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重生之獨寵蓁皇後> 第49章 大殿對峙

第49章 大殿對峙

  張爾蓁的聽力一向好的驚人,盡管皇上的聲音很小,“欽天監”“降卟”這些字眼還是鑽入了張爾蓁的耳朵裏,張爾蓁想到了那日白若的話,“穀肆卿風歸來,極樂龍斌回天”,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與她有關係?

  朱祐樘站起來,雙手抱拳跪在皇上麵前,清朗的聲音緩緩道:“大祭前,包天師便預言宮中會有一劫。但是大祭牽扯到天下萬民和父皇的龍體務必要進行,所以不得中斷,大祭順利結束,回宮路程也順暢,可偏偏回宮後皇貴妃出了事,兒臣鬥膽,懇請父皇深思包天師之言。”


  皇上的臉上出現痛苦掙紮的神色,一瞬間的狠厲後便是悵然,“把包天師給朕叫來。”皇上想到愛妃死去時的慘狀,看著張爾蓁的目光便像淬了毒似的,可再想到自己的身子,又一瞬間清明了些。張爾蓁看見了皇上臉上的變幻莫測,也聽懂了朱祐樘的打算,這宮裏的人果然都是精明的細致嚇人,一張張緊羅密網讓她這隻小蟲子在陰謀的深井裏無法掙紮,她覺得今日無法善了。


  包天師果然不負其名,一張怪異醜陋的黑臉上嵌著一雙奇大無比的眼珠子,地包天的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大牙,張爾蓁隻是微微側頭瞅了眼包天師便被他的驚世容顏嚇了一跳,果然人不可貌相,這般容貌的天師是真的極具有欺騙性。皇上一瞬不瞬的盯著包天師,包天師則是很淡定的站著,一身灰色道袍配著長長的兩柳胡須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太乙真人的感覺。他一手搭著一柄烏木白須的佛塵,一手擱在腰間的明黃色葫蘆上,立在張爾蓁一側像是座大山似的,張爾蓁猜測他高約一米九。


  “包天師,天象上出現的人可是她?皇貴妃又為何遭此一劫,你給朕說說,是不是經此一遭,朕的……便可以實現?”


  朱祐樘的嘴角出現一抹不屑和嘲諷,張爾蓁看見了,她忙低頭,聽著包天師一本正經道:“幾個月前,皇上的龍體便有異樣,小道便開始觀天象卜六卦,長星襲月,晦暗破曉,隱隱有當年泰安州地震之勢,小道不敢擅專,觀察十日方才確定實為熒惑守心,乃大災之象。自古以來,熒惑守心皆出自帝王之召,秦始皇漢成帝皆因此破敗,小道便向皇上闡釋了其中凶險,欽天監後算卦卜出破解之法,便是大祭順利進行,而後宮中會遭一劫,皇上才能安康平順。皇貴妃並不是死了,而是替皇上去了西天極樂世界,皇上莫要傷悲,皇貴妃功不可沒也。恭賀皇上國運恒通,仙福永享!”


  好一通胡謅八扯,張爾蓁心底為包天師鼓掌。


  聽完包天師一言,皇上又緩緩的點點頭,深沉的雙眸射出銳利的光,他看著張爾蓁問道:“說說,你為什麽要殺皇貴妃?是蓄謀已久,還是心血來潮?”


  皇上雖然自私狠厲,如今又沉迷迂腐,但是智商還在線,張爾蓁不敢隨意忽悠他,老實地回道:“兒臣向來幽居,鮮少出東宮,主動去鳳藻宮更是第一次。那日不知為何,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驅使著兒臣去探望皇貴妃娘娘。兒臣惶恐害怕,但還是去看了纏綿病榻的皇貴妃。當時的皇貴妃麵容粉嫩如韶華少女,兒臣大驚失手打碎了桌上的琉璃盞,皇貴妃很生氣,不知哪裏取來一柄刀要殺兒臣,兒臣驚了,待兒臣反應過來時,皇貴妃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皇上明鑒,兒臣向來膽小,為何會有膽子去殺人呢……”張爾蓁慢慢紅了眼眶,那個場景實在驚心,她覺得這輩子都會記得被血染紅的萬貴妃的白發和萬貴妃死前的那一聲呐喊。


  張爾蓁不可抑製的抖動著身子,纖瘦的小身體在諾大的宮殿裏顯得如此無助。朱祐樘側著身子正巧看見張爾蓁,心裏便像被堵住了似的難受,他對著皇上道:“父皇可還記得多年前那場地震?兒臣奉命去泰安州時,見到了當時隻有十二歲的張爾蓁,她帶著管家家仆運送著糧食衣裳,不顧災區的疫病和危險。當時欽天監早早有言,天災會有貴人相助,兒臣如今想來,那貴人會不會就是蓁側妃?蓁側妃一向膽小,便是個仆人沒了,她都要傷心許久,她哪裏有膽子殺皇貴妃?她又為何要去殺皇貴妃?父皇明鑒!”


  王皇後一邊輕輕幫著皇上順氣,一邊接口道:“皇上,蓁側妃說的卻是真話。那日臣妾和邵妃妹妹帶著蓁側妃去探望皇貴妃,皇貴妃突然瘋魔起來,一邊刺向蓁側妃一邊大喊,臣妾都嚇得險些昏過去。臣妾知道皇貴妃平素是什麽樣的人,怎麽也不敢相信那樣瘋狂的人是皇貴妃。臣妾一時不察……,可皇上您想想啊,您來的可巧?若是當時沒有張爾蓁在一旁,您那時候正巧進了皇貴妃的房裏,您可不就……臣妾想想便惶恐,這一切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張爾蓁也是救了您啊……”王皇後發揮了很好的演技,驚恐,慶幸,傷感,惶恐的情緒在臉上一一表現的淋漓盡致,她甚至伏倒在皇上的膝蓋上,悲痛的哭出聲來,壓抑的聲音從緊閉的嘴裏流出來,真是聞者傷心,聽著流淚。


  張爾蓁就默默流出了眼淚,抬起腦袋真切的看向皇上為自己脫罪:“兒臣不敢邀功,冥冥之中都是上天的安排,兒臣隻是在適當的時機被上天安排做了該做的事,皇上是天之驕子,是上天庇佑的人。兒臣惶恐,兒臣亦很自責,可是皇貴妃當時之狀容不得兒臣多想……”


  皇上又捏起了佛珠,左手搭在明黃色龍袍上捏著手指。朱祐樘看著皇上的手背漸漸青筋暴起,知道這是父皇發怒的前兆,搶先一步道:“父皇,欽天監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父皇,父皇難道不知道熒惑守心之兆?必得發生大事方能平和萬年。”


  “……嗬嗬,你們說的便是真的,可是皇貴妃之死,到底是她做的。朕若是不作為,皇貴妃如何心安?欽天監卜算天象,既能為朕免除一災,為何不能免了皇貴妃之災?張爾蓁死罪可免,可是活罪難逃,即刻壓往鳳陽高牆,非召不得出,誰若求情,一同去作伴罷。”


  朱祐樘驚道:“父皇!鳳陽高牆是什麽地方,她還是個女子啊!”


  “太子,朕說的話你聽不懂了?”皇上陰森森的說完便笑了,“朕的愛妃沒了,太子,你覺得呢?”


  朱祐樘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血滴落在地上,許久許久,朱祐樘才扣頭道:“兒臣……遵旨。”


  “鳳陽高牆”幾個字對張爾蓁來說是很陌生的,但是鳳陽兩個字張爾蓁同誌很熟悉,“安徽鳳陽”,伏地而跪的張爾蓁猛地抬起頭來,眼裏的不可置信深深紮入朱祐樘的眼睛,王皇後一手顫抖著抓住龍袍,想說話卻又沒說,轉頭看著張爾蓁,眼神裏充滿決然與冷冽,她能說的也說了,皇上執意如此,可不怪她。


  包天師屢著長長的胡須,側眼看過朱祐樘,對皇上道:“皇上三思,大難已過,天象穩固,該是大赦之時。”


  “朕意已絕,欽天監未能救皇貴妃性命本身罪責難逃,且皇貴妃慘死也是為天下蒼生,張爾蓁能去鳳陽高牆一生為皇貴妃祈福也是功德一件,包天師,朕的話可對?”皇上緩緩看向張爾蓁,鋒利如鉤的眼神帶著試探帶著篤定,張爾蓁竟然開始冒冷汗,皇上滄桑又絕情的雙眸看著她的時候似乎穿越了很遠,定定的看向她的身後,那一瞬,張爾蓁回道:“兒臣……遵旨。”


  原來……萬貴妃的死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噩夢的開始……這個黑暗的開始對於朱祐樘,對於張爾蓁,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無法跨越的障礙。那一瞬間,張爾蓁終於體會到了權勢滔天的誘人之處,若說之前的她有些埋怨朱祐樘的狠心和算計,那一刻她突然能理解了。一個生長在無愛和算計中的太子殿下唯一能擁有的保護傘便是這至高無上的皇位和權立。


  自古起來便是如此,成王敗寇,能笑著登上寶座的才是曆史的書寫者。


  皇上大病未愈卻依舊是個行動派,頗有當年跨馬南戰的氣魄,當下便喊過禦林軍總領姚遠帶著一大隊人馬親自看押,將太子側妃張爾蓁送進宮外靜安寺為皇貴妃誦經祈福,十日後送往鳳陽高牆,終身不得回京!

  皇上背著雙手站著,看著瘦弱的蓁側妃被身穿鎧甲的士兵壓著退出大殿,朱祐樘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他的手疼嗎?不疼,比不得心上似是被挖掉的肉似的疼痛。他努力著克製住自己的顫抖,他怕一抬頭,便想掐死麵前這個看似高大的男人,他怕一出手害了蓁蓁,他隻是低著腦袋,長發垂落在地上,很久很久之後聽不到聲音了,直到禦林軍離開了大殿,才聽到皇上沙啞無力的聲音道:“太子,美人多的是,這次選秀,朕再給你挑幾個。皇後,扶我去鳳藻宮坐坐,皇貴妃大約是叫我了,我要去看看。包天師,你也退下吧……此次,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朱祐樘應一聲,嘴角露出不屑的笑,看著皇上的腳離開自己的視野,一行人送走了皇上和皇後,包天師才看向朱祐樘,朱祐樘緩緩搖頭,包天師便也退出去了,大殿裏隻剩下朱祐樘的時候,他眼裏的狠厲才漸漸濃厚起來,這個糊塗老邁的帝王,簡直是這個天下的災難!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