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弄死孫紹祖

  砰的一聲, 兩扇楠木門被從外面關上, 緊接著,便響起了落鎖的聲音。撲在冰冷堅硬的門板上, 李嬌兒的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絕望是什麼感覺,她終於體會到了。


  站在被緊鎖住的門外,賈迎春面無表情, 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越發明顯。待到門裡面響起了女子的尖叫聲, 司棋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我們現在……」


  「回去吧。」淡淡的說了一聲,賈迎春轉過身,朝著院子外面慢慢走去了。有孫紹祖其他的妾室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緊接著便連忙縮回身子, 緊緊的關上了窗。


  逐漸的,賈迎春在孫家樹立了自己的權威。從前那些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女人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仗腰子了。她們不來招惹她,她也懶得去理睬她們。這一次若不是李嬌兒觸到了她的逆鱗,她也不會踏足這裡一步。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早上, 賈迎春吃過了早膳之後,便帶著昨天那幾個奴僕和司棋綉橘來到了妾室們的院落之中。那落著鎖的門外坐著兩個婆子,睡眼惺忪, 顯見得是一夜沒有歇息。看見賈迎春過來, 兩個婆子忙走上前來施禮。


  「辛苦你們了, 沒有人過來吧?」賈迎春微笑著說道。


  一個婆子賠笑回答道:「沒有人過來,老太太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自從獨女去世之後,孫老太太便沉寂下來,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了。賈迎春便在她的院子里換上了好幾個自己的人手,又將一些從前欺辱過賈迎春的人賣了出去。如今的孫家,倒是乾淨多了。


  吩咐人打開門,賈迎春邁步走了進去。屋子裡瀰漫著酒氣脂粉氣,還有揮之不去的腥膻氣味。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十分複雜,中人慾嘔的味道。賈迎春皺了皺眉,司棋連忙和綉橘一起去將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屋子裡的空氣這才清新起來。


  走到床前,她看見床上的一對男女仍然糾纏在一起,床上的被子和床單都皺成了一團,可見昨夜的戰況何等激烈。伸手推了推覆在李嬌兒身上的孫紹祖,沒有任何反應。賈迎春嘴角一抽,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冰冷一片。


  收回手,她揚聲說道:「李嬌兒,你該當何罪?」


  聲音驚醒了床上的李嬌兒,她睜開眼,一見到賈迎春便告饒道:「奶奶,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什麼敢不敢的。」賈迎春說道,「你們整日纏著大爺,絲毫不顧忌他的身子。現在好了,大爺馬上風沒了命了,你滿意了嗎?」


  像是沒有理解賈迎春話里的意思一樣,李嬌兒遲疑著眨了眨眼,慢慢的看向身上的孫紹祖。看見他青白無血色的臉時,她渾身便僵住了。抬起手,她試了試孫紹祖的鼻息,接著便尖叫起來:「啊——死人了——」


  揚手給了李嬌兒一耳光,打斷了她的尖叫聲,賈迎春吩咐左右道:「將這弒主的丫頭關起來,然後去報官,說我們家出了人命了。」


  一個婆子小心翼翼的問道:「這,真的要報官嗎?」家裡出了這種醜事,一般人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呢,奶奶怎麼就要揭開這遮羞布了?

  賈迎春嗤笑一聲,道:「做了醜事的人又不是我,怕什麼?」


  互相看了看,再沒有人敢反駁奶奶的話。大爺死了,老太太又瘋瘋癲癲的不管事了。如今眼見著,這孫家便是奶奶的天下了。有眼色的奴婢,都知道該聽從誰的話。


  兵部候補孫家大爺死於馬上風的新聞,在京城裡很是流傳了一陣,大家都當笑話來看。可憐賢德妃的妹子,年紀輕輕的便要守寡了。有知道內情的人,卻說,孫家大爺死了,對於孫家大奶奶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本來因為女兒的死尚未恢復過來的孫老太太,又因為兒子的驟然去世而病倒下去。漸漸好起來之後,便有些不認得人了。這老太太從前雖然很是欺辱過賈迎春,但如今既然已經得到了報應,她也就不再跟她計較了。破費些錢財,養著就是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很是過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之後,賈家來人了。確切的說,是賈赦派人來找賈迎春了。


  丫鬟來報賈家來人的時候,賈迎春正坐在小花園裡賞花。孝期未過,她一身素白,頭上簪著銀白珠花,卻更顯俏麗。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


  賈赦派來的婆子看見賈迎春的時候,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宛如畫上走出來的仙女一般的人,真是從前那個木獃獃的二姑娘嗎?

  賈迎春烏髮堆雲,一身白衣,十指纖纖的端著青瓷茶盅端坐在硃紅色涼亭之中,實在是如詩如畫。身後的垂柳嬌花,都成了她的陪襯,絲毫無法奪去她的光彩。


  賈家的婆子呆愣了好一陣子,方才上前給賈迎春施禮,說道:「見過二姑奶奶。」見禮完畢,又小心的問候她的身體,輕言細語的寒暄了好一會兒。一直到賈迎春有些不耐煩了,她方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大老爺如今身子有些不大好呢,可惜家裡的錢財一直被二房掌管著,想要些什麼調理身子,都十分不方便。如今孫家的所有都歸二姑奶奶掌管著,想必,也能騰出手來,孝敬一下大老爺了。」


  聽了這婆子的話,賈迎春只想冷笑。五千兩銀子將自己賣了出去,明知道女兒被孫家虐待得快要死了也不管。現在倒是知道上門來要錢了?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就在賈家婆子將來意說完之後,賈迎春的腦子裡,便響起了系統久久沒出現過的聲音:「叮——任務發布。任務內容,打發走賈赦派來的人,使自己免受經濟損失。任務獎勵,含笑半步癲一枚。」


  賈迎春微微一愣,在心裡問道:「系統,含笑半步癲是個什麼玩意兒?」


  系統很快給出了回答:「服下含笑半步癲的人,會一直狂笑,直到昏死過去。」


  這算個什麼?還不如那個如花似玉丸呢!賈迎春聞言不禁無語了。看向等著她回答的賈家婆子,她慢條斯理的放下手裡的茶盅,開口說道:「媽媽來得可不是時候,如今大爺一去世,底下的人便開始偷奸耍滑。田莊里的租子收不上來,鋪子里的收入也越來越少。我寡婦失業的,也拿他們沒有法子。自己家裡的日子尚且要過不下去了,哪裡還有餘力救濟娘家人?」


  聽了賈迎春的回答,婆子臉上堆著的笑意也淡了下去。頓了頓,她說道:「可是,大老爺老著一張臉派奴婢來這一趟,姑奶奶便如此推脫,叫他臉上怎麼過得去呢?知道的說是姑奶奶家裡兜不轉,不知道的,卻是要說姑奶奶有些不孝呢!」


  婆子的話說完,賈迎春臉上的淡笑也就消失無蹤了。抬起自己的手輕輕彈了彈圓潤潔白的指甲,她朝著身旁的司棋微微瞥了一眼。那邊司棋就等著她的暗示呢,連忙袖子一挽,走上前來大聲說道:「這位媽媽好不曉事,都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滿天下哪裡有逼著出嫁了的女兒非得往娘家送錢的道理?何況,榮國府什麼人家,孫家又是什麼人家?榮國府拔一根汗毛,比孫家的腰還粗呢!你跟我說榮國府沒錢了需要嫁出去的姑奶奶救濟?開什麼玩笑!叫外面的人知道了,怕是要說你這奴才專會丟榮國府主子們的臉呢!」說完,又沖著身旁不遠處的粗使丫鬟喊道:「不知事的小蹄子們,什麼人都往奶奶面前領,氣著奶奶了,看你們拿什麼來陪!還不快去,拿了水桶和抹布來擦地!」


  一張老臉通紅著,賈家來的婆子匆匆離開了孫家。她心裡越想越氣不過,便在賈赦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氣得賈赦暴跳起來,口口聲聲要拿那不孝女去跪祠堂。賈璉此時正在他身旁,忙勸道:「老爺真是糊塗了,二妹妹都不是賈家的人了,哪裡還有拿她去跪祠堂的道理?她若是犯了什麼錯,自有孫家的人處置,不需要我們來置喙了。」說完,他又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道:「慣會挑唆主子的東西,還不快給我滾下去。」


  婆子低下頭,匆匆的告退下去,而這一邊賈赦心裡的火卻越來越烈。賈璉本是一番好意,此時正在氣頭上的賈赦卻聽不進去。拿起書案上一本厚厚的典籍,他沒頭沒腦的朝著賈璉身上砸去,嘴裡還罵道:「不孝的混賬玩意兒,不幫著你老子,倒是會幫著外人了!」


  賈璉沒有躲開,肩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十分疼痛。但更痛的,卻是他的心。一時間他也犯了倔勁兒,冷笑著說道:「原來在父親心裡,二妹妹是外人。那麼兒子我呢,是不是也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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