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們告別吧，秦夜離
「……」
蘇卿若盯著桌上的茶杯，沒動。
秦夜離輕笑，「怎麼，怕我在茶水裡下毒？」
他自己仰頭灌下整杯茶水，然後對他說：「你怕什麼，我母親是逃奴之後，這麼大的把柄都在你手裡，我還敢害你？我若是敢對你下手，就不會傳令讓整個鄭府上上下下的人聽你擺布了。」
蘇卿若似乎被說動了，一步步走到桌邊。
秦夜離將自己喝過的那隻杯子遞給她，「杯子我剛剛用過了，茶水你也可以自己倒，這樣你總不用怕我下毒了吧？」
他自嘲的一笑，端起之前給蘇卿若倒的那杯茶，「我只想，跟你恩斷情絕，從今往後老死不相往來。我在我的聽雪軒過日子，你在外面跟你的鶯鶯燕燕過去，永遠不要再來打擾我。」
蘇卿若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抬頭看向秦夜離。
秦夜離跟她碰了碰杯，然後仰頭灌下。
蘇卿若見狀，也喝下了這杯恩義兩絕茶。
當年宋寒秋喝完了茶以後，跟鄭雲袖四目相對安靜的站著，過了一會兒他發現自己身體沒什麼事，就獨自離開了。
至於他之前帶來的丫鬟奴僕自然留下來，這些人都是剛剛招的新人，對鄭雲袖母女倆沒什麼感情，正好可以時時刻刻監督鄭雲袖和鄭夫人。
蘇卿若也像宋寒秋那樣轉身離開了，秦夜離卻一直安靜的站在桌子邊，手中緊緊握著茶杯。
直到一刻鐘后，他才將茶杯輕輕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重新躺回床上，秦夜離輕輕捏了捏小嬰兒的臉頰，溫柔一笑。
錦繡，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剛剛你父親喝下去的不是什麼普通的茶水，那是我專門配置的斷子絕孫茶。
喝下那杯茶以後，他這輩子再不會有一兒半女……
他那麼殘忍的人，雖然如今說是會放過我們，可誰知道他會不會什麼時候突然會對我們下毒手呢？
倘若他有了其他的子嗣，你於他而言，可有可無。
可他若是這輩子都生不出一兒半女的，那對你這個唯一的女兒，他自然會好生疼愛。
即便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也會善待你，讓你平安長大。
……
自那以後，鄭雲袖就跟母親和女兒龜縮在鄭府一隅過著自己的日子，她好像將自己徹底與宋寒秋這個人劃清了界限，只想守著女兒，讓女兒快快長大。
然而，一年後她這般忍辱負重、百般退讓換來的安靜日子，還是結束了！
她那天晚上睡得特別沉，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和多年不見的沈桓躺在了一起！
破門而入的不僅是鄭府的奴僕們，還有沈桓身邊的小廝！
宋寒秋那廝姍姍來遲，看到床上的兩人，他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一邊傷心的紅著眼眶抹淚。
沈桓醒來后勃然大怒，昨晚是個面生的丫鬟扶著他來到聽雪軒的，但他根本沒懷疑這是宋寒秋暗中做的，他將目光鎖定了小妾翠紅——
他以為，是翠紅這個侍妾想害鄭雲袖這當家主母，故意毀他和鄭雲袖的清白……
他去找宋寒秋辯解，想證明自己和鄭雲袖是清白的，誰知去了不到半個時辰，和他一起坐在亭子里的宋寒秋就中毒了！
甚至連年僅一歲正在亭子里玩耍的宋錦繡也中了毒。
宋寒秋安排的翠紅這時候出現了，當場捉住了沈桓這個所謂的縱毒兇手，找大夫來給宋寒秋解了毒。
宋寒秋告官，聲淚俱下的說，昨天將那兩個姦夫淫婦抓姦在床，他選擇了原諒和包容，誰知道那兩個心思毒辣的人竟然想要殺了他和孩子滅口！
縣令讓人去聽雪軒查證，發現宋寒秋中的毒是一種混合毒，配置這種毒所需的藥材，鄭雲袖藥房里全都有！
加上收了宋寒秋的賄賂，縣令無視了鄭雲袖和沈桓的喊冤，將兩人屈打成招。
而鄭雲袖雖然有心想說自己和宋寒秋之間的恩怨，可事關逃奴二字，她不敢說出口！不說出來，只有她會死，可說出來以後，母親和女兒都要受她牽連，下地獄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她也不願害了無辜的沈桓，於是招認，說是宋寒秋偏愛小妾，跟她感情淡薄，她不甘寂寞所以給沈桓下了葯，一切都是她的錯，沈桓是無辜的，求縣令放了沈桓。
宋寒秋倒是沒想過連沈桓一起害死，誰知道沈桓族裡的堂兄早就覬覦沈桓家的財產，竟然暗自託人讓縣令把沈桓害死！
因此縣令收了兩邊的錢財后，將鄭雲袖和沈桓沉塘。
……
幻境終於結束。
蘇卿若和秦夜離站在如意坊的小湖岸邊，蘇卿若還沉浸在方才親眼看著秦夜離被沉塘的殘酷畫面中。
秦夜離一身濕漉漉的，作為被沉塘的人，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麼感覺。
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珠，他側眸看向身邊的人。
等會兒她從這裡離開，他就要消失了……
到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將會是那個小傻子，只有等她真正將他魂魄補全時，他才會出現。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真的到了這一天，秦夜離心裡還是有點難過。
他甚至開始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乖乖走劇情，該多拖延一段日子的，這樣他就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跟蘇卿若在一起了……
蘇卿若深吸一口氣，將那種難受的情緒甩出腦海，側眸對秦夜離說：「那，我們就告別吧？」
秦夜離沉默的點頭。
在蘇卿若準備離開時，他顫抖的手指突然抓住了蘇卿若的袖子。
蘇卿若感覺到這隻手在顫抖，一愣，不禁反握住他，「你怎麼在抖？」
秦夜離壓下喉間的血腥氣，和撕心裂肺的悲傷。
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好像要用這雙眼睛將她一寸一寸刻入骨髓，刻入靈魂。
「無事，只是今日的風，吹得有些冷。」
不止冷，我也怕。
怕你出去后就忘了替那傻子補全魂魄，怕我這次消失后，不止要等你八十天，怕是八年，八十年……或許直到他死，我也不能出來再見你一面。
卿卿，我怕。我怕此刻你的暫離，卻會成為我今生的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