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6-08-19

  想遠了,直到邱老爹出聲她才回過神。


  「那駱駝能耐大著,順風賭場的人很多都被他收買了,我來還有件事,就是和你說聲,如果有人來找你,讓沈聰介紹家裡人去賭場,你可別答應,聽長勝說順豐賭場好些人被駱駝處置了,賭場缺人,少不得要在村子里招人,不管誰來,你都別答應,長勝的意思,駱駝不是個簡單的,他不想繼續待下去便是怕出事。」


  具體的邱長勝不肯多說,邱老爹也探聽不出來,問邱榮,邱榮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三房掙了錢,何氏身板直了,鼻孔朝天看不起人,邱老爹和其他幾房甚少來往,何氏這般模樣,他不予置評。


  邱艷眉峰微蹙,瞥了眼邱老爹,斟酌片刻,將沈聰和她說的話告訴了邱老爹,駱駝之前是沈聰身邊的人,村子里得人以為他們關係不錯,實則不然,沖著駱駝和張三算計沈芸諾,沈聰不會和他做朋友,邱艷擔心邱老爹不明所以著了駱駝的道,先提醒了總是好的。


  聽完邱艷的話,邱老爹一陣唏噓,沉著道,「聰子和駱駝的關係既然並無外邊說的那麼好,反而是件好事,之後有人上門找你,你隨意找話搪塞過去就是。」說完,邱老爹往屋裡走,問起沈芸諾,邱艷指著外邊道,「去山裡了,估摸著時辰該回了。」


  邱老爹問起沈芸諾的親事,邱艷搖頭,「聰子不在家,我哪敢一個人做主,也不知媒人那裡有消息了沒,等聰子回來再說吧。」算著日子,沈聰離家有兩個多月了,他走之前穿了身春衫,這會兒都入夏了,也不知他忙得怎麼樣了。


  「也是,阿諾的事兒他點過頭才能算數。」邱艷雖說是沈芸諾嫂子,親疏關係比不得沈聰和沈芸諾,邱老爹坐在屋裡,和邱艷拉扯家常,想著嚴氏和他說的,邱老爹隱隱不悅,「你和聰子成親快兩年了,有的事兒我沒和你說過,日子是你和聰子過,旁人說三道四你別搭理,更別因為外人說了什麼就和聰子鬧,這世上啊,就我和聰子是你最親的人了,其他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


  邱艷替邱老爹倒水,跟著坐下,詢問道,「是不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了?」


  邱老爹端著碗,喝了口水,感慨道,「你大伯母也不知怎麼了,你剛和沈聰成親那會,遇著我就稱讚沈聰孝順會做人,心地善良,臨著過年那陣子開始,轉了性子,覺得聰子這不好那不好,極為嫌棄,村子里好些風聲都有。」當初,邱老爹托嚴氏打聽明月村小孩子的事兒,嚴氏拍著胸脯和沈聰無關,暗指沈聰遭了算計,田家的人上門鬧事兒也是沈聰出面壓下去的。


  這些日子,隔天嚴氏就來家裡,問沈聰在賭場的事兒,捧高踩低,覺得沈聰配不上邱艷,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透露出讓邱艷和沈聰和離的意思,女婿是他挑的,好壞他心裡清楚,沈聰找人來幫他幹活,嚴氏拐著彎說沈聰怕吃苦受累,胡謅了個借口讓,讓其他人來。


  邱老爹不知嚴氏身上發生了什麼,聽著心裡不舒坦,尤其,嚴氏不會直說,多是拐彎抹角,含糊其辭,其中的意思是邱老爹自己領會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邱艷和沈聰成親兩年多還沒孩子,他怕嚴氏在邱艷跟前說什麼,提前打聲招呼,讓邱艷心底有數總是好的。


  嚴氏說話八面玲瓏,邱老爹不會冤枉她,邱艷想起沈聰讓她提防王旭的話,並沒有當真,王旭謙謙君子,待人溫和有理,不會做什麼出格有辱名聲的事兒,沈聰多心了而已,至於嚴氏詆毀沈聰那些話,估計和邱月有關,邱月和王田一直沒有孩子,嚴氏當娘的急了,她肚子沒有動靜,嚴氏心裡稍稍安慰些,這是她能想到嚴氏挑撥她和沈聰關係的原因。


  「大伯母胡言亂語我不會搭理的,爹放心就是了,再者說了,一時半會我也走不開,大伯母找我也找不著,她和誰說去?」邱艷安慰邱老爹,她好奇衛洪如今怎麼樣了,衛洪出了事兒,劉家受牽連是不可避免的,珠花肚裡懷著孩子呢,問道,「衛洪躲起來沒有出現過?」


  上回出了事兒,衛洪便是東躲西藏躲過一劫,邱艷以為這次衛洪還是會這般。


  邱老爹搖頭,「他哪兒沒去,在衛家待著呢,賭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我不清楚,駱駝管著順風賭場,衛洪和順風賭場沒多大的關係了,甚至說得上結了仇,日子怕不會好過。」


  當初聽沈聰的話,她以為衛洪必死無疑了呢,沒想著相安無事,不知為何,她心裡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珠花懷了孩子,衛洪有個三長兩短,珠花就毀了,提及孩子,她目光難掩失落,邱老爹以為她想沈聰了,寬慰道,「聰子在外邊的事兒咱也不清楚,你好好在家,照顧好阿諾,將來有個孩子,你整天圍著孩子打轉就不會覺得日子難受了,當初你娘在家帶著你,不也過來了?」


  沈聰是家裡的頂樑柱,年輕時多掙些錢,將來真有孩子,不會苦著孩子,邱老爹怕邱艷想不開。


  「爹,我記著了。」她也想有個孩子,可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了,沈聰不喜歡,甚至連原因她都不知道,她不想提關於孩子的事兒,岔開了話,「阿諾估計回來了,我去門口瞧瞧,爹,院子里的是小五,小六陪著沈芸諾去山裡了。」


  邱老爹好笑,「記著了。」


  下午,太陽曬,邱艷讓邱老爹晚些時候走,她和沈芸諾在屋裡午睡,忽然,門口鬧哄哄起來,淺眠的她立即翻身坐了下來,小五小六並沒有大喊大叫,說話的聲音小,她聽不清,推開窗戶,只見院門口,沈聰長身玉立,一身天青色夏裳,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察覺到她的目光,沈聰望了過來,四目相對,邱艷鼻子控制不住的發酸,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卻總覺得他陌生了許多。


  「嫂子,是不是我哥回來了?」床榻上,沈芸諾睜開眼,輕聲問道。


  邱艷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點頭道,「是你哥,阿諾,你哥回來了呢。」


  邱老爹在她的屋裡睡覺,這會已走了出來,笑著道,「今天還是我來對了,聰子,你可算回來了,場子里的事兒忙完了?」


  邱老爹言笑晏晏,瞬間,沈聰面上的陰冷散去換成了笑,恭順道,「忙得差不多了,爹過來了?」


  小五接過沈聰背上的背簍,回了屋,隨後和小六一塊跟沈聰說了兩句話,裹著包袱回去了,沈聰送他們出門轉身回來,眉眼含笑的看著邱艷,略微挑了挑眉,失笑道,「艷兒莫不是不認識我了?」


  邱艷別開臉,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回眸看床上眼睛睜開一條縫的沈芸諾,提醒道,「阿諾,你哥回來了,出去和他說說話吧。」


  沈芸諾搖頭,「不了,嫂子出去吧,我再睡會兒。」說完,轉過身,北朝著邱艷,接著睡。


  邱老爹簡單問了幾句沈聰賭場的事兒,看沈聰目光不時瞄向邱艷,邱艷則一直低著頭,他覺得好笑,起身告辭,沈聰剛回來,該有話和邱艷說,他在,二人都不自在。


  得知他要走,沈聰和邱艷挽留,沈聰道,「爹多住兩日,有多餘的床,不礙事。」沈聰站起身,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裡還有事兒,你既然回來了,過兩日帶艷兒和阿諾來家裡,我先回了。」邱老爹給邱艷背了磨出來的麵粉還有大米,見背簍里的東西邱艷沒收拾,他幫著將東西放到桌上,一邊和沈聰說話,「家裡糧食夠吃,今年麥子收成不錯,你們別到處買,沒了來家裡裝,我沒有全部賣完。」年年得糧食他都會拉去鎮上買,隔年有新的糧食出來,舊糧食賣不起價格,今年他留得多,就是想著沈聰不在家,邱艷和沈芸諾出門買糧食麻煩。


  沈聰背回來的背簍里裝的也是糧食,還有肉,沈聰給邱老爹裝了大頭,和邱艷送邱老爹出門,到小橋邊,邱老爹讓兩人別送了,「你們回吧,得空了回家坐坐。」


  沈聰摟著邱艷,點頭應下,「過兩日就帶艷兒回來。」


  目送邱老爹,直到他身影消失山頭不見了,沈聰才收回目光,側目,低頭,落在紅著眼眶的邱艷身上,河邊有洗衣服的婦人,杏樹下人多,此處不是說話的地兒,沈聰摟著邱艷往回走,找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說,「我瞅著籠子里多了幾隻雞,你和阿諾養的?」


  邱艷忍著淚,不吭聲,輕輕點了下腦袋。


  「去年的雞開始下蛋了吧?」


  邱艷再次點了點頭,走過了杏樹,拐出樹林了,四周沒人了,沈聰才停下腳步,直直的看著邱艷,邱艷不解,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邱艷喉嚨發緊,聲音趨於沙啞,「怎麼了。」


  沈聰搖頭,捧起頭,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邱艷不好意思,誰知,不等她不自在,他鬆開自己的臉,撇嘴道,「額頭上有汗,鹹的。」


  邱艷欲哭的情緒被他一句話堵了回去,扭過頭,繼續往前邊走,沈聰伸手拉住她,從懷裡拿出只木簪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插入她髮髻里,胸腔震著笑,「鹹的我也不嫌棄,走了這麼久,想不想我?」


  「想什麼?」邱艷不懂沈聰又哪兒不對勁,抬腳繼續往前走,如今她留在家裡不過為了沈芸諾的親事,之後,總要走的,陷得越深,將來越難過,哪怕想著她心裡就隱隱作痛,仍不想太過沉溺了。


  沈聰拉著她,不放她走,見她眼睛通紅,知道她麵皮薄,沈聰拉著她的手,道,「我挺想你的。」說完,看邱艷落下淚來,沈聰抬手,還未碰到她眼角,便看她掙脫自己,跑了出去,「誰要你想了。」


  一起都是騙人的,邱艷心想,她不想聽他說那些了。


  沈聰不知她發生了什麼,大步追上前,「怎麼了,我出門在外想我媳婦怎麼了,啥時候我真不想你了,才真有你哭的。」沈聰牽著她,她的手小,軟,握著舒服得很,沈聰沒說假話,還真是想她了,刀疤讓他抽空回來瞧瞧家裡,他擔心被駱駝鑽了空子,一直不敢走,駱駝能耐還真是大,若非他和木老爺身邊的小廝有兩分交情,稍微打聽,還不知曉他竟然和木老爺最寵愛的九姨娘的弟弟,當初駱駝來賭場就是木老爺開的口,想來是九姨娘吹了枕邊風。


  木老爺和溫老爺結拜為兄弟,稱兄道弟,借著這層關係,駱駝才有能耐和衛洪較個高低,又不讓溫老爺袒護衛洪的吧,之前衛洪收買溫老爺身邊的人躲過一劫又如何,這回不也差點走投無路,進了縣衙大牢?


  駱駝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出手幫衛洪,張三雖然死了,他生前威望還在,把事情推到一個死人頭上,饒是知縣大人也無法,何況,衛洪還往縣衙砸了錢,抽身也不是不可能。


  邱艷甩開他的手,誰知他握得緊,甩不掉,邱艷哽咽道,「很快就不是了,你不是說待沈芸諾成親,之後咱一拍兩散嗎,我答應你,咱往後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明明是理直氣壯的辯駁,她卻自己先哭了起來,她心裡恨極了,明明看清沈聰是什麼樣的人,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沈聰皺了皺眉,手改為摟著她,「不都和你說了嗎,咱往後好好過日子,你都是我的人了,往後還能跟著誰?」說這句話的時候,沈聰心裡閃過意味不明的光,王旭找人對他下手,這筆賬,之後總要好好算算的。


  邱艷掙扎得厲害,沈聰緊緊抱著她,呵斥道,「不準哭了,待會兒有人看見,還以為我虐待你了,我本來就是出了名的惡漢,可不想再被人說是打媳婦的惡漢。」那天不知怎麼回事,他心裡竟然懷疑自己會死,不想拖累沈芸諾才說了那番話,和離比起寡婦,前者名聲稍微好些,可是,離家的這些日子他算是想明白了,他離不開邱艷,說不上原因,心底就是不想離不開,更不會讓邱艷和別人雙宿雙飛。


  見她安靜下來,沈聰才鬆開了對她的桎梏,「艷兒,那話當我是糊塗了,我可是在岳母墳前發過誓的,你說你離了我,跟別的男人給岳母上墳,岳母還以為我日子清苦,大個子一下變得瘦小孱弱,從地里爬起來怎麼辦?」


  邱艷憋不住,噗嗤聲笑了出來,又氣又惱,「你娘才從地里爬起來呢。」


  看她笑了,沈聰鬆了口氣,看向魏氏墳墓的方向,「不好說,我娘見不著我帶你給她上墳,真會從地里爬起來打我一頓,從小到大,就我娘能管住我,我最是怕她,你不會真讓我被她打一頓吧?」


  「說的跟真的似的。」邱艷抵抵他手臂,他慣會耍無賴,邱艷哪是他對手,回到院子,臉上的淚已經沒了,去堂屋收拾邱老爹帶來麵粉和米,還有沈聰背回來的糧食。


  「阿諾呢,怎麼不見阿諾?」沈聰殷勤,凡事搶在邱艷前邊,問邱艷放在哪兒,邱艷惱道,「你自己家,還問我?」


  沈聰臉上無半點不自在,信誓旦旦道,「這不久了沒回來,忘記地兒了嗎,艷兒快和我說說,這袋子麵粉還真是沉。」說完,假惺惺的曲了曲腿,像身上有傷似的,邱艷看不出真假,只得道,「放到灶房去。」


  兩人打打鬧鬧,沈芸諾從屋裡出來,見兩人如漆似膠,沈芸諾臉上也有了笑,高興的喊了聲哥,沈聰笑著指堂屋桌上的盒子,「給你買了只簪子,瞧瞧喜歡不。」


  他給邱艷的已經插到她髮髻上了,明晃晃的煞是好看,沈芸諾點頭,隨後走出來,「好看。」


  晚上,沈聰不可避免的拉著邱艷幹了場活兒,他有心折磨邱艷,磨磨蹭蹭不肯進去,脖子,胸前,到處是他留下的痕迹,沈聰不知厭倦,雙手勾著她的腿,盯著她情動得泛紅的臉頰,「艷兒,你真好看。」


  邱艷意識漸漸渙散,渾身酥麻,又帶著急不可耐的衝動,指甲陷入他肉里,碎罵道,「你混賬。」第一次見面,他連正眼都不肯瞧自己,邱艷不相信他的話,可總不避免的為了他的話暗暗竊喜,念及此,心裡又氣又恨,她抬腿無力的踢了他兩下。


  沈聰不怒反笑,理直氣壯道「我說的實話。」說完,扶著她的腿,緩緩而入。


  屋裡同時響起兩人,滿足的悶哼聲,緊接著,是如疾風閃電般的攻勢,邱艷皺著眉,雙眼迷離,水光蕩漾中,望著他臉頰滴落的汗落到自己身上,手臂上,是她留下的指甲印。


  「艷兒,指甲該剪剪了,待會我幫你。」說完這句,沈聰更是加快了動作。


  到後邊,邱艷哭了出來,有歡愉,有失落,還有其他不能言喻的情緒。


  事後,邱艷渾身無力,滿頭大汗,沈聰也好不到哪兒去,拿巾子擦他留在邱艷身上的污穢,他不敢留在邱艷肚子里,怕她不小心懷了孩子,每次到最後他都忍著,邱艷沒問,他以為邱艷不懂,心裡是鬆了口氣的,該是邱月來和她說了什麼,才讓邱艷起了疑心,邱月就不是個好的,自私自利,為了自己,什麼都做得出來。


  邱艷閉著眼,感覺他的手在肚子上輕輕擦拭,他果然是不會要孩子的,次數多了,邱艷心裡的失落都快麻木了。


  緊接著,他下床,打了盆水,替她擦身子,她懶懶的不想動,只聽沈聰道,「明明是我在動,結果還得反過來伺候你……」話沒說完,一隻腳踢了過來,沈聰反手壓著白皙的腳,促狹道,「我又沒說不樂意,你氣什麼,伺候自己媳婦,多苦多累我都樂意著。」


  接著又是一腳,沈聰笑了起來。


  「不伺候隨你。」


  「可不行,擦乾淨了好睡覺。」最開始,兩人完事兒后他不聞不問倒頭就睡,後來聽鎮上的大夫說,擦了身子,對女子有好處,他便記著了,次次都會給她擦身子。


  擦乾淨了,沈聰放下手裡的巾子,翻身上床,察覺到她伸手找衣衫穿,沈聰拉著她,「別動了,就這樣,睡醒了再穿,半夜脫不脫還說不準,這會兒穿上不是讓我待會又忙活一通嗎?」


  邱艷伸手在他腰間擰了把,他的肉結實,擰不動,反而弄得自己指甲疼,她反過手,皺眉道,「聰子,我指甲掀起來了。」


  「活該。」沈聰回了句,卻仍然將她的手從薄被拿了出來,借著油燈一看,還真是翻開了,他頓時樂開了花,「讓你欺負人,這回知道疼了吧。」嘴上嘲笑了聲,快速的掀開被子,去針線籃子找了剪刀出來,「伸出來,我給你剪了,瞧瞧我肩膀手臂上的紅印子,你自己看指甲里還有血絲,看來你對我真是怨氣頗重。」


  邱艷不想搭理他,索性閉著眼,將手伸了過去,嘟噥道,「你小心些,別見著我的肉了。」


  「你的肉我留著吃,剪了多可惜。」沈聰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靜謐的屋裡,只聽到咔擦咔擦的剪刀聲響,沈芸諾察覺沈聰抬起她另只手,想說不用,她的力氣哪比得過沈聰,不一會兒,就十指禿禿了。


  半夜,她睡得正酣甜,感覺有塊石頭壓在自己身上,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正要開口呼救,身上的石頭沒了,被人橫空飽了起來,腦袋搖搖晃晃,睡不踏實,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坐著,腰肢被人托著動彈不得,更要命的是,耳邊響起的呼吸聲叫她面紅心跳,黑漆漆的,她看不見沈聰的表情,伸出手,按在他胸膛上,低頭咬了一口,感覺身下的人身子一顫,「邱艷,你要我把你牙齒也撬了是不是?」


  邱艷身子往旁邊倒,埋怨道,「我要睡覺。」


  「你睡你的,我動我的,還能礙著你不是?」


  邱艷就知道他沒皮沒臉,抽回身子,只聽身下砰的聲,好似什麼炸開的聲響,她繾綣著身子,「你不要臉。」


  「我有臉這會你也看不見,睡覺。」沈聰拉過她身子,這會正是盡興的時候,哪能放過她,很快,邱艷在他的攻勢下說不出來,偏他無恥,嘴裡的話難聽入耳,「我覺著這事兒還是你清醒的時候比較好玩,否則,沒多大的興緻,好像我跟死豬睡一塊似的。」


  邱艷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索性閉上眼,等著他快點完事兒。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邱艷不記得了,睜開眼,窗外已是大亮了,她動了動身子,渾身散架似的疼,暗罵了沈聰兩句,穿好衣衫,下地,雙腿微微打顫,走了兩步才稍微緩過勁兒來,推開窗戶,院子里的衣桿上衣衫飄飄,水都滴幹了。


  她走出去,看沈聰挑著桶,澆灌柵欄邊種的菜,菜苗是年前買的,送給邱老爹后家裡剩下些,這會長得有些高了,有一兩朵小黃花從青綠枝幹中冒出了頭,沈聰抬起頭,朝她咧嘴笑了笑,撩高的袖子上,紅色印跡顯而易見,邱艷心裡彆扭,問道,「阿諾呢?」


  「阿諾在堂屋坐著,我瞧著早飯你也別吃了,等我把剩下的菜苗澆灌完,做了午飯一起吃。」


  邱艷不置可否,心裡覺得怪怪的,沈芸諾到了說親的年紀,有些事兒也明白了,昨天沈聰回來自己今早就起不來,夜裡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都是女子,她面色緋紅,回堂屋,沈芸諾笑著和她打招呼,並沒有多問,眼神也沒什麼不妥,邱艷心裡邊這才舒坦不少。


  沈聰和邱老爹說了去青禾村,邱艷讓沈芸諾也跟著,今年不走動,待沈芸諾說了親嫁人,更不會去青禾村了,「阿諾明天和我們一塊吧,初二那天,我爹還把我訓斥了通說把你一個人留在家呢。」


  邱老爹只有邱艷一個女兒,沈芸諾身世可憐,對她,邱老爹是噠心底喜歡。沈芸諾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成,我給邱叔做了兩雙鞋,正好一塊送過去。」


  邱艷不知道還有這事兒,柔聲道,「我爹有鞋穿,你忙自己的事兒就是了,怎麼給他做鞋,不是還有我嗎?」


  「不礙事,有多餘的布,正好可以做兩雙鞋,就給邱叔做了兩雙。」


  沈聰不在家,邱艷和沈芸諾睡一塊,沈芸諾要真是偷偷做鞋,邱艷不可能看不出來,不是這段時間做的,就是年前了,那陣子,沈芸諾常常一個人躲在屋子裡了,想到這個,邱艷欣慰得想哭,「你的針線活好,你做的鞋子,我爹肯定喜歡。」


  沈芸諾咧嘴笑了笑,看在邱艷眼底,心下酸楚,覺得沈芸諾的笑含了其他說不出的愁苦,其實沈芸諾在家裡活得並不開心,邱艷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她剛嫁進沈家,沈芸諾開朗了許多,不是現在這樣子的。


  兩人說了會話,沈聰走了進來,身上充斥著濃濃的糞味兒,熏得邱艷和沈芸諾皺眉,邱艷站起身,催促他道,「打水洗個澡,身上味道太重了,待會屋裡都有這個味道了。」


  沈聰笑著點頭,左右聞了聞,並不覺得難聞,讓邱艷給她燒水,自己跟著出了屋子。


  邱艷想起衛洪和駱駝的事兒,問沈聰道,「賭場的事兒都解決好了,之後會不會還有什麼麻煩?」


  沈聰挨著她坐在凳子上,邱艷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沈聰手越過她背簍摟著她腰肢,「真的很臭?再挪小心摔地上去。」


  邱艷穩著身子,以為沈聰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轉移注意,「你不說就算了。」


  「沒什麼說與不說的,賭場一年四季都會遇著麻煩,就看麻煩大和小,駱駝後台硬,暫時動不了他,不過衛洪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許多人對駱駝陽奉陰違,駱駝急需籠絡人,這些日子,順風賭場烏煙瘴氣,便宜了我們順意賭場,賭場里生意蒸蒸日上,掙了不少銀子呢。」


  邱艷想問的是衛洪和駱駝,這個答案明顯不盡人意,「順分賭場不是衛洪管著嗎,衛洪出了事兒,怎麼就落到駱駝頭上了?」駱駝是順意賭場的人,之前和張三一起對付沈聰,怎麼又轉而對付衛洪去了?

  沈聰瞥她眼,邱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頓道,「怎麼了?」


  「你真是聰明,一句就問到點子上了,他估計知道自己暴露了,怕我和刀疤找他算賬,急於站穩腳跟才把矛頭對準衛洪籠絡住一撥人幫他吧。」他知曉駱駝是叛徒后不著急動他就是想摸清他的門路,就像當初衛洪出事,他不急著落井下石一個道理,行錯一步滿盤皆輸,他不會貿然行事,還真是給他等到了,九姨娘受盡寵愛,駱駝真要吃了點事兒,木老爺不會放過他們,雖不至於怪罪他,至少不會和之前那般親近就是了,在木老爺的十姨娘進門前,九姨娘在木宅的位子無人撼動,就不能動駱駝,他等,等十姨娘進門九姨娘被厭倦的那天,那時候,想收拾駱駝輕而易舉。


  至於衛洪,就看他收買的人在溫老爺跟前說的話會不會一直有分量了。


  邱艷又問道,「衛洪不管賭場的事兒,駱駝會放過他嗎?」


  沈聰鬆開她,邊往灶眼裡放柴,邊道,「駱駝想要在賭場立足,就要懂賭場的規矩,他和衛洪,還沒有勝負呢。」駱駝只怕自己都沒有想到,本以為挑了個好下手的軟柿子,結果,軟柿子變硬了,堵在喉嚨,咽不下去,想吐又捨不得,只得想法子硬塞。


  邱艷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想要再問,沈聰先發制人道,「賭場的事兒我先說這麼多了,什麼不和你說怕你胡思亂想,說多了對你沒什麼好處。」邱艷和沈芸諾不同,沈芸諾不會過問,沈聰只要保證自己好好的就能應付沈芸諾,而邱艷,不是省油的燈,三言兩語應付不了。


  邱艷頓了頓,識趣的沒有細問。


  第二天,三人回青禾村,沈聰遞給她一個錢袋子讓她給邱老爹,邱艷知道他送出來的不會收回去,也不矯揉造作,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到青禾村的時辰還早,田地還有人忙活,經過邱家大房,遇著嚴氏出門,看到他們,嚴氏眼裡閃過詫異,慈眉善目道,「聰子和艷兒回來了?」


  邱艷點頭,想到邱老爹說的,邱艷不待見嚴氏,面上並未表現出分毫,客氣道,「大伯母要出門?」


  「是啊,昨天,長勝被村外的一幫人打了,長勝娘鬧到族裡,我得過去瞧瞧,你大伯和幾個堂哥都過去了。」嚴氏邊說話邊轉身鎖門,許多人都去族裡看熱鬧了,她本不想去,后又怕邱柱應下什麼不該應的,還是自己親眼瞧瞧才放心。


  邱艷嫁出去的女兒,族裡的事兒和她沒關係了,對邱長勝,邱艷只覺得是他的報應,朝嚴氏道,「那我和聰子先回了,我爹還在家裡還在家裡等著呢。」邱老爹不愛參合族裡的事兒,不會去那邊的。


  沈聰盯著嚴氏,臉上意味不明,這一幕正好被邱艷轉身看到了,一低聲問,「怎麼了?」


  「無事,走吧。」


  邱長勝挨打,邱家族裡人真肯幫忙好說,若不願意插手,邱長勝怕是有麻煩了,在賭場混,拿了銀子想撒手不幹,素來沒有這樣的規矩,邱長勝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會有不少麻煩找上門。


  就是不知道出手的是駱駝的人還是』衛洪的人,亦或者是往日邱長勝得罪了的仇家。


  邱老爹在家,邱艷將路上遇著嚴氏出門的事兒說了,邱老爹嘆氣,「長勝那孩子也不知道得罪誰了,前天我從杏山村回來,長勝在地里幹活就有人幾個人圍著他打,地里的人不敢貿然出手幫忙,還是他吆喝了聲,那些人有所忌憚才一窩蜂跑了,誰知昨天,長勝又去地里,被人拳打腳踢好一陣子,長勝娘去族長家裡哭,讓族長拿主意呢,你大伯母出門就是為著這事兒的。」


  他私底下想該是邱長勝在賭場得罪了人,得知他不在賭場做工了,那些人家找上門來報仇,邱長勝就是被那些人打了的,不過都是他的猜測而已。


  中午的時候,一家人正準備吃飯,聽著外邊有人喊邱老爹,邱艷心裡覺得奇怪,是婦人的聲音,待聲音漸漸清晰了,邱艷才看清來人是邱長勝的娘,邱長勝在賭場掙的錢多,看邱長勝娘臉上的肉就明白。


  「邱生兄弟,族長有點事兒想讓你過去一趟,快跟我走吧。」長勝娘面對邱艷埋怨的目光,訕訕笑了笑,朝邱老爹喊道。


  邱老爹覺得疑惑,邱長勝挨打,族長找他做什麼,他年紀老了,幫不上什麼忙,正欲多問兩句,插出來一道聲音替他拒絕了長勝娘,「我爹不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勞煩嬸子和族長說聲。」


  邱老爹一個人,真得罪那些人,平日遇著點事兒,幫忙的人都沒有,世態炎涼,他再明白人情冷暖不過,有的人,你為他兩肋插刀,快死了,他都不會想法子為你止血。


  長勝娘沒料到沈聰會開口拒絕,臉上悻悻,僵硬的笑道,「是族長的意思,邱生兄弟怎麼也說是邱家的人,族裡發生的事兒他有份過問。」


  「我爹的事兒我說了算,族長不服氣,叫他來找我,我等著。」沈聰握著筷子,提醒邱老爹喝酒吃菜,邱長勝想離開賭場是不可能的,只有再回去,族長他們不懂,邱長勝心裡該是清楚的。


  有的地方,走進去就是一輩子的事兒,當初貪了多少銀子,就得為賭場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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