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他真不是先王親生的嗎？
四人緊緊盯著壁虎的小腳趾，看到它走到了南街，然後又從南街徑直前行，直到來到了蘇卿若眼熟的地方——
亂葬崗。
秦夜離看到地圖上代表著亂葬崗的小黑點時，眼中一暗。
衛老將軍膝下僅有一個女兒，竟然……早就死了！
而這個被衛老將軍夫妻倆如珠似寶的寵愛著的衛子華，竟然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他在軍營中最為敬佩的人就有衛老將軍，那位老人家給他的感覺有些像他祖父，他不敢想象，等衛老將軍知道這件事時，會悲痛成什麼樣……
他們，能否撐得住這致命的打擊？
知道了這個殘酷的真相后，接下來秦夜離變得很沉默，孟純陽師兄弟倆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沒有開口說話，而蘇卿若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此刻心情極度憤怒難過的秦夜離，只能緊緊握著他的手。
一共九碗血，最終檢查出來的結果是，五位夫人的孩子沒有被調換過，而其他四位包括衛老夫人，她們的女兒已經喪命於亂葬崗，如今跟著她們的，竟都不是親生的！
如果今天取的是男子的血，孩子不是他們親生的，還有可能是他們的妻子給他們戴了綠帽；但取的是女子的血，養了十幾年的孩子竟然不是她們親生的，那就……
秦夜離緩緩抬頭，看向那邊石桌上的最後一碗血。
那是慕容秋水的。
秦夜離瞳孔驀地緊縮，手指也緊緊掐著掌心。
當九位大人的孩子都被調換過後，他的心情已經不再像之前一樣平靜了，之前他還能自欺欺人的相信他家卿卿的安撫，現在，他心中充滿了不安。
他眼眶有些燙熱，側眸看著蘇卿若，眼神茫然的喃喃念叨著，「卿卿，你說……母親為什麼也要送血過來？她是不是……」
秦夜離的手指開始顫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冷。
包括心臟，也瞬間冷透了。
為什麼母親也要送血過來呢？
雖然他心中有一個聲音說，母親是為了更好的讓那些夫人們相信取血的事情才將她自己的血也一同送過來了，但他還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母親讓丫鬟將血送過來，是不是也抱著驗證一下的心思呢？
母親是不是也在懷疑他並非秦王府的骨血？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滿是後悔和無措，他想，他不該將這件事告訴母親的，萬一他真的不是母親的孩子，那他還如何遮掩真相呢？
要是剛才不告訴母親，等會兒他就可以偷偷的用自己的血驗證一下，即便發現自己不是母親的孩子，他也可以撒謊不告訴母親，然後一直做母親的孩子，不是嗎？
「他這麼害怕，就給他試一下吧。」
蘇卿若見不得秦夜離這麼惶恐不安的樣子，低聲對孟純陽說。
不過她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倘若有一天她知道她極有可能不是她父母的孩子，她會比秦夜離更害怕。
孟純陽去端慕容秋水的那隻碗，剛端起來，眼神黑沉的秦夜離就快速拿起桌上的另一隻小碗扔了過去，將孟純陽手中的那隻碗打落在地。
小碗碎裂，碗裡面的幾滴血也滲入了青石地面的縫隙中。
孟純陽錯愕的看向秦夜離。
蘇卿若也皺眉看向他，說：「秦夜離，你冷靜一點。」
秦夜離垂眸死死盯著地上的血跡，不言不語。蘇卿若繼續說：「秦王府是什麼地方，是那些小門小院能比的？游牧部落那些人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王府調換小世子，有這種能力的他們，當時為什麼不索性殺了老王爺先王和先王妃？為什麼不索性
毀了秦王府？」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溫柔拍了拍秦夜離的腦袋，「傻子，你和祖父這些年殺的敵寇還少嗎？他們要是有那麼強大的能力，會任由你每年殺他們部落那麼多兵將？他們早就控制你，讓你為他們所用了，你說是
不是？」
她托著他的下巴看著他，「畢竟你可是身有萬鈞之力的秦王啊，你那麼厲害，他們要是真能控制你，早就在你的幫助下奪了江山了，還需要如此處心積慮的籌謀？」
秦夜離聽著蘇卿若溫柔的安慰，聽著她每一個字，心終於安定下來。
他抬頭，黝黑的眼眸凝視著蘇卿若，好像這樣看著他的卿卿，就能從卿卿那裡得到莫大的勇氣一樣。
半晌，他紅著眼眶轉過身，毫不吝嗇的用內力將手指弄破一個小口，擠出一大團血液滴在桌上的小茶杯中，讓壁虎吃。
他就不信他不是秦王府的骨血！
他眼神冰冷，神情陰翳，「我若不是秦王府的骨血，我便為我秦王府受騙的祖父和父母，滅了那些部落！」然後，再去祖父墳前謝罪……
蘇卿若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聽著他這句話，愣了一下，隨即失笑。
倘若他真是被調包的孩子，那些策劃者要是聽到他這句話，會不會氣得嘔血？
都不是秦王府的血脈了，還一根筋的要去幫秦王府的人出氣，為秦王府受騙的人討回公道……
真是，傻得一如既往的可愛。
壁虎吞吃了秦夜離的血液后，在地圖邊緣處暈頭轉向了一會兒，然後就徑直朝秦王府這個小黑點爬來。
然後它趴在秦王府的小黑點上沖孟純陽擺了擺尾巴，意思是，它吞服的血液的主人就在秦王府。
擺過尾巴后，它便在原地轉了一圈重新找人，然後繼續在小黑點處趴下，沖孟純陽再次擺動尾巴，意思是，它吞吃的這滴血的主人，至親之人也在秦王府。
秦夜離看到這個結果，心口驀地一松。
他並沒有哭，但還是忍不住抬手用手背重重的抹了一下紅通通的眼睛。
他咧嘴笑了出來，回頭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幸福的對蘇卿若說，「卿卿！我是母親的孩子，我是！」
孟純陽和古玉昭也為他感到高興，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他們是大月朝的人，因為長雲觀被尊為護國道觀，他們與皇室來往還算密切，假如鎮守邊關的秦夜離是敵寇的人，那他們今日就是拚死，也要除掉這個後患……
幸好。
幸好秦夜離是大月朝的人，不是……
「等等！」
孟純陽正欣慰著，突然聽到師弟古玉昭大驚失色的叫了一聲，他心中咯噔一下，驀地看向桌案。
正高興著的秦夜離臉色也猛地一變，轉頭看向桌案。
然後他就看見，剛剛還趴在地圖上的秦王府小黑點上的壁虎，竟然開始往東面快速爬動，很快就到了地圖的邊緣！
「怎麼會……」
秦夜離身子晃了一下，壁虎剛剛秦王府的小黑點上面擺了兩下尾巴，說明他和慕容秋水都在秦王府，這已經能夠證明他是慕容秋水的兒子了！
可這隻壁虎怎麼會突然朝東面爬？
東面有什麼？
孟純陽同樣嚴肅下來，盯著那爬到地圖邊緣還想爬卻無路可走的壁虎，他一邊動手快速換了一張整個北關的疆域圖，一邊說：「王爺，您還有一位至親之人——請問您的父親，先王他葬在哪兒了？」
秦夜離怔怔的看著壁虎在新換的地圖上飛快的往東面爬，臉色慘白，一時間失去了所有言語的力氣。
他的父親……葬在秦王府世代的陵園中。陵園，在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