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彌補？

  空氣變得沉默。


  司空皓功成之時，正是他的父親鬱鬱而終之日。


  即使沒有親眼所見，光是想想那個畫面，都讓人感到心頭壓抑。


  顧墨塵暗嘆一聲，將自己代入到司空皓的角色中后，他發現，自己在出關后見到自己父親冰冷的屍體之後，未必會比司空皓處理得更冷靜。


  司空皓那時只是宣布脫離洛家，而顧墨塵相信，若是自己的話，說不定當場就會與洛家人拚命！

  洛老爺子也沉默不語。


  他剛才說出的，只是自己是那時的家主的話，會作出的決斷，而至於往後事態的發展，就不是他站在這裡憑空臆斷就能做出猜測的了。


  「怎麼會這樣？」


  他心頭疑惑。


  從洛家代代相傳的大事記中，洛老爺子並不認為那時的洛家家主是個昏庸之輩。


  也就是說，如果當年的家主真的做出與他一樣的決斷的話，那麼對於陡然失去龍武者修為的司空皓之父，他應該不會忽略才是。


  畢竟接替他成為龍武者的，可是他的兒子啊！


  那一代的洛家家主即使不考慮司空皓的父親，也一定會顧及司空皓的感受，不可能做出讓司空皓心寒的事情來。


  可惜當年的事情已過了百多年，如今還活著的只有司空皓一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憑司空皓的角度，很難做出一個公證的判斷。


  雖然有此疑惑，他現在又能做什麼？

  司空皓當年只是選擇脫離洛家，只怕也是考慮到那時的實力不足，不能替他的父親報仇，而是想著等到實力足夠的時候，再重返洛家，為他的父親討一個公道吧？


  哪曾想他離開洛家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先是被過百元武者圍攻，後來又被自己最愛的女人背叛，以至於還沒有等到他認為實力足夠的時候，就隕落於長天市這等偏遠小城附近。


  說起來，如果當年司空皓沒有遇上那等事，而是一心修鍊的話，說不定在百年前，洛家的危機便會到來。


  正是因為司空皓遭人暗算，才又給了洛家過百年的喘息之機，那麼說的話……洛家豈不是還要感謝那背叛了司空皓的墨幽才是？


  有那麼一瞬間，洛老爺子甚至有種啼笑皆非之感，世事之無常，在司空皓與洛家的身上可謂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該說的都說了，那麼現在你們還認為，我不應該對洛家抱有恨意么？」


  見在場三人都不再說話，司空皓緩緩從床上下來，冷笑著，看著三人道：「如果你們沒有疑問了的話，我想我也該走了。」


  三個人，其中還有星武者境界的李莫，司空皓就是再自信，也不認為以自己眼下的情況，可以一次過對付這三人。


  既然打不起來，他的位置又被洛老爺子發現，那麼自然是該走了。


  「顧墨塵，記住你說過的話，我希望這次只是個例外。」


  他的目光著重落在顧墨塵的身上。


  洛老爺子等人之所以會直接找到司空皓的所在，自然是因為玄龍神留在司空不凡身上的神識發揮了作用。


  可之前在遠古遺迹時，顧墨塵明確承諾過會給司空皓一個月的時間，那麼在這一個月里，如果顧墨塵依照的他承諾的話，本不應該在司空皓沒有對他造成威脅的時候，輕易向別人暴露他的行蹤才是。


  「這個我知道，這次也是事出有因，我保證，如果你不作出對我，以及對洛家不利的事情的話，這一個月，我會給你。」


  顧墨塵鄭重點頭，這一個月的承諾不僅對司空皓極為重要，也是對自己的心魔有影響，如果顧墨塵不能履行對司空皓的承諾，這對他自己的修為進境也是有影響的。


  「對洛家不利的事？」


  司空皓冷笑一聲，身形慢慢從三人中間穿過，冷冷道：「這個我可不能保證。」


  「皓先祖，難道此事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么？」


  眼見對方要走，洛老爺子心下一急，忍不住在司空皓從他身邊走過時，探出一手擋住對方的去路。


  「那畢竟已是百年前的事，即使洛家有錯，我也希望可以有一個彌補的機會！」


  他言辭誠懇地道。


  「彌補？」


  「機會？」


  司空皓冷厲轉頭，怒瞪了洛老爺子一眼，口中卻笑道：「你想彌補的話，當然是有機會的。」


  「先祖請講！」


  洛老爺子神情微動，連雙手抱拳，靜等著司空皓的下文。


  然而司空皓卻是哈哈大笑，一掌推開了洛老爺子擋在他身前的手臂，寒聲厲喝道：「想要對我做出彌補，那就拿整個洛家的命來換！」


  「我這殘生唯一的目標，就是毀滅你們洛家，為我父報那鬱鬱而終之仇！」


  放聲大笑的司空皓直接走出了房門，直到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的笑聲中終於顯露出了一絲蒼涼。


  洛老爺子的面色變得蒼白無比，他看著司空皓的背影，神情中猶豫掙扎半晌，終於，還是收回了想去抓住司空皓的那隻手。


  一聲嘆息，便是他現在所能做的所有。


  司空皓想要為自己的父親報仇，或許在百年前，他的仇恨並沒有如此的刻骨，更多的還是處於親眼見到父親所受不公的激憤所致。


  洛老爺子相信，若是在那時，洛家有人能夠站出來對司空皓好生疏導一番的話，局面未必就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惜司空皓卻因為被暗算，而以神識形態孤獨在遠古遺迹中生存了上百年之久，可以說，他的心理早已被地下那暗無天日，並且看不到一絲希望的黑暗所扭曲。


  能夠支撐司空皓一直堅持下去的，恐怕也就只有仇恨了。


  這份他沒日沒夜想了上百年的仇恨，如今已然在他的心裡發酵成了什麼樣子，誰也想像不到。


  只是洛老爺子卻相信，通過剛才的一番交談，他也深深地明白，光是勸說的話，是根本無法動搖司空皓想要報仇的決心的。


  洛家這一次，是註定要面對這個對手了。


  「老洛？」


  顧墨塵走上前來，同樣也望了一眼已然消失了司空皓蹤跡的房門處，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自己應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