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糟糕，被他看穿了真身
「小的無寂，給王爺王妃行禮了。」
「免禮。」
秦夜離看著這才剛剛到他腰部那麼高的小東西低著頭抱著拳乖乖向他行禮，有一種特別萌的感覺。
他輕咳一聲，將翹起的嘴角拉平，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溫和一些，輕聲問道，「這些天府中有些忙，本王和王妃沒顧得上去看你，府中奴僕們待你可有什麼不盡心的地方？」無寂搖著小腦袋，誠懇的說：「王爺客氣了，府中的姐姐們對我很好。她們聽您的話，每天按時給我送吃的，送換洗衣裳，送洗澡水，還讓我有什麼吩咐就叫她們，千萬不要跟她們客氣，她們每個人都很好
，真的非常好。」
說起府中的姐姐們時，無寂冷清的嗓音里顯然帶著一絲喜悅。
這些年他背井離鄉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可他不論走哪兒都被人們如待瘟疫一樣驅趕。
他早就習慣了人人喊打的日子，只有在百里戎錚府上和秦王府上，他才感受到了真正做回了「人」的滋味。
身邊的人不再將他當做陰溝里的老鼠，身邊的人終於給了他身為「人」的尊嚴。
可以說，從他出生到現在，只有跟著百里戎錚來北關這一路，和住在秦王府這段時間，才是他最快樂最輕鬆的時間，他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輕鬆時光，他很想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秦夜離對自己府中的奴僕們還是挺有信心的，雖然裡面難免有那麼一兩顆老鼠屎，但絕大部分人都是好的。
見無寂沒有受欺凌，他臉色輕鬆了許多。
他問無寂，「這麼晚了，你來世安苑找本王是有什麼事嗎？」
無寂那雙藏在帷帽下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光。
他微微扭頭，看著秦夜離拎著的小搖籃。
他來找秦夜離當然有很重要的事，秦王和王妃需要的那個蘊靈草的種子，他手中也有……
可是在他說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要先確認一下，這位秦王爺和秦王妃是不是說話算話的人。
於是他問道，「王爺之前說，讓無寂給您的女兒做玩伴，不知道這事兒……」
「我不要。」
無寂話音未落，就聽搖籃里的有蘇脆生生的拒絕了。
秦夜離和蘇卿若驚訝的低頭看著有蘇，之前鬧著要找一個丑孩子給她做玩伴襯托她的美的不是有蘇嗎？
他們倆都把人找來了，也已經跟人說好了，怎麼現在有蘇突然改口了不要人家了？
無寂那張被帷帽遮掩的臉，突然變得面無表情。
他垂眸，掩去了眼中無限冷意。
呵，他就知道沒人會真正幫他，連秦王和秦王妃之前說的要幫他的話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什麼能讓他早點投胎，呵，不過是逗他玩罷了。
他早就應該有自知之明的，不該奢望任何東西。
像他這種其丑無比的人哪兒配跟秦王府金貴的小姐做玩伴？
別說玩伴了，就連為人家做牛做馬，人家都嫌他丑得太嚇人，拉低她身份了。
有蘇側眸看著昏昏欲睡的無顏，抓著無顏的小手，笑眯眯的說：「無顏，姐姐把他送給你好不好？」
「啊？」
無顏一愣，有點茫然。
她看向這個矮小的小孩兒，這是誰啊，為什麼二姐姐要將這個人送給她？
她不認識這個小孩兒，於是她便問出來了，「二姐姐，他是誰？你為什麼要將他送給我啊？」
在場沒人回答無顏的問題。
無顏茫然的望望二姐姐，又望望哥哥，然後抬頭望著父親和娘親。
蘇卿若和秦夜離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
難道要她們當著無寂的面告訴無顏，這小孩兒是天下最丑最丑的人，這是你二姐姐點名要的，如今你二姐姐不知道怎麼回事，嫌棄人家了，不肯要人家了，於是想將人送給你？
嘖，這話說出來多傷人啊！
人家無寂小朋友本來就已經夠可憐的了，再在人家心口上戳刀子，她們還是人么？
秦夜離和蘇卿若不知道如何開口，有蘇更無法解釋了。
她的本意是，三妹妹比她丑，這個小丑孩她要大方的送給三妹妹，讓小丑孩來襯托得三妹妹稍微好看一些……
可是這話能說嗎？
一說出來絕對會把三妹妹和無寂小丑孩同時得罪的！
三妹妹長得丑本來就夠自卑的了，一直靠著娘親的幻術來裝美人呢，現在要是在外人面前揭穿她醜陋的事實，三妹妹絕對會哭著罵人的。
無顏見沒人回答自己，只好看向對面的小孩兒。
她嫩生生的問：「你是誰？」
無寂之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夜離和蘇卿若身上，搖籃中的小孩兒他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現在見這小孩兒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問問題，他不禁嘲諷的勾著嘴角，冷冷與無顏的目光相對。
無寂隔著一層薄薄的黑紗看著這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心中無喜無悲。
他於這一家子人而言，只是個玩物而已，他們沒把他當人，所以可以隨口要他，也可以隨口將他轉送給別人。
他這段日子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厭世情緒突然捲土重來。
他想，這個人世間這麼無趣，他一個人找個清凈的地方等著死就好了，何苦給這些人踐踏他尊嚴的機會？
他疲倦的垂眸，回答無顏的問題，「我誰也不是。」
然後他拱手朝秦夜離不咸不淡的行禮，「王爺，小的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完全沒等秦夜離准許他離開。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會顯得無禮，會顯得目中無人，可是他現在不在乎了。
反正這兩位給了他希望的王爺和王妃也不過是個騙子而已，他不必再小心翼翼討好，得罪了他們頂多挨一頓揍，怕什麼？
也許，他們看見他如此目中無人不懂禮貌，還會感到厭煩從而放他離開秦王府不再戲耍他呢。
那他就可以找個清凈的地方，繼續枯活著等死了。
秦夜離和蘇卿若不知道這小孩兒為什麼突然來了脾氣，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無顏委屈的吧唧嘴，家裡人沒一個人認真回答她的問題，這人終於開口了吧，結果回答的叫什麼問題啊？
什麼叫誰也不是？哼，裝什麼高深莫測，討厭！
還是承夜看不過去了，他摸摸無顏的腦袋，溫柔說：「別惱，哥哥告訴你，那個人叫無寂，是個很可憐的小哥哥。」
當初無寂出現在娘親和父親面前時，在娘親肚子里的他和有蘇妹妹都已經有了意識，因此他們知道無寂的事，可是那時候無顏還懵懂著呢，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無顏終於被回應了，她開心的眨巴著眼睛。
「無寂……無寂……咦，他的名字跟我的好像哦！我叫無顏，他叫無寂！」
無顏跟發現了什麼寶貝一樣，笑得眉眼彎彎，邊笑邊甜甜的說：「哥哥，你聽，這倆名字像不像是配套的一對啊！」
已經走了五六丈遠的無寂在小女孩甜美的笑聲中身形微頓。
他回頭，隔著黑色帷幕望去。
他見那小嬰兒像一隻好吃軟糯的湯圓，配上甜美的笑聲，無端覺得很可口。
突然間，他瞳孔猛地緊縮！
他眼中那好吃的小湯圓突然變了！蹲在那小搖籃里的分明是一隻黑不溜秋的小動物，哪兒是什麼白胖可口的小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