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心魔
是的，願不願意被你救的問題。
一句話說得顧墨塵啞口無言。
他知道洛不凡說得沒錯，其實，段康德是不願意被他救的。
段康德有段康德的信仰，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可到了關鍵的時候，他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固執。
就如現在，在明知死守下去會必死的情況下，他仍然會選擇留下，這一點顧墨塵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背後將段康德與衛凝思兩人打暈，否則無論他怎麼勸也是枉然。
一直以來，顧墨塵都以這樣是為你們好來安慰自己，可當洛不凡直接將話挑明之後，留給他的，卻是無言以對。
在某些人的眼裡，信仰或許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吧？
他打昏了段康德與衛凝思，又用妙計騙走了前來支援的十大獸武者，可何曾想過他們自己的意願？
低下頭，他掃見大門附近還有不少屬於異獸的殘肢斷臂，有很多是屬於陳挊那邊勢力的武者所留，但還有少部分沒有被段康德他們收回的，卻是屬於那幾個拼得同歸於盡的獸武者所有。
他們寧願拼得同歸於盡也不願後退半步，難道他們真的想被救？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這麼一想之後，顧墨塵更加茫然。
他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洛不凡一直在注視著他的神情，突然厲聲道：「你總是這樣，以前對張安海他們同樣也是這樣！」
「你將他們帶入武者的行列，可有問過他們的意思？」
顧墨塵一愣，洛不凡話風突轉到張安海三人身上，可謂又是給了他一記沉重的打擊。
不錯，他現在正有後悔的意思。
當初若不是他突發奇想，將蠻荒訣教給了三人，那麼張安海他們的生活又該是怎麼樣的呢？
平平靜靜讀完大學，在長天市裡找一份普通人能夠勝任的工作，閑暇時練練武，喝喝茶，找朋友聚會，過著平靜而又悠閑的日子。
時代發展到現在，武者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已是越來越大。
雖然在人類城市中仍是以武者為尊，可普通人也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而安穩得活下去。
武者得到的多，可付出得也多，當有獸潮來襲時，武者們便得義無反顧地衝殺在前。
從這一點說，普通人反而要安全得多。
一座城市只要不被獸潮衝垮，第一個死的絕不會是普通人，前提是他自己沒有作死走上前線，或是擅自踏出安全區域。
現在人類武者所建立的防線已經越來越完善，一般不會被異獸給衝垮一座城市，甚至於只要不踏出安全區，普通人足可以一直安穩地過完自己的一生。
這樣難道不好么？
他練武，是一直想去救父母，心中有著執念。
可張安海他們卻是為了什麼？
是自己將他們帶離了原本安穩的生活線啊。
而如今，更是讓張安海三人身處險境，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你……」
顧墨塵張了張嘴，再無之前拳威之下的霸氣，看著洛不凡，卻是無話可說。
「怎麼，現在開始後悔將張安海他們帶入武道了？」
洛不凡冷笑連連，他對顧墨塵的性格摸得極透，深知顧墨塵最在意的是什麼，是以才一直沒有動手，而是以言語擾亂顧墨塵的心思。
對於奪不奪取這座獵殺者據點他其實並不在意，他在意的，當然只是顧墨塵而已。
現如今在武力層面洛不凡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於是，便從心理層面開始攻擊顧墨塵的防線。
眼前這一具只是分身而已，就算將他殺了，也不過就是內力消散罷了，對顧墨塵本體的影響一點也沒有。
可他現在說的話，分身能夠聽到，本體當然也能夠聽到。
他就是要讓顧墨塵感覺自己心中有愧，藉以心靈上的攻擊打打擊對方的信心。
這一步到目前為止，看來走得很不錯。
「我告訴你，你這個人原本就是多餘的！」
見他的話開始生效，洛不凡趁熱打鐵，又冷道：「如果不是你，張安海他們不會身陷險境，如果不是你，段康德他們或許根本拿不下獵殺者據點，又何來今日之危？」
「如果不是你，我還是洛家最有天賦的弟子，有朝一日龍元的機關被解開，得到龍元成就龍武者的人，會是我洛不凡。」
「你再看看我後面！」
他冷笑道伸出大拇指往後點了點，繼道：「如果不是你，陳挊只不過是拿下獵殺者據點而已，對於長天市他還不會染指，畢竟長天市小雖小，其勢力層面也是極其穩固，有嚴風雷的風雷宗坐鎮，長天市出不了亂子。」
「然而，正是因為你，嚴風雷死了，長天市也徹底亂了，如今各大勢力的首領級人物死的死傷的傷，可謂是元氣大損，這難道不是你的錯？」
「長天市實力受損，若在這時有獸潮來襲，失去了眾多高手之後，你指望靠這些超武者極武者們來保衛家園？」
「他們擋得住？」
洛不凡字字句句都將顧墨塵困入其中，越說，越見顧墨塵的面色陰暗了下來，面容更是一陣恍惚，竟然有些無法再保持段康德的面目，可見其此時心頭之亂。
「一旦有獸潮來襲，陳挊當然是拔腿就跑，而這些實力低微的武者只怕也不敢抵抗獸潮，那麼，長天市便滅了，城裡上百萬的普通人，都將會葬於獸腹。」
「而這一切，難道不都是因為你的錯？」
洛不凡神情冷厲，越說越激動，那根伸出的大拇指已然變成食指，直直地刺向顧墨塵眼前。
「你說，你活在世上做什麼，你不如去死，免得禍害了別人！」
他厲聲大喝，趁著顧墨塵心志被他的話所擾時，這一下直接帶上了內力，仿若魔音貫腦，直接透入了顧墨塵的腦海。
「我……我……都是……因為我？」
遠在中臨市洛家地下大廳中的顧墨塵本體此時已停止了提升獸丹的動作，他痛苦地抱頭蹲下，臉上寫滿了深深的懊悔。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