在被彥瑩輕輕巧巧點破,這讓他心裡實在是驚恐,心慌慌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聽到後邊,彥瑩說不會將他的事情捅出去,林知州這才慢慢的放下心來,他朝彥瑩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姑娘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便是。」


  「第一,立刻放我出府,以後不得再來干擾我與我的家人,若是我們家的生活受了打擾,那你就莫要怪我不守信義。」彥瑩指了指身邊的林勤勛,語重心長:「林大人,一定要管好貴公子!」


  林知州連連點頭:「這是當然,當然!」他恨恨的看了林夫人一眼,唾沫星子飛了出來:「都是被你慣壞的,瞧瞧勤勛現在成了什麼模樣!」


  林夫人起得快要跳起來,可無奈身子太重,怎麼跳也跳不高,她只能不住的用手拍著自己的大腿,就像那些農村大嬸吵架一般吆喝著:「我哪一點對不住你,林應平!你說你說!當初你還是個窮秀才的時候,我偷偷拿錢給你去買筆墨紙硯……」


  原來是一對患難夫妻,難怪林知州能隨著自己夫人寵溺兒子,慣成了這樣一副德行。彥瑩瞧著林夫人的腮幫子鼓鼓的,臉上全是一片通紅,趕緊出聲:「林大人,林夫人,先聽我將話說完,你們等會再吵也不遲。」


  林知州將林夫人的手撥開,朝前邊走了一步:「願聞其詳。」


  自己的烏紗帽才是最要緊的事兒,夫人這般蠻不講理,也只能等會再去收拾她了,怎麼樣也不能惹了面前站著的這位姑娘與少年,指不定自己暗地裡做下的那些勾當,到時候會被呈報到皇上那邊去哩。


  「我第二個要求,便是請林大人多多管教貴公子。按理來說,林大人的親家實在算是個不錯的,將寶貝女兒嫁給林大公子,在我看來,貴公子完全是配不上李小姐的。」彥瑩望了一眼林大人:「大人覺得呢?」


  林勤勛望了望自己的兒子,再想了想兒媳婦的模樣,有幾分尷尬,點了點頭:「那是,李老爺實在是人好,教出來的女兒也是不錯。」


  「這般不錯的媳婦,林大公子竟然還不知珍惜,這才成親一年多,就有了兩房姨娘,你要李小姐心裡頭怎麼想?」彥瑩眼角一掃,就見著一件紅色衣裳躲在院子的假山那邊,心裡知道,林大奶奶出來了。


  林知州也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燒得厲害,兒子這般做,是有些礙理,現在媳婦還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兒子關心體貼的時候,可自己這個逆子,只知道在外邊花天酒地,姨娘一個二個的往家裡抬,實在做得也有些不像話。


  「林大人,我現在有個要求,便是請將林大公子的兩位姨娘放出府去,讓林大公子好好的陪著林大奶奶,兩人一道撫養好兒女,家庭和和睦睦。」彥瑩挑眉看了一眼林勤勛,將匕首在他的脖子上邊擦了擦:「林大公子,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匕首冰涼的刀鋒在林勤勛的脖子邊上遊走,林勤勛只覺得心裡頭好一陣發抖,兩條腿都有些發軟,褲子那裡忽然間便濕噠噠的一片。他帶著哭腔道:「我同意,我同意,肖姑娘的提議實在是好……只求肖姑娘快些將刀子拿開。」


  林夫人聽著林勤勛在那邊嚎喪,也跟著哭了起來:「我的勛兒,你怎麼樣了?」


  林大人心中驚慌,只是強作鎮定:「姑娘請放手,這事情我肯定會應允,姑娘說得對,養子不教父之過,都是林某教養不力所致。若是姑娘能放了我兒,日後我定然要好好管束著他,不讓他再這般胡作非為。」


  彥瑩點了點頭:「這樣極好。」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林勤勛派去肖家村的那個管事,還扔了一箱銀錠子在她們家吶。她朝林知州望了一眼,林知州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姑娘,可還有什麼事情?」


  「貴公子扔了一盒銀子在我們家,說是抬姨娘的身價。」彥瑩用力掐了林勤勛一把:「多少兩銀子?」


  「五百,五百兩!」林勤勛心中一急,以為是彥瑩在拿刀子戳他,尿滴滴的順著大腿流了下來:「肖姑娘,我錯了我錯了。」


  「我就只值五百兩銀子?」彥瑩撇了撇嘴:「也太小看我了罷?」


  林知州趕緊吩咐長隨:「快,快去取五千兩銀子過來!」巴結上青衣衛,總沒有虧,他暗地裡也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好歹也讓請那位白衣少年遮掩著才是,若被他將自己的惡性報了上去,還不知道自己這烏紗帽能不能保住。


  「林大人,銀子不用了,我還要把那五百兩銀子給退回來呢,我可不做林大公子的姨娘,也不用這賣身銀子。」彥瑩朝林知州點了點頭,制止住那長隨:「你站著罷。」


  「不用退了,不用退了。」林知州連連擺手:「就當給姑娘壓驚便是。」


  「林大人真是客氣大方。」壓驚?倒也不錯,自己平白無故被抓進林府,是要好好壓下驚才是。彥瑩朝簡亦非微微一笑:「簡大哥,咱們將林大公子給他們送過去。」自己雖然學過些花拳繡腿,可林知州與林夫人身邊站著幾個長隨,自己一個人過去,萬一林知州翻臉,恐怕會吃虧。


  簡亦非朝她笑了笑,似乎知道她的心意:「你別過去,我將他送回給林夫人便是了。」


  彥瑩站在那裡,望著簡亦非的背影微微的笑,他那白色的衣裳在這月夜裡顯得格外的飄逸,讓彥瑩心中也如同春風裡的樹葉一般在輕輕的搖曳。簡亦非竟然夜闖知州府,是因為他心中有自己嗎?她十指交握,站在那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林勤勛才回到林夫人身邊,便大聲喊了起來:「快,快去給我抓住那兩個人!」


  長隨們剛剛想動手,就聽清脆的一聲響,林勤勛捂著臉站在那裡,望向了林知州,耷拉著眉毛顯得很是委屈:「爹,你幹嘛打我?」


  「我不打你,還任由你胡來?」林知州氣得全身發抖,青衣衛的本領非比尋常,這位白衣少年是怎麼進府來的,林知州這時還有些心驚膽戰,若是他真想取自己性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林知州乾淨利落的打了林勤勛一巴掌,這邊林夫人不幹了,將林勤勛拖著藏到自己身後,朝林知州瞪大了眼睛:「老爺,你可不能這樣打勛兒!」


  彥瑩與簡亦非瞧著兩人面面相覷,就如鬥雞一般,相視一笑。彥瑩揚聲道:「林大人,你可莫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若是做不到,你自己先去想想後果會是怎樣。」


  林知州轉過臉來,就見著兩人已經拔地而起,身子飄飄,飛著上了屋頂,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夫人也停住的叫囂,臉上俱是驚恐的神色:「老爺,他們、他們……」


  「皇上手下的青衣衛,功夫如何會弱?」林知州瞧著林勤勛垂頭喪氣的模樣,心中有氣,有力踢了他一腳:「丟臉的東西,快些去換了衣褲!」


  眾人這才注意到,走廊的磨石地面上,有一條黑色的印記,蜿蜒的一直延伸到林勤勛站著的地方。見著水痕,大家猛然醒悟,原來大公子尿褲子了。


  「今晚就將那兩房姨娘給遣出府去,以後勤勛哪裡也不許去,就在書房裡潛心讀書,想要出府,必須由他媳婦同意,來請示了我的意見!」林知州將林夫人的手扒拉到一旁:「你千萬不要再來插手這事情,勤勛就是被你慣壞了,才惹出今日的禍事來!」


  林大奶奶站在假山旁邊,望著林知州怒氣沖沖走開的身影,眼中全是驚喜,沒想到那肖姑娘說話算話,她抓緊了青灰色的山石,一點小小的苔蘚嵌入了她的指甲裡頭,濕漉漉的,帶著一點點新鮮的味道。


  第七十八章鼻血

  銀色的月光下,一片馬正在飛奔。


  潔白的長袍飛舞,就如蝴蝶的一雙翅膀,鼓盪的隨風而起。路邊不住有花瓣隨著月夜的輕風墜落,帶著一絲絲幽香,慢慢的沁入心脾。


  簡亦非一隻手握著韁繩,一隻手停在馬的脖子上,望著前邊的彥瑩,極力忍住心中那一種蠢蠢欲動——可是,怎麼也不能平靜下來,他好希望一把扶住彥瑩的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貪婪的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清香。


  他不能這樣做,不能,要是這樣做了,不就與那林勤勛沒什麼兩樣了?


  簡亦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聽著前邊的彥瑩忽然開口說話了:「簡大哥,今晚真是要多謝你,沒有你那腰牌,林知州肯定不會被我嚇住。」


  「肖姑娘,你實在是厲害,說的話句句點住了林知州的死穴。」簡亦非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肖姑娘很有見地,那些話將林應平逼到了死角,幾乎沒有回擊的餘地。


  「是嗎?」彥瑩回過頭來朝簡亦非甜甜一笑:「簡大哥,你莫要太誇獎我,我會沾沾自喜的。」


  她的眸子就如天上的星光,清輝一點點的在眼前盛放,芙蓉粉面就在咫尺之遠,嬌艷的紅唇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彷彿是那美麗的蓓蕾,微微張開,裡邊盛滿了香甜的花蜜。簡亦非只覺腦袋「轟」的一聲,臉色瞬間發紅,全身也燥熱了起來。


  「簡大哥,怎麼了?」彥瑩望著簡亦非那模樣,有些歡喜,看來簡亦非真的是喜歡她,就連與她接近些都會如此窘迫,臉紅得似一隻桃子。


  「我也不知道。」簡亦非聲音有幾分低沉,不敢看彥瑩的眼睛,臉稍微側了側:「我……好些生病了,全身發軟。」


  「那咱們先去找個醫館給你看看病?」彥瑩瞧著簡亦非那模樣,心中只覺好笑:「有病就要治,簡大哥,可不能忌醫。」


  簡亦非身子抖了抖,方才他還是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這模樣?他有幾分尷尬,想要用力握住韁繩,可沒想到摸著馬脖子的那隻手卻忽然落了下來,搭在了彥瑩的腰肢上。


  好軟,簡亦非才這麼一想,就覺鼻子有一股熱流奔涌而出。他趕緊勒住馬,翻身下去,站到了道路一側,背轉過身子,不讓彥瑩看見他的窘態。鼻子流血了,簡亦非展開手掌,手心裡有點點殷紅,就如那三九天里艷麗的寒梅。


  「簡大哥,擦擦手。」一塊帕子伸了過來,簡亦非默默的接了,擦了擦自己的手心,又將帕子掩住了鼻子,低頭站著幾乎不敢抬頭。


  「簡大哥,你要抬頭,鼻孔朝天,這樣才能止住鼻血。」彥瑩站在一邊觀察著簡亦非的舉動,只覺得簡亦非實在是純潔無比,就連手無意碰到她的腰肢都會流鼻血,這也真是太老實了些。


  簡亦非很是尷尬,但依舊還是按照彥瑩的吩咐做了,不多時,感覺到血沒有再汩汩而出,這才將腦袋低了下來:「肖姑娘,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彥瑩瞪著眼睛望著簡亦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這樣的春夜,月華如水,兩人並肩站在開滿花的樹下,難道不是最好訴說衷情的機會?可兩人在這裡站了一會子,說來說去,還是在聊簡亦非的鼻血。


  「怎麼了,肖姑娘?」簡亦非見著彥瑩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他,有幾分膽怯:「可是還有哪裡不對?」


  「沒事。」彥瑩登時沒了話好說,轉過頭去訕訕道:「咱們快些回去。」


  這簡亦非該還是處在那種懵懵懂懂不知道表達的時候吧,等著哪一天他開竅了,自然會跟自己來說說好聽的話兒。彥瑩剛剛想舉步走開,斜地里伸出了一隻手,將她一把拉住:「肖姑娘,我……有話與你說。」


  簡亦非的手在不住的抖著,帶著彥瑩的手也不住的抖動了起來。因為做了太多的農活,彥瑩的手有些粗糙,可簡亦非卻一點也沒有覺察到,他只覺得彥瑩的手很是柔軟,握在手裡似乎沒有骨頭一般。


  彥瑩有幾分迷惑,剛剛還在想著等哪天簡亦非開竅,沒想到馬上他便來了行動。她大大方方的轉過頭去,望著簡亦非微微一笑:「簡大哥,你要說什麼?我聽著呢。」


  簡亦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鎮定下來:「肖姑娘,今晚聽你二姐過來說你被那林大公子搶了去,我心裡頭很著急。」見著彥瑩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簡亦非心裡頭一急,大聲道:「我說的是真話!」


  「簡大哥,我沒有不相信你。」彥瑩朝簡亦非微微一笑:「我聽著呢,簡大哥,你繼續說,我很喜歡聽簡大哥說話。」


  對於這種情竇未開的小夥子,自己應該要鼓勵鼓勵?彥瑩也拿不準,前世她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事情,也是在獨自摸索。簡亦這小夥子實在不錯,彥瑩覺得自己可以好好考察考察,若是情投意合,他能夠跟著自己一道發家致富,自己嫁他也未嘗不可。


  「真的嗎?肖姑娘你沒有騙我吧?你喜歡聽我說話?」簡亦非得了彥瑩的誇獎,忽然間便激動了起來,猛的將彥瑩的手握緊了幾分:「我真高興,真高興。」


  「簡大哥,那你還準備說些什麼?」彥瑩呲牙咧嘴的將手用力晃了晃,簡亦非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就像一把鉗子將她的手卡住一般,有些發疼。


  簡亦非見著彥瑩的模樣,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用力了些,趕緊將手鬆開,就如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我……好像沒什麼要說的了,只是想告訴你,那陣子我實在著急。」


  「哦。」彥瑩張了張嘴,沒想到自己鼓勵之下簡亦非還是沒有絲毫進展,只是吶吶的說出了這句話來。這不是廢話?她有些失望,快步朝簡亦非的馬走了過去,修長的身影被月亮照著,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長。


  簡亦非摸了摸腦袋,似乎肖姑娘生氣了?她好像忽然冷淡了幾分,都有些不想搭理自己了一般。他訕訕的跟了過去,嘴巴張了張,很想說出「肖姑娘,我喜歡你」,可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來。


  兩人翻身上馬,一路無話,都在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彥瑩在認真的反省著,或許是自己有些操之過急,簡亦非還不一定喜歡上了自己,他心急不該是一種常態?她心裡惡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簡亦非原來在秦王府,又不是沒見過美人,難道見了自己兩次便要死心塌地的喜歡?


  簡亦非的腦子裡卻只在想著一件事情,如何才能張開將那句話說出來?他很想說,可又怕肖姑娘生氣,自己這樣貿貿然的說出去,恐怕會唐突了她。總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候,水到渠成的說出來,那樣才會好些。


  肖家村一晃就在眼前,簡亦非懊惱的看了看村口那棵大槐樹,這路也太近了些,怎麼就到了吶?他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往前走:「肖姑娘,你家裡人肯定現在很著急。」


  「可不是。」彥瑩見著簡亦非下了馬,心中一陣暖流,他是怕村裡人見了兩人共騎一匹馬回來會有流言蜚語,實在是體貼入微。


  此時夜還未深,村子裡頭還有不少人在外邊站著閑話,見著簡亦非牽著馬過來,瞅瞅馬上端坐的彥瑩,一個個撇了撇嘴:「喲,肖家三丫頭回來了。」


  「什麼肖家三丫頭,人家可是去做姨娘了呢,你要恭敬著些!」有人拖長了聲音,顯出一副很羨艷的口氣,可實則卻是含著無限鄙夷:「人家穿金戴銀的回來,你還得討好她,看能不能漏出一星半點來。」


  「我呸!」四斤老太的聲音很是刺耳:「給人家去做姨娘,那是下賤女人才做的事情,肖老大家也只有靠著這條路子來銀子了!沒見他才多久就要蓋青磚大瓦屋了?還不是那個三丫頭勾搭上了富貴人家?」


  「真是給咱們肖家村丟臉!」屠戶娘子的聲音也很響亮:「還有臉回來呢!」


  簡亦非聽得心裡頭實在生氣,飛身而起,摘下一把樹葉,就朝那群說閑話的女人扔了過去。樹葉本是輕軟得很,可是到了簡亦非手中,竟就成了小小的飛刀一般,打到人的身上頗有些疼痛。


  他只用了一分力氣,若是用足了十分力氣,那就不只是讓那些長舌婦尖叫著逃跑了,總怕是會躺倒一片。站在那裡瞧著那群女人的背影,簡亦非歉意的笑了笑:「肖姑娘,是我不好,要是我早些知道去救不回來便好了。」


  彥瑩搖了搖頭:「簡大哥,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愛這樣說,我又怎麼能堵住她們的嘴?隨便她們怎麼說便是,我又沒有掉一塊肉,跟她們斤斤計較,我每天還沒那麼多空生閑氣。」


  「你想得通就好。」簡亦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彥瑩會氣得流淚,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堅強,全然不講那些流言蜚語當一回事。


  「三姐回來了!」剛剛走到肖老大家的院牆門口,門檻上坐著的那個小人兒站了起來,飛快朝彥瑩奔了過來:「三姐,三姐!」眼淚珠子紛紛的落到了彥瑩的手背上。


  第七十九章婚約


  「哭啥呢。」彥瑩伸手摸了摸六花的腦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三姐!」六花緊緊的抱著彥瑩的腿,一點也捨不得放開,彷彿一鬆手,彥瑩就會在她面前消失一般:「三姐,你總算回來了,她們都說你給大戶人家做姨娘,享福去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聽她們胡說!」彥瑩伸手拉住六花:「咱們快些進去,阿爹阿娘應該著急壞了。」


  大家見著彥瑩回來,都是歡喜不勝,肖大娘抹著眼淚想咧嘴笑,可怎麼也咧不開:「三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肖老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眉頭皺得緊緊:「三花,這怎麼辦才好?村子裡頭的人都說你去做姨娘了,以後……嫁人怕就難了。」


  彥瑩坐了下來,接過四花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抹抹嘴唇笑了笑:「阿爹,要是那人聽著流言蜚語就不娶我,那樣的人也不是我肖三花的如意郎君!要是真嫁不出去,以後我就做一輩子老姑娘,一心一意賺錢,啥都不想。」


  簡亦非坐在一旁,見著彥瑩那洒脫的樣兒,更是多了幾分欣賞,聽著彥瑩說要做老姑娘,他腦子一熱,衝口而出:「肖姑娘,我願意娶你。」


  彥瑩略微有些驚詫,剛剛兩人獨自在月下共乘一騎,最是浪漫的時候,也最好說情話,這簡亦非卻跟悶嘴葫蘆一樣,啥話都不說。可是回了肖家,一屋子人亂鬨哄的一團坐著,他卻忽然又來了一句願意娶自己,這簡亦非似乎很不會挑時間嘛。


  「簡大哥,你別說得這般輕易,我知道你是同情我,這才說要娶我。」彥瑩很真摯的看了簡亦非一眼:「這成親可是人生大事,馬虎不得,你千萬不能因為一時動了同情心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簡亦非的臉紅彤彤的一片,吭吭赫赫道:「肖姑娘,這是我的真心話。」


  「喲?你真喜歡我?」彥瑩仔細瞅了瞅簡亦非,見他腦袋都快低到桌子上去了,羞澀得不敢抬頭看自己,心中暗自好笑,沒想到簡亦非竟然還有這般羞澀得像大姑娘的時候。「簡大哥,你看著我的眼睛,摸著心口說,別低頭,誰知道你是不是心虛?」


  這可真是反了,本來該是男子主動說喜歡的,哪有女子追著人家問喜不喜歡,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在問!肖大娘一把將彥瑩拉過來了些,輕聲道:「三花,你就別說話了。」好不容易來了個想要娶三花的如意女婿,三花這樣咄咄逼人,把人家嚇跑了怎麼辦?肖大娘滿意的看著坐在肖老大身邊的簡亦非,越看越中意,這女婿可是打著燈籠都尋不到吶。


  「阿娘,這事兒當然要問清楚,現在他腦子一熱就說娶我,明日早上起來就後悔了怎麼辦?」彥瑩很認真的望著那邊的白衣少年:「簡大哥,你自己說,我要聽你說清楚。」


  「我……」簡亦非舔了舔嘴唇,好不容易才掙扎著說出了一句話:「肖姑娘,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太好了太好了!」六花在一旁拍著手笑了起來:「我就要多個姐夫了!」


  大花懷中的葉兒本來在睡覺,被六花這一聲驚呼喊了醒來,她茫然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手捉住了大花胸口的衣裳:「阿娘,吵、吵……」


  六花衝到葉兒面前,踮起腳尖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臉:「葉兒,你要多個姨父啦!」


  「姨父?」葉兒揉了揉眼睛,完全不理解姨父究竟是什麼東西:「六姨,姨父好吃嗎?」


  聽了這話,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肖家瞬間一片喜氣洋洋。肖老大望了望彥瑩,又望了望簡亦非,沒想到自家三丫頭真是有福氣,竟然還能遇著這樣的貴人。簡亦非的身份他還不大明白,只知道他是許世子的師父,可即便如此,對於肖老大來說,簡亦非完全是大戶人家裡的人,可不是他們這些莊戶人能高攀的。


  「簡大哥,我有件事情要與你說清楚。」彥瑩想起了自己曾經與肖老大說過招贅的話來,自己可得要先說明白,不管招贅不招贅,生下的男孩,要有個姓肖的,也算是了解了肖老大要傳宗接代的這心愿。


  「什麼事情,你說,我都答應你。」簡亦非自從說出那句「我是真心喜歡你」以後,全身都輕鬆了不少,也敢直視著坐在對面的彥瑩,只覺得她容光熠熠,生得格外好看,那一雙眼睛就如兩顆寶珠一般,奕奕有神。


  「別著急先忙著答應。」彥瑩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姐妹:「簡大哥,你也瞧見了,我們家因為生了七個女娃,所以被村裡人說成了絕戶頭,我與你成親,若以後生了男娃,總得有一個姓肖,你答應不答應?」


  肖老大聽了彥瑩提起這事情來,心裡頭也有些緊張,眼巴巴的望著簡亦非,生怕他搖頭。旁邊肖大娘趕緊出聲了:「三花,咋提起這事情來了?阿娘現在還能生,哪裡就能讓你們的娃跟著姓肖吶?」這麼好的一個女婿,可不能被嚇跑了,誰家的男娃不金貴,還能白白的給了老肖家不成?

  「婆娘,你別說話,聽聽簡公子怎麼回答!」肖老大卻是不同意,三花這是在為老肖家著想哩,要是簡公子能答應,這就是十全十美了。


  大花猶猶豫豫的開了口:「爹,我要是生個男娃,就跟咱姓肖,你便別為難簡公子了。」反正她已經與王富貴和離了,生出男娃來自然得跟自己姓。


  「肖大叔,我願意吶,只要肖姑娘高興,我都答應。」耳朵邊上鬧哄哄的,簡亦非瞧著肖老大一家,神色各異,知道他們家的苦處,自然將子嗣看得重要,連忙答應了下來:「亦非以為,人生在世,好好活著便是,這傳宗接代的事情……輪不到咱們來擔心太多。」


  他心中有一陣隱隱的痛楚,往事不願去提不願去想,可今日卻又重新浮現了出來。


  他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從小便被人欺負著喊「野種」,他這一輩子里的親人,除了早逝的外祖父外祖母,就只有母親了。母親生得很是好看,村子里有不少光棍都想娶她,可她誰都不嫁,只是含辛茹苦的撫養他著,母子倆相依為命。而在他五歲那年,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母親忽然就有錢了,她帶著自己住進了獨門獨戶的宅子,還有僕從服侍他們,大家都喊她為「夫人」,喊他「公子」。


  幸福來得太突然,簡亦非到現在都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心中隱約的猜測,母親或許是給別人做了外室,可卻不願意麵對這個現實。他絕口不與母親提自己的猜想,只是努力跟著師父修練武功,直到十四歲上頭,師父說推薦他去親王府做親衛,這一去便在那裡呆了三年,知道最近來到豫王府別院,給許宜軒做拳腳師父。


  簡,是他外祖父的姓氏,他連自己的生父都不知道是誰,又有什麼必要執著傳宗接代?簡亦非勉強笑了笑,朝肖老大拱手道:「肖大叔,就這麼說定了,你不用擔心,我沒有意見。」


  肖老大樂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就這樣說定了。」他看了一眼簡亦非,只覺他氣宇軒昂,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自家這三丫頭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遇到了這般難得的好姑爺。


  彥瑩站起身來,伸手就把簡亦非拉了起來:「簡大哥,咱們到外邊單獨說幾句話。」


  肖老大追在後頭喊:「三花,你可別嚇了簡公子。」這麼好的女婿,可別被這缺心眼的三丫頭給嚇跑了。


  彥瑩沒有搭理肖老大,只是拖著簡亦非一直跑到了院子門口,一隻手撐住門檻,一隻手拍了拍簡亦非的肩膀:「簡大哥,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了,你直接告訴我,你究竟喜歡我什麼?」


  說完這話,彥瑩忽然間又有些後悔,前世別人都喊她女漢子,就因為這樣才找不到男朋友,大家都將她當成哥們兒,完全沒有想到她是個女生。現在……瞧著肖老大肖大娘那模樣,自然覺得自己撞大運找到了簡亦非,應該是燒高香來慶賀一番才是,如何還能這樣大大咧咧的?不該是低眉望著地上,偶爾抬頭便脈脈含情?

  還沒等她後悔完,忽然間她的手掌就被簡亦非反握在手心裡頭,她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就見簡亦非一雙眸子灼灼有神的望著她:「肖姑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你,可就是心裡頭喜歡。」


  「那……」彥瑩被他握著一雙手,忽然間就慌亂了起來。她吸了一口氣,怕什麼怕吶,反正她也挺喜歡簡亦非的不是?幹嘛還要裝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流鼻血,是不是我生得太美了?」


  簡亦非的臉色一紅,悶聲悶氣道:「我也不知道,挨著你的身子,我便覺得有些發燒,鼻子那裡更是燒得厲害。」


  「哦,這樣。」彥瑩笑眯眯的望了他一眼:「簡亦非,我跟你說,即便是我嫁了你,我也不會每天乖乖的呆在家裡,我要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你會不會同意?趁早說清楚,不同意就拉倒!」


  簡亦非毫不猶豫的回答:「只要你高興,我都會同意。」


  「喂喂喂,你可不能這樣沒有自己的主見,萬一我要去做壞事,你也同意?」彥瑩聽著簡亦非的回答,心中滿意,可還是想挑挑刺,笑吟吟的望著他搖了搖頭:「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都贊同?」


  簡亦非偏著頭仔細想了想,用力的點了點頭:「肖姑娘善良純真,肯定是不會做壞事的。就算你做壞事……」簡亦非嘴唇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我依舊會同意。」


  「我想去偷東西,難道你還會幫我望風?」彥瑩心情極好,笑得格外清脆。


  簡亦非毫不猶豫的回答:「不,我去,那事情太危險了,怎麼會讓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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