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娘親，有蘇不想死
「夜兒！」
蘇朗問秦夜離之後，秦清瀾就一直等著秦夜離回答，誰知道，這個被他和父親精心教養長大的孩子，在這種時候竟然連點是非觀都沒有！
他恨聲道：「殺人償命，他殺了那麼多人，難道你不覺得他罪該萬死？你覺得他還能被寬恕？混賬！我和你祖父傾注了無數心血在你身上，難道就養出了你這個一點是非觀念都沒有的混賬東西嗎！」
秦夜離低著頭沒吭聲。
無論是得罪父親，還是得罪卿卿，他都不想選，所以還是繼續沉默吧！
蘇朗側眸看了一眼兩人，他知道秦夜離和蘇卿若此刻的立場一樣為難，這種時候他們誰開口都不是最合適的。
他開口才最合適。
他可不希望秦清瀾再暴怒的罵下去，萬一蘇卿若心疼被罵的秦夜離，為了調和這父子倆的矛盾她選擇狠下心殺害他這個同族，他要怎麼辦？
明明之前都已經被老祖寬恕了，現在為幾個死人償命，他豈不是冤枉死了？蘇朗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清瀾，也像秦清瀾一樣質問秦夜離，「秦王，您家王妃的同族殺了幾個人，他就罪該萬死了，那麼我想問問您，您的族人殺了您家王妃無數同族，您是否也該為了您家王妃，而將那些
劊子手處以極刑呢？」
蘇朗沒等秦夜離回答就轉頭看向秦清瀾。
他又不是來為難秦夜離的，質問秦夜離這句話，只是為了讓秦清瀾認清人和妖之間的矛盾罷了。他盯著秦清瀾的眼睛，低聲笑道，「老王爺，您北關死了幾個人，您就要為了那幾個毫無關係的人而將我捉拿處死，為他們伸冤，那您兒媳婦每一年有無數族人喪命於你們人族之手，您該不該為您兒媳婦做
主，為她伸冤？」
「……」
蘇卿若默默的抱著自家寶貝孩子，不摻和進去。
她不想處死蘇朗，所以乾脆站在一旁任由蘇朗自行發揮吧。
他能鎮得住秦清瀾，那麼他便能活命，如果秦清瀾非要處死他，她為了秦夜離，也只好犧牲這個所謂的同族了。
反正，她將蘇朗的命交給了他自己，能不能從秦清瀾那裡活下來，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她不會為了這個所謂的同族出頭，不會為了這個跟她沒有交情的同族而跟秦夜離的父親為敵。
秦夜離顯然也明白了她的選擇，所以也跟她一樣抱著孩子在旁邊靜靜看著，不插手，不站隊。
他們兩人的身份不適合參與這場爭論。
秦清瀾被蘇朗這話氣得周身的陰氣亂了一瞬，他握緊手指，死盯著蘇朗，怒斥：「你這是強詞奪理！」蘇朗勾唇，「老王爺，究竟是我強詞奪理，還是您是非不分？你們人族每一年屠殺那麼多狐狸時，可有想過，他們也是一條性命？我們狐族在你們人族眼中只是畜生，那您覺得，你們人族又比我們高貴在哪兒？你們憑什麼拿我們的命不當命？難道只因為你們比山野間的狐狸聰慧一些，強大一些，你們就高貴么？那我們九尾狐生來壽命上萬年，一揮手就能移山填海，眨眼間就能屠殺一城百姓，我們遠比人族
強大無數倍！照您這個誰強大誰就可以濫殺的理兒，我們殺渺小的人族有何不可？我們罪在何處？」
秦清瀾被蘇朗這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血紅的雙眸死死盯著他。
蘇朗負手於身後，對上秦清瀾那雙看他時如同看孽畜一般的眼睛，他笑容漸漸斂去。他冷聲道，「呵，老王爺口口聲聲說我殺人無數，罪該萬死，可我這一千年來殺的人族，加起來至多不過上萬人，而你們人族每一年至少都要殺幾千隻狐狸！甚至就連老王爺您，手上怕是也沾染過狐狸的血
吧？究竟誰才是滿手血腥，誰才是真正的罪該萬死？」他不給秦清瀾說話的機會，冷笑，「我聽聞，秦王府的老王妃慕容秋水，生來就厭惡有靈性的動物，例如黑貓，狐狸，黃鼠狼，因為她對這些動物的不喜，但凡闖入她領地的狐狸，幾乎都要喪命於她身邊侍衛之手，更慘的還會被吊起來剝皮拆骨虐殺而亡。我手底下的小妖們殺了人，老王爺非要逼我家老祖宗殺了我，那麼我想請問老王爺，您家老王妃殺我那麼多同族，我該不該求我家老祖宗去找老王妃，為
我們狐族慘死的狐狸報仇，讓老王妃償命！」
「你敢！」
秦清瀾雙目血紅，身上陰氣陣陣，如果他現在能殺了蘇朗的話，他一定會毫不遲疑的要了蘇朗的命。
他家秋水天性善良，她雖然厭惡黑貓狐狸等等動物，可她看到這些動物后至多也是將其趕走，絕不會吩咐侍衛虐殺它們！
就算有侍衛那樣做，也與他家秋水無關！
蘇朗做了那麼多年族長的人，氣勢又怎麼會比秦清瀾低？
他衣袍獵獵，冷冷看著秦清瀾：「我當然敢！你以為你和慕容秋水是我的對手么？我隨便動動手指，秦王府就能化為齏粉！我之所以不動你們秦王府，並不是畏懼你們，而是因為你們是我家老祖的家人！」他嘲諷的說：「你瞧，你們手上沾了我無數狐族的血，於我們狐族而言，你們罪該萬死，可因為你們是老祖的家人，我們便將這份仇恨放在了心底，不再提及。而你們呢？你們有想過為了你們的家人放過她
的同族嗎？」
他深深看著秦清瀾，冷笑，「我很好奇，我們家老祖，她真的被你們當做家人了嗎？」
一直在旁邊靜看事態發展的蘇卿若開口，「蘇朗，夠了。」
雖然她選擇了讓蘇朗自行發揮，可眼見著蘇朗要將秦清瀾氣得暴走了，她還是不得不開口攔蘇朗一句。
萬一這能言善辯的老狐狸將秦清瀾氣得情緒不穩魂體虛化，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蘇朗也從善如流，拱手恭敬的說，「老祖息怒，是蘇朗放肆了。」
他偷偷抬頭，見蘇卿若並沒有勃然大怒，這隻老狐狸哪兒能不明白蘇卿若的意思？他垂眸掩下一絲笑，低聲說：「不過老祖，蘇朗是真心為您覺得不值。您將他們當成家人，您放下大妖的高貴身份，為秦王府生兒育女，為秦王府排憂解難，可他們為您做了什麼？他們身邊隨便死幾個不相
乾的人，他們就能殘忍的逼您殺了您的同族，而您死了那麼多同族他們難道就眼瞎看不見了嗎？相比起那幾個不相干的死人，您可是他們的親人啊，他們又何曾為您出過頭？」
蘇卿若很配合蘇朗的表演，她垂著眼眸一聲不吭。
看在外人眼中，她這顯然是十足的委屈卻不能言說的模樣。
「卿卿……」
秦夜離明知道蘇朗這話是為了激秦清瀾的，可聽著這話，看著卿卿垂眸委屈的模樣，他也不禁覺得心酸。
他伸手將蘇卿若抱在懷中，低頭輕輕啄吻著輕輕地發頂。
蘇朗側眸看了一眼僵立在那邊的秦清瀾，再加了一把猛火。他垂眸看著被秦夜離抱在懷中的小狐狸秦有蘇，輕聲感嘆，「小主人，您生下來就是人族的模樣嗎？幸好啊，幸好您是人族的模樣，如果您是狐狸的模樣，以後看到您祖父祖母在您面前虐殺跟您一模一樣的
狐狸，您心裡該有多悲哀呢？」
小有蘇瞪圓眼睛萌萌的望著蘇朗。
她其實挺喜歡這個老狐狸的，王府的人她見了很多，但狐狸她只見了娘親一個。
如今能見到同族，她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因此見到祖父要娘親殺了這隻老狐狸時，她心裡其實是有怨言的。
她是狐狸之身，她如今跟人族的感情還不深，所以在她看來，狐狸殺幾個人並沒有什麼不對啊，人族仗著比狐狸強大，虐殺狐狸的事少了嗎？
既然在人族看來，誰強大誰有理，誰強大誰就可以主宰別人的生命，那她這位同族比人族強大的時候，殺幾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
三觀跟蘇朗一樣的她聽著蘇朗一字一句反駁祖父，聽得可開心了！
此刻見蘇朗拿她說事兒，她很高興的決定，她要配合蘇朗一把！
於是眾人眼中的白胖嬰兒眨眼間就變成了巴掌大的小小九尾狐模樣。蘇朗對小主人的配合十分歡喜，他立刻裝作震驚的模樣，失聲道：「小主人您竟然是狐狸之身？那您若是哪天不小心跑出了世安苑，闖入了您祖母的院中，她會不會立刻拔劍殺了您這隻讓她厭惡的小狐狸？
」
秦清瀾身上翻騰的鬼氣突然凝住。
他背脊僵硬，臉色發白的望著秦夜離懷中的小狐狸。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現出原形的小寶寶死在秋水手中的畫面……
小有蘇這個戲精，她蜷著自己的尾巴可憐巴巴的往父親和娘親胳膊邊退，淚汪汪的望著秦清瀾。「祖父，我們狐狸命賤，那小有蘇將來要是惹您生氣了，您會不會殺了小有蘇？嗚嗚嗚，娘親抱抱，有蘇怕怕，有蘇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我的家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