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這位大嬸,我不是棠兒
阿桃拉扯著斯靖的手。
她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嘶吼,阿桃本就不是尋常的妖,不過是君傾晏恰好見著,順手塞入妖體內的一抹魂魄。
她也是九重祭司一族,自小身上流淌著也是那樣的血液。
阿桃的修為不低,只是從一開始便被清研上君封印起來,任她也開不了這個封印。
可是如今斯靖身受重傷,恰好刺激了阿桃的心境,她蒼白著一張臉,視線銳利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青女渾身是血在流淌,清研上君替她療傷,可惜壓根沒有用。
「母親,不用浪費靈氣了,是青兒沒用。」青女嗤笑一聲,身上好疲倦。
她心底除卻對斯靖的恨意,還有一股不甘,青女以為斯靖會一直跟在她的身上。
這個遊戲,她不喊停,斯靖沒有資格停下來。
其實當初是她執拗,在沒有與斯靖商量就去天帝那兒討了這樁婚約,只因為青女以為斯靖會一直陪著她。
他們都會像小時候那般,永遠不會分開,可是青女哪裡會想到,那個被帶入青鸞山的小乞丐,會打破了這一切的平衡。
小乞丐整日里跟在斯靖的身後,她是個很容易知足的姑娘,興許是以前過得太過清苦,以至於有個紫米饅頭都覺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兒。
他們時常去後山烤紅薯,那是身為祭司的青女不屑於去做的事兒。
瞧著兩人手裡拿著紅薯那副滿足,是青女絕對理解不了的事兒。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高度的人,卻要硬生生地扯在一塊兒。
青女笑出聲來:「你欠了我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斯靖,我以青女之命,詛咒你此生都不得真愛,詛咒你跟蘇棠永遠不能在一起。」
一道亮光閃過,那是祭司一族最後的力量。
青女慢慢化為碎片消失在眼前,她失了靈力,終究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兒。
最後的詛咒化為怨念,連帶著清研上君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起身,朝著斯靖而去,男人重傷卧倒在地上,不會是清研上君的對手。
阿桃攔在他的身前,冷聲道:「別過來,我是絕對不讓讓你傷害師父的。」
「棠兒,跟我回去,這件事情定會觸及長老,跟我回去接受懲罰。」清研上君低聲道,長老們選擇了青女,可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蘇棠活了下來。
這糾結千百年的事情,清研上君總歸可以鬆了口氣。
可是阿桃不會跟她走的。
他們是親生母女,可惜蘇棠心底半點信任都沒有,之於她,清研上君就是個陌生人,不是那個在她命中有過一面之緣,要棠兒好好活下去的阿娘。
「我不是什麼棠兒,更不會跟你回去。」阿桃攔在前面,她在責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執拗要替師父找什麼師娘。
哪裡會有這麼多的事兒。
可惜傻丫頭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不找師娘,這件事情也會被翻出水面。
只是遲早的事兒。
「跟我回去,不然我殺了斯靖。」清研上君冷哼一聲,可阿桃攔在前面。
喬洛冷哼一聲,真當他們死了,別說她不會眼睜睜看著斯靖被殺,君傾晏可在這兒呢。
青女的死她不關心,可斯靖絕對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罰酒?」清研上君冷聲道,身子已經到了跟前。
喬洛攔在前面,她低聲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必要兩敗俱傷,閣下真以為能以一對我們這幾個人?」
喬洛挑眉,生生攔在前面,她可不想再生端倪。
清研上君可能從未被這樣威脅過,可她心裡也明白,一個喬洛不知什麼來頭,身後護著她的那個男人更是深不可測。
還有斯靖這個不怕死的男人,清研上君是得不到半點好。
可如今青女沒了,祭司一族會損失很多,九重之上會承受責罰,她不可能空著手回去。
而且青女作為青鸞上的祭司,若是就這般無緣無故的沒了蹤跡,她如何像蒼梧道人交代,青鸞山也可能因此選入危難。
清研上君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蘇棠回去,說到底女人身上流著的還是祭司一族的血,她完全可以取代青女留在這青鸞山上。
喬洛早就識破了清研上君的心思,她冷聲道:「阿桃不是蘇棠,就算是蘇棠,那也是獨立的個體,不可能任由你揉捏。」
阿桃歪著腦袋,被喬洛感動地稀里嘩啦,她哭著道:「姐姐,謝謝你這般待阿桃。」
喬洛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傻孩子。」
趴在那兒,昏迷許久的男人終於睜開眼眸。
斯靖低吼一聲:「我也不會讓你帶走阿桃。」
她只是阿桃——
只是阿桃而已。
不再是以前的蘇棠,蘇棠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身側的人兒激動地顫抖,她抱著斯靖的胳膊,阿桃是嚇壞了,她的小尾巴又一次出現,可這一次卻是柔軟地繞在斯靖的身側。
「師父,桃兒害怕,你快些好起來。」阿桃暗自催眠,她是一條竹葉青。
越是這般催眠,那條蛇尾便越是長,繞在斯靖的身上,慢慢變得吃力。
斯靖噗嗤一聲,隨即咳嗽出聲,他的聲音,一種濃濃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阿桃,你壓到為師了,咳咳。」
阿桃漲紅了臉,卻是將尾巴收起來,可尾巴太長了,青色的尾巴纏繞在斯靖的脖子上,越是纏繞,越是繁瑣。
喬洛看著憋得一臉通紅的男人,還有那手忙腳亂的丫頭,笑得開懷。
「壞丫頭。」君傾晏從身後托住喬洛的身子,笑著道。
「師父,桃兒不是故意的。」阿桃慌亂地出聲,她實在不是故意的。
眼見著在斯靖斷氣之前,終於將蛇尾理清晰了,她一把撲了過去,抱住斯靖。
她的師父,待她那樣好的師父,終於醒來了。
斯靖昏迷過去的那一瞬間,阿桃只覺得心口有一處缺失,那是很難受的感覺。
「棠兒,本君再問你,你可願跟本君回去,這是最後的機會,莫要等長老他們親自來找你回去。」清研上君冷聲道。那個小腦袋探了出來:「這位大嬸,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是棠兒,我是阿桃,是斯靖的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