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放手去做
宮內宴席。
不過是家宴,沒有過多的人,後宮也不過差了一個皇後過來。
桌子很長,喬洛推著君傾晏的輪椅過來。
恰好這個時候,皇後手里的杯子不慎跌了下來,直直地朝著君傾晏過去。
酒水灑了出來,濕透男人一身。
君傾晏沒有半點躲閃,皇後起身:「臣妾失手,在聖前失儀,還望皇上恕罪。」
「什麼罪不罪的,今天是家宴。」皇上輕笑一聲。
喬洛夫妻兩人心裡清楚地很,剛才皇后那一下不過是在試探。
試探君傾晏這一次是真的瞎了,還是在裝瞎,看破不說破,喬洛隨著君傾晏一塊兒落座,席間幾人,都是面熟的人。
太後娘娘、九王爺君無涯、公主君清歡還有一個人,倒是不認識,傳聞是近幾日宮中頗負盛名的畫室,褶敘。
喬洛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君清歡的身上,可是女人壓根不回應這個眼神,她躲避開來,與太后在那兒說著什麼。
「此番究竟是何人這般大膽,敢在七王府內行兇下毒,朕定然會好好懲戒。」皇上低聲道,「犯人呢?」
「臣弟已然嚴懲罪人,將其發配出塞外,這件事情就此罷了。」君傾晏低聲道。
皇上面色隱隱有些怪異,可這個宴席,一直都是順著君傾晏的話,他可不是那般會認輸之人。
喬洛眯著眼眸,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就怕這是個鴻門宴。
宴席之上,各色佳肴齊齊端上桌子,皇上親自替君傾晏倒了一杯酒,喬洛急忙攔在前面:「皇上,容妾身說一句,王爺舊傷未愈再添新傷,不得飲酒,不然會加重病情。」
喬洛攔了一下,卻是溫柔地從君傾晏的手裡奪過酒杯。
那護住夫君的架勢,完全將兩人的角色對調。
某人倒也是很受用,完全享受著王妃在外面替他擋著明槍暗箭,他略微點頭:「王妃說得對,皇兄,臣弟失禮了。」
「無礙。」皇上輕聲道,卻見著喬洛仰頭,將那杯酒喝了下去,一時之間席間的氣氛才微微轉好。
而此刻,坐在一旁的君清歡視線死死地盯著喬洛,那雙眼眸像是要將一個人看穿一般,她咬著下唇,在喬洛轉頭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她微微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依舊是曾經那般模樣,可是如今看來,一切情誼都變了。
哪怕君清歡在笑,可也沒有當初那種感覺了。
眼底的疲倦是騙不了人的。
「這是老九專門帶回來的蜜釀,你們都嘗嘗味道,不是酒,很甜。」皇上輕聲道,擺在面前的瓷盤子裡面,很小的一坨,看起來跟果醬差不多。
喬洛忽而蹙眉,她拿著筷子沾了一下,果不其然,就是果醬。
她沒有多吃。
君清歡眼眸微微暗了一些,喬洛不知道哪個菜裡面被下了毒,可這一次,她是絕對清醒,不會被人控制,所以在喝酒吃蜜釀的時候,她都留了一個心眼。
可就在八寶玲瓏湯上來的時候,喬洛看到了君清歡眼眸之中的錯亂,以及那些細微的小動作。
交錯在一起的雙手,死死地揪著,在掩飾她的慌張。
宮廷盛宴,湯都是放在小罐裡頭的,君傾晏順著摸過去,與喬洛耳語了幾句,卻見著七皇叔拿了那碗本該給喬洛的湯。
君清歡急了,一把站了起來,拍了桌子一下,碗筷掉了一地,她臉色緋紅:「七皇叔!」
君傾晏忽而皺眉,他應了一句,不知道君清歡這麼大的動作是要做什麼。
而此刻一切都已經收入喬洛的眼底,她很賢惠,接過君傾晏手裡的那碗湯。
「我……我……」君清歡結結巴巴,卻是失了儀態,被皇上狠狠地責罰了一句。
喬洛見這女人倒也不至於徹底壞了,起碼還知道攔下君傾晏。
那一場宮宴,喬洛再也沒有碰過八寶玲瓏湯,她心裡早都知道,可惜一切沒有剖析開罷了。
食之無味,草草地便從宮裡溜了出來。
……
回去的馬車上,君傾晏微微皺眉,他並不知道要下毒毒害喬洛的人是君清歡。
可今天在宴席之上,君清歡的異樣還是很明顯的。
「清歡到底怎麼了,一驚一乍,好像不願意我喝那湯。」君傾晏皺眉,他看不到什麼,可卻感受地很清楚。
喬洛笑笑:「你倒是聰明,喝下那碗湯,今晚就可以替你超度了。」
「什麼?」君傾晏臉色大變。
那碗湯有毒,難道君清歡知道什麼?這場宮宴其實是個鴻門宴,有人想對他下手,是誰,是皇上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后?
可下一刻,君傾晏聽到喬洛所說,他才僵在那兒。
「其實你剛才拿的那一碗湯,是我的。」喬洛壓低聲音,就算是再笨的人,也知道這是什麼。
那毒壓根就不是給君傾晏的,而是毒殺喬洛。
皇宮內院,到底是誰那麼心狠,君傾晏的腦子裡飛速旋轉,剛才君清歡打斷他的話,已經很急迫了,這麼說來。
「是清歡?」君傾晏冷聲道,他的身子忽而一抖,大抵連他也沒有想到,君清歡會做這樣的事情。
他們的關係本不算太親密,但瞧著洛兒與她走得很近,如果真是君清歡的話,洛兒會傷心吧。
男人默不作聲,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摸了摸喬洛的腦袋,他們緘默不語,可早已經知道對方心裡想什麼。
「你早就知道了嗎?」君傾晏沉聲。
「嗯,從那一次在王府里被毒就知道了,只是我本不相信是她,今天一試探,果不其然。」
喬洛冷靜地說著這些話。
人心撥測,最恐怖的果然還是這難以抓摸的人心。
可其實她並不悲傷,反而隱隱覺得有些慶幸,她能死裡逃生,她能認清楚身邊人的臉面。
「洛兒,不用在意我的身份,想做什麼,放手去做吧。」君傾晏低聲道,哪怕她要對付皇上,也無所畏懼。
喬洛笑笑:「人心未泯,我想看看,她的心裡是不是還有那麼一絲絲的良知。」說白了,喬洛想給她一次機會,一次她自己過來坦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