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絕佳的選擇
眾人露出輕鬆的微笑,崔成笑道:「還不取紙筆來?」不多時,紙筆送來。李誠站在案前,B格十足:「磨墨。」明月立刻微笑上前:「我來!」李誠一抬手:「明月站對面去,既然是為明月作詩,自然是以明月為載體。」
秋萍過來道:「妾來磨墨,明月去站好,讓李郎君瞧仔細咯。」不知為何,有點酸氣。
李誠笑了笑,沒有在意。心道讓你們套路哥,先嚇唬你們一番。
看見李誠嘴角的壞笑,崔成有點擔心,上前拽了拽袖子:「別亂來啊。」
李誠淡淡道:「拭目以待吧。」若兒笑道:「李郎君且慢,妾身去焚香便來。」
不一會若兒回來,手捧香爐道:「還是當年崔郎送的沉香,一直不捨得用。」
李誠看了一眼崔成志得意滿,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很舒坦的鳥樣,氣都不打一處來。讓一個女人弄的五迷三道的,真是丟兄弟的臉。
李誠凝神落筆,鐵畫銀鉤。「床前明月光」寫完,故意停了一下。若兒瞬間臉色就變了,這詩別說拿去唱了,就算是傳出去,明月也完蛋了。別說賣個好價錢了,清倌人都變成紅倌人,還爭什麼花魁啊?報復,這一定是報復。
若兒急了,輕輕的拽了拽崔成,那意思你開口啊,別讓他往下寫了。
明月和秋萍也是識字的,見了這一句,臉色也都不對了。明月貝齒輕咬紅唇,含淚看著李誠。那意思,真的要這麼羞辱奴家么?秋萍則只是微微驚訝,捂著嘴不出聲。
崔成也急了,正要說話,李誠已經再次落筆:「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一氣寫完,不屑的看看若兒,那意思很明顯了。
「好詩!」崔成才不管那些,沉到谷底的心又回來,大起大落的太刺激。
其他三人也都笑了,拍拍胸口,暗道一聲慚愧,盡胡思亂想了。
李誠淡淡道:「現在覺得好了?剛才是不是覺得,我下一句是地上鞋兩雙啊?」
崔成尬尷的不行,連連拱手作揖:「自成莫怪,都是為兄的錯。」
李誠秉承既然裝了,那就一裝到底的風格,淡淡道:「我看這首靜夜思好是好,卻不能拿去花魁之爭上吟唱。嗯,那就再來一首。」
說著拿起筆:「磨墨!」秋萍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嗯!」
李誠再次落筆,這一次又是一首:「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月零亂。」寫到這裡,李誠看了一眼崔成,又看了一眼若兒。
崔成怪異道:「繼續啊,這還沒寫完呢?意猶未盡!」
李誠這才微微一笑,繼續落筆:「醒時相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察覺到兩人臉上微微泛紅時,李誠才落筆寫下名字《月下獨酌》,你們想多了。
看到這裡,崔成還算好的,若兒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咬著帕子,盯著紙上的詩。
這首詩,真是將寂寞寫到了極致。若兒不是李白,但她有一顆寂寞的文青心。
這時候再看明月與秋萍,對著李誠的眼神,怎麼都不願意離開。
庭院內夕陽西下,染紅天際。習慣了裝完就跑,李誠轉身邁步出門,站在門口時才想起來,這次可以不用跑。還好崔成追上來,又給了李誠一個裝的機會。
「自成意欲何往?」崔成在後面喊,李誠停步仰望西天,背手而立,給眾人一個偉岸文藝的背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就這兩句,說完就沒了,崔成急的抓耳撓腮:「自成,這又是一半么?」李誠回頭笑了笑:「作詩哪有這麼簡單的,有感而發罷了。」
崔成表情彷彿受到一萬點的傷害。
若兒上前笑道:「能識李郎君,此生不枉度。」李誠一聽這個,覺得B格還不夠高,決定提升一下:「若兒嫂子好文采,如能改作:紅顏不識李自成,貌若天仙亦枉然。我更喜歡。」
崔成聽了哈哈哈大笑起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愧是我兄弟。」
若兒聽到的重點是「嫂子」,一時羞怯,霞飛雙頰,低頭不語。
大家都覺得李誠這是戲言,都沒往心裡去,只是有人暗暗記在心頭。
秋萍在一旁低聲道:「李郎君才不讓子建(曹植),字不輸右軍(王羲之),卻不知丹青如何。妾以為,想來是極好的,正如那句所言:貌若天仙亦枉然。李郎君以為如何?」
沒想到這裡還藏著一個心機女表,居然會用激將計。別以為拍我馬屁,我就看不出來,你個心機。李誠似笑非笑的看看秋萍,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乍一看不如明月驚艷,仔細看卻是極耐看的一個小美人兒。此刻一雙大眼睛,勇敢的對著李誠的視線,丟出一堆小鉤子。
「秋萍,大膽。」若兒生怕李誠生氣,趕緊呵斥一聲。
李誠怎麼會跟她計較,笑了笑擺擺手:「秋萍說的對,此間可有碳條,這麼大的木板?」李誠說著還比劃了一下大小長短,若兒不免驚訝的看看崔成,要這些東西作甚。崔成笑道:「以後別這樣了,自成要啥,你就去準備好了,肯定不會虧了你。」
李誠穿越之後,最感謝的就是現代社會的母親,儘管是個農家婦女,卻篤信要出頭就讀書,絕對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所以,李誠還是小學的時候,母親就托關係送到縣裡讀書。住在親戚家裡,先後給李誠報了書法、繪畫、音樂三個興趣班。
穿越之前,李誠除了書法,別的都忘記的差不多了,穿越之後,這些學過的東西又回來了。而且本來很糙的手藝,居然變的無師自通。真是很神奇。
碳條,木板,很亂就拿來了,李誠發現沒有夾子,很是傷感。不比不知道,現代社會那才叫物資極大豐富啊。沒法子,弄點糊糊粘住四個角,托著木板開始比劃一番,湊合。
眾人一直在看李誠,不知他要做什麼。很是好奇,一根碳條也能畫畫?費解的緊。
「秋萍姑娘可有擅長?」李誠特意問一句,秋萍含羞帶怯的看過來,低聲作答:「妾身善吹蕭。」嗯?老司機的心躁動了一下,臉上還好沒有露出猥瑣的笑,故作淡定的點點頭:「那就請秋萍姑娘手持洞簫,坐好了看著我,別動就行。」
秋萍依言坐榻上,做了個姿勢,李誠比劃一番,刷刷刷的在紙上落筆。
紙上的女子手持洞簫圖,漸漸的成型。眾人看著無不驚嘆,西洋畫法寫實,國畫則重寫意。現在西洋畫法的素描有沒有誕生不知道,反正李誠拿過來用就是自己發明的。
栩栩如生的秋萍就在畫上,天色暗淡之時,明月弄盞燈在邊上舉著,心頭很是興奮。畫上的秋萍,明顯要比她本人好看一些,這是李誠在作畫時做的手腳。一張畫掛起來,客人看了定會覺得驚艷不已。明月很是心動,現在年輕沒覺得,等到老了,有這麼一幅畫看看,回憶自己的青春紅顏,是多麼美妙。
李誠落下最後一筆,放下碳條:「好了!」說著抬頭看看天色:「哎呀,夜了,該回去了。」
起身要走,卻被人拽住袖子不放,李誠一看卻是明月,不禁奇怪:「怎麼?」
「妾身也要求一幅畫。」明月這才鬆手,羞怯低聲道。
「坊門要落了,再不走就只能在此度夜。」李誠可不是崔成,他有美人相伴,李誠只有一雙手。秋萍、明月都是清倌人,花魁大會之前,價格漲不起來,不可能讓李誠禍害。再說了,這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李誠也下不去嘴啊。索瑪不算,那是被逆、推。
若兒上前道:「李郎君,此間乃是平康坊,害怕沒地方度夜不成?再者秋萍得了李郎君的妙手丹青,歡喜之下自薦枕席,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嗯?什麼意思?李誠看看若兒一臉笑容,這女人這是要下本錢了啊。再看看秋萍,低頭不語,脖子都泛紅了。想來是羞的不行了。一言不合就陪睡?真是個讀書人的好時代啊!
李誠心肝狂跳,可以么?真的可以么?臉上做出猶豫狀:「委屈秋萍姑娘了。」
心道:這個真不能不答應,不然這姑娘真的能羞憤欲死。若兒打的好算盤,用一個清倌人吊住李誠這個大才子,今後這家青樓的姑娘,又是詩又是畫,生意興隆可期。
李誠如此說服了自己那顆猥瑣雀躍的心!
「哪來什麼委屈,秋萍歡喜都來不及呢。」若兒這個媽媽桑,毫不猶豫的出賣了秋萍。本來這女兒長的就不入明月驚艷,想大紅大紫很難了。李誠留宿,留下詩畫,秋萍自然是名聲大噪,顧客盈門了。
李誠生的好皮囊,性格放蕩不羈(無才便是粗鄙之人),才華橫溢,正是青樓女子恩客的首選。秋萍自知總是要過那一關的,能陪李誠,比那些陪那些有錢的老頭子,不知道好多少倍。青樓本是最無情之地,人生第一次能做一個好夢,可謂絕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