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喪心病狂
秦清瀾見自家傻兒子好像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停下腳步，緩緩說：「這種事，以前是發生過的啊……」
百里戎錚還很小的時候，皇帝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來毀戾王的名聲，一個三兩歲的小孩子，能做什麼惡事呢？
誰家三五歲的小孩子做了惡毒的事的時候，人家會說是小孩子自己性子毒辣？不是都會說是家裡長輩沒教好么？
養不教父之過，皇帝那麼愛惜自己名聲的人，不會給百姓們背地裡辱罵唾棄他的借口。
他一直等到百里戎錚十五歲時才開始破壞百里戎錚的名譽。
十五歲的男子已經成年了，皇宮裡的皇子們，十五歲時都能有侍妾了，這種年紀的孩子即便犯了錯，也能自己承擔所有罵名了，
那一年百里戎錚在天字型大小院落住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個妙齡少女在丁字型大小院落放風箏，不小心斷了線，風箏落到了天字型大小院落里。
妙齡少女雖然知道天字型大小院落中住著的是個貴客，但聽聞那貴客是個好脾氣的人，於是敲門想進去取自己的風箏。
結果皇帝派來的侍衛開了門以後，當即給了妙齡少女一個耳光，兇惡的說，他們家主子正在裡面睡午覺，口口聲聲罵這少女找死。
妙齡少女愣了一下，隨即委屈的道歉認錯，然後低聲說自己只是來拿風箏的，並非有意打擾貴人休息……
但那幾個侍衛卻揪住她的錯處不放，甚至說她冒犯了貴人還狡辯不認錯，於是將她一腳踹倒在地，一頓的拳打腳踢。
百里戎錚的確是在裡面休息，聽到外面女子的凄慘喊叫聲，披著衣裳走了出來。
看到幾個侍衛對一個小女孩動拳腳，他自然呵斥了侍衛，讓人停了手。
他親自帶著傀儡侍衛將小女孩送回丁字型大小院落，自己先道了歉，然後又讓幾個侍衛跪著道了歉，還請了大夫，最後走的時候還留下了銀兩以作補償。
百里戎錚以為自己救了小女孩一命，誰知道，三天後皇帝派來的幾個侍衛稟告說，皇帝有令，讓他去長雲山半山腰處，有一場好戲可看。
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勢單力孤的他不敢違抗皇帝的命令，帶著傀儡侍衛跟在幾個皇帝派來的侍衛身後一起去了半山腰處。
當天那傀儡侍衛之一，就是秦清瀾。
他陪著百里戎錚來到半山腰處，遠遠的就聽到了少女絕望的苦寒聲，百里戎錚加快腳步過去，就看到一群地痞流氓正將一個美麗少女壓在草地上……
那絕望的聲音，正是少女口中傳來的。
百里戎錚立刻讓侍衛去救人，但皇帝派來的侍衛冷笑著站在一旁，根本不曾動一下。
於是秦清瀾和另一個傀儡侍衛便立刻前去準備救人。
然而皇帝派來的侍衛卻高聲說，趙姑娘，你可願意被他救？
那個正被欺辱的妙齡少女聞言拚命掙扎著搖頭拒絕，凄涼絕望的沖百里戎錚喊，王爺您行行好饒了小女子一家吧……王爺您行行好，別讓您的侍衛救我……求您了，別讓他們救我……
百里戎錚怔怔的看著那一臉淚水的少女，聰慧如他，自然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他冷下臉來，因為知道皇帝派來的侍衛肯定不會開口告訴他什麼，於是問那少女——告訴本王為什麼，倘若你不說，本王那兩個侍衛便會替你殺了那幾個地痞，今日非救你性命不可。
那少女眼中滿是驚惶不安，下意識看了一眼百里戎錚身後不遠處的幾個侍衛，見侍衛點頭，她才流著淚水斷斷續續的說——「王爺，他們抓了我的父親，母親，哥哥，還有兩個妹妹……今日我若是能在您面前受辱，我的家人他們會安然無恙……可今日我若是被您救了，我的兩個妹妹就要……就要替我承受這種侮辱……王爺，我求
您了，可憐可憐我們一家幾口吧……我的妹妹，最小的那個才五歲啊！」
秦清瀾看到百里戎錚聽到少女凄絕的話過後，一直沉默的看著少女。
最終，百里戎錚被少女眼中的絕望和淚光所打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握了握，最終讓秦清瀾和另一個傀儡侍衛回來了。
百里戎錚不是個衝動的人，他知道，他今日即便救了這少女，失去了家人的少女也會尋死，說不定還會心存極大的怨恨而死。
倒不如……順從她的心意，保住她的家人性命，至少她保護了家人，她能死得開心一點……
秦清瀾清楚的記得，那天，百里戎錚緊緊掐著手心沉默的站在一旁，這一站就站了漫長的一個時辰。
百里戎錚沒有閉上眼，他平靜的眼睜睜看著那正是豆蔻年華的少女被幾個骯髒粗暴的地痞糟蹋，但秦清瀾卻看到，百里戎錚手指間有殷紅的血液低落到草地間。
幾個地痞完事兒后揚長而去，只剩下那少女目光獃滯的躺在草地上望著灰濛濛的天。
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太悲慘，她無聲無息的流了滿臉的淚水。
想到她的忍讓能換來家人的平安，她又含著淚水輕輕的笑了。
這樣哭哭笑笑好多次，她才轉頭看向百里戎錚的方向。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百里戎錚，半晌才喃喃說，假如那天你不救我，該多好……
她機械的轉頭重新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
那些人說，假如那天你不幫我出頭，他們最多把我打個半死，或者廢掉我一隻胳膊，也就放過我了……其實缺了胳膊也沒什麼不好的，我還有另一條胳膊啊……
可你幫了我以後，我即便四肢齊全又如何呢，如今的我，四肢齊全又有什麼用……
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無聲的流著淚，然後哭哭笑笑的自言自語說，很抱歉啊王爺，我不是怪你……那天本來就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擅闖您的院落，您幫我也是好心，我感激不盡，真的……
……在今天以前，我真的對您感激不盡。
然後，那苦命的少女就咬舌自盡了。
百里戎錚沉默的站在原地，腦海里，少女臨死前的那幾句話盤旋不去。
片刻后，秦清瀾看到他冷漠的開口，似乎是在問身邊的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似乎又是在問那少女不甘心離去的靈魂——
在今天以前，對我感激不盡，今天以後呢？
會恨是嗎？
百里戎錚笑著轉身離開了這個骯髒的地方，回到了長雲觀，回到了天字型大小院落。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三天，三天以後出來時，他神色冰冷。他將自己寫的書信交給了皇帝派來的侍衛，讓侍衛交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