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同奔正道
喬衍想到綠釵上的“樅爾行舒令”,想到這個名字與綠衣少女有關。
定定神道:“請問前輩說的行舒丫頭是誰?”
“她不是送了本經書給你?你不知道她是誰?”老者詫異的樣子。
那不用說了,綠衣少女就叫行舒,行舒丫頭就是綠衣少女。
喬衍沒來得及求證就為這個名字吸引,這是個激動人心的名字!
行有瀟灑之意,舒為瀟灑之延續,而更有雅意。
“她現在過得怎麽樣?”喬衍激動的問。
“她現在過得很不好,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她怎麽了?”
“她送你經書,她父母可以原諒她,但她為了你在外麵顯露武功,卻是她父母不能忍耐的。被軟禁了。”
“顯露武功被軟禁?為什麽?”
“樅爾是皇上尋找的人,他們隱居不是不想被找到麽?她這樣一來極易暴露行蹤,她父母當然要將她軟禁了。”
喬衍越聽越迷糊、激動,樅爾是她的父母?他們為什麽要隱居?她為什麽要送他經書?
他知道打聽太多是沒禮貌的,道:“她,她如果真為我受苦,前輩可幫幫她嗎?”
“老夫怎麽幫她?說服她父母讓她出來?這怎麽可能?而且為什麽要幫她?她也沒有什麽事,隻是在父母身邊溜達溜達而已,也是很快活的呀。”
原來是這樣,喬衍寬了點心。
但接下來的疑問他不得不問:“晚輩想請問前輩是什麽人?”
“老夫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做著喜歡的事,可以追隨樅爾旁邊而居,這就夠了。”
喬衍想了想,大著膽子道:“請問前輩是不是居住在那個山穀中?”
“噫,你怎麽這樣問?”
“穀中之人,打退鳩山夫,助迭叔叔、長慶哥打退孟廷玉等人,神通廣大,小子想隻有穀中人才有前輩這樣的武功。”
“嗯,既然小子這樣聰明,老夫就認了。隻是老夫告誡你,穀中有白鳥,有麻醉草,你可不要隨便到穀中鬧事哦。”
喬衍想到第一次進入穀中的遭遇,不禁哭笑不得,若不是想到水,下場尷尬可想而知。笑道:“那是前輩的仙境,晚輩怎敢打擾!”
想到穀中寧靜,碧綠得出奇的“湖水”,不禁又油然神往。
“小子,老夫這次來找你隻有一個事,就是代行舒丫頭看看你的病情。現在看來你的病已經好了,而且功力大進,行舒丫頭可以放心了。”
“她、她、她這麽關心我嗎?”喬衍挺不好意思的。
“唉,她經書都送給你了,怎能不關心你呢?”老者很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她為什麽要送我經書啊?喬衍心中喃喃的道。
“隻是樅爾經書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奇書,其寶貴之處不能用連城形容,而應用江山,它的寶貴堪比江山!甚至比江山更重要!”
喬衍心中又啊了一下,經書的價值,竟然至斯!
“經書貴重,當然隻能送給有緣人。樅爾同意送經書給你,卻下令不能對你有任何幫助,並設定三年之期,如果你在三年之內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弄懂,那你仍然與經書無緣。”
喬衍汗流浹背,那我現在算弄懂一點點了嗎?
“你小子不錯,不但弄懂了經書,還用經書治好了病!”
我、我真弄懂了嗎?喬衍興奮萬分。
“前輩與他們是什麽關係呢?”喬衍問。
“老夫是仰慕他們當中之一人,隻想追隨他們隱居,他們此生去哪,就追隨他們左右足矣。”
喬衍感到一顆心好像要從胸中跳出來,他得到了比江山還重要的經書?他得到仙女的眷顧?他得到了這麽多?他感到如在夢中。
“隨著時間推移,你的內力必然更加深厚,也更容易暴露於視線之下,這樣不但可能害了你,也可能害了樅爾,暴露恒河內力也就等於暴露了樅爾行蹤。老夫教你點武功怎樣?”
“哦哦哦,這這這……”喬衍激動欣喜得不知怎樣好,好像已說不出話來。
“怎麽樣?你不想嗎?”
“怎能不想,隻是,前輩是奇人,喬衍又淺薄無知,怎能得學前輩奇功?”
“老夫的不是什麽奇功,你本身在練的才是奇功,老夫隻是想教授你一點常見的武功,讓你在日後用武時可以隱藏你的內力。不久後你就要回到海砂幫去,動動武功是避免不了的,到時可用這些常見的武功招式避開別人的猜疑。習武之人,招式是花架子,自身功力才最重要,你已經有了功力,這些花架子就可助你克敵。”
喬衍點點頭道:“晚輩多謝前輩。”
“此外有一點你要注意不要輕易使用輕功,樅爾輕功別具一格,使用時仍極易暴露。”
樅爾輕功?我不懂啊?喬衍有點疑惑。
老者似乎知道他心思,道:“隨著你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你的奔跑會越來越快,這個就是輕功,是樅爾經書中不用練的輕功。”
喬衍陡然想起剛才奔跑時有如離弦之箭,頓時明白,點頭道:“晚輩知道。”
“這樣吧,老夫教你一套五行掌,這是江湖常見掌法,即便你用得再精妙別人也不會懷疑你了。”
喬衍滿心歡喜道:“多謝前輩。”
“五行掌講究相生相克,生為克敵,針對別人的攻擊都有一套克製招式。”
喬衍用心聆聽。
閃身之間,老者躍到旁邊一草玻上,雙腳交錯前後左右來回數下,雙手成掌,也分別隨著雙腳移動而運動,手腳移動越來越快,隻見手腳輕巧,時而靜如山嶽時而動如脫兔,時而落英繽紛、繁花點點,時而像大河湧動,隱藏暗流。
一會停下重新來過,將每個動作招式慢慢演練。這樣慢慢的演練兩次,開始叫喬衍模仿動作招式,喬衍不敢怠慢,更不敢介意動作難看,老老實實的盡可能的模仿。他是第一次習練招式,不到位的地方很多,模仿的動作招式甚至有點古怪。頭兩次都是幾個動作忘記了,但自第三次始已經能記得連貫的三十多個招式動作。老者拈了拈須,好像十分滿意。
喬衍循環往複多次之後,老者又逐個將招式動作的作用解說,意思就是這招克哪招,麵對多種多樣的攻擊怎樣利用招式克敵。
喬衍是第一次練習武功套路而且缺少對敵經驗,老者不但要教他怎樣克敵,而且要教他敵人會怎樣攻擊,隻有知道別人怎樣攻擊並知道怎樣相克才算學成。
老者很認真細致,喬衍也一絲不苟,一個時辰之後,喬衍總算明了大概。
看喬衍露出一點明了而自信神色,老者吐了口氣道:“老朽終於可以向那丫頭交差了。”
喬衍躬身行禮:“晚輩多謝。”
“好,你準備去做你的事吧!”老者笑嗬嗬的。
感激充沛喬衍內心,行禮的動作久久停駐,一會兒抬頭,老者已經無影無蹤。喬衍大叫了幾聲前輩不見答話,估計他真的離去了。
病情已經好了,又意外習了武功,喬衍心上充滿力量,一個念頭瞬間湧上,即去找海砂幫幹大事。
匆匆趕回家對母親說去找陸宛兒商量點事,為了不至於都是說謊,又說了可能要過幾天或者更久才能回來,她母親雖然有點狐疑,但聽說是去找陸宛兒也不好阻止,取出點碎銀交給他勉勉強強同意了。
其實喬衍也真不算盡是說謊,他的確是去找陸宛兒,隻有從陸宛兒口中知道海砂幫確切地址才能前往,至於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那他在或者更久的回答中已埋下伏筆。
他當然不舍久久離家,但在眼前迫切局麵下,家之念已衝淡了許多。
到鎮上又是另一個方向,如果說往垌清山之路是山連山,鎮上路則象水連水,一條大河在旁邊幾乎沿著他步伐的方向一直延伸,而大河兩岸就是隔三差五的鄉村,隱藏在山丘、翠樹、綠竹中。
喬衍曾經在確信無人之處奔跑幾步,果如老者所說,他已經有了“輕功”,奔跑起來自己就像一張隨風飛舞的樹葉一般,輕飄飄的似乎隨著氣流而動。謹記老者所勸,也隻是試試而已,此後再也不敢隨便奔跑。
數裏後到了一片荒僻河段,前後距村子都有一段距離,河段兩旁蘆葦叢生野草茂密,陡然之間,見前麵蘆葦叢一陣晃動,呼嘯的走出數個衣衫不整漢子,有兩人拿把鋤頭,三人拿條木棍,另有兩人各自執著條繩索。
七人瞬間堵住喬衍去路,最前麵一個瘦削猴腮漢子喝道:“站住!”
喬衍一愣,一下子沒回意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是什麽人?”喬衍問。
“把你身上的銀子留下來。”漢子不答喬衍的話喝道。
“你、你要我的銀子?要我的銀子幹什麽?”喬衍仍沒回過意來。
“哈哈,要你的銀子幹什麽?吃飯唄!”漢子哈哈大筆。
喬衍這才想到是盜賊,他之前從未遇到過這些場麵,也難怪他一時難以適應。
“你們、你們、你們就怎甘心做盜賊?”喬衍意外而惋惜的。
“哼,這小子原來是個呆子。趕快把銀子交出來,否則你大爺鋤下無情。”那漢子大叫。
“這位大哥,你們怎麽甘心做盜賊?”喬衍道。
“你這臭小子不要命了?這樣囉囉嗦嗦的。”漢子隨後把手一揮:“把他綁了,搶了他身上的銀子。”
那兩個走在最後的手執繩索的漢子走上來,一左一右把繩索往喬衍身上套,喬衍剛剛學了武功,頗為鎮定,不經意的使出左右開弓,他隻是想將兩人隔開,哪知咕咚兩聲,兩個漢子都仰八叉跌倒在地上。
“小子竟敢頑抗!”猴腮漢子一聲怒喝,舉鋤往喬衍當頭劈下。
喬衍也練習過應付兵器的招式,右腳斜斜大踏一步,左手上托很快就托住了猴腮漢子手腕,右手在他胸前一掌,猴腮漢子竟然雙腳離地,也重重的跌了個仰八叉,鋤頭“當啷”一響掉在地上。
另幾個漢子好似有點害怕,但也隻是稍稍退縮立即衝上,一鋤三棍往喬衍身上招呼。喬衍知道眾器來襲,假如不及悉數阻擋必避重就輕,早想到克敵之法,在眾器剛舉起前一個箭步闖到使鋤漢子前,與對付上個漢子一樣如法炮製擊倒使鋤漢子,也乘勢避開了三棍攻擊。
幾個倒地漢子都跌得不輕,暈乎乎的差點站不起來,此時站著的僅餘執棍的三個漢子,臉露怯色不敢上來。
幾個漢子哼哼唧唧站起,卻是一副要走之勢,已沒有對喬衍攻擊之意了。
眼看他們就要往河邊退去,喬衍叫道:“你們慢走,你們為什麽要做盜賊?”
哪知幾個漢子去得更急,不隻是跑,還連滾帶爬的想迅速隱身在蘆葦野草叢中。
喬衍追過去,隻見幾個人站在河邊,退無可退,尷尬的望著他。
喬衍在數步外站住腳步抱拳道:“各位大哥,在下並無惡意,隻想知道你們為什麽做盜賊?”
七個漢子都不聲張。
喬衍又道:“請問各位大哥,是不是因為海盜稅?”
那個猴腮漢子看喬衍確實沒有惡意,鋤頭著地拱拱手道:“既然小兄弟都知道了,何必多問?”
“果然如此!”喬衍感歎一下,“你們知道這樣做有多少鄉親要遭秧?”
“什麽遭不遭秧?咱們都沒飯吃了,哪還管得了別人?”猴腮漢子道。
“各位大哥,沒有飯吃可以想辦法,咱們都是響當當的漢子,怎能為了沒飯吃去欺負老弱婦孺?”
“哼,你小子油光滿麵的一副不愁吃穿的樣子當然這樣說了,你試著幾天不吃飯試試?”猴腮漢子道。
“在下也是窮小子一枚,不愁吃穿是說不上來的。至於說不吃飯,一兩日是試過的。”喬衍道。
“小子,你就別擠兌咱們了,有錢交海盜稅的人會窮嗎?”猴腮漢子道。
“這、這、這。”喬衍不禁語塞。想到迭海沙給的銀子,如果沒有這些銀子,自己不是與他們一個下場嗎?
“各位大哥,你們可聽過海砂幫?你們隨我到海砂幫去,不要再做盜賊了。”喬衍道。
“海砂幫大名鼎鼎誰人不知?他們曬鹽為生生計好得很,隻是他們眼下已成重犯,官府通緝,不說他們不會收留咱們,就是收留咱們也不敢依附。”猴腮漢子道。
“說海砂幫是重犯的都是大假話,他們是為了百姓立幫,以幫助窮苦百姓為任,試問這樣的幫派是重犯你們信嗎?各位又想想,是誰讓你們好好的有家難歸落得這個下場?這就是官府頒布的海盜稅!這個海盜稅就是逼著你們去做盜賊,去做犯人,這與官府說海砂幫是重犯沒有區別。”喬衍道。
七人麵麵相覷,都好似感到喬衍的話不無道理。猴腮漢子道:“可是官府這樣做咱們又有什麽辦法?”
喬衍道:“海砂幫是幫助貧窮百姓的海砂幫,即便被官府壓迫也是幫助百姓而不會去欺負貧苦老百姓,各位是願意做這樣維護鄉親的漢子還是做與鄉親為敵的盜賊?”
“閣下說得好聽,海砂幫眼下都不知逃到哪了,要咱們去投奔不是笑話嗎?”猴腮漢子道。
“在下就是海砂幫主,如果各位願意,咱們一道前去。”喬衍道。
喬衍剛才露出的武功不由得這七個漢子不信,當下都露出意外之色。
猴腮漢子想了想抱拳道:“原來閣下是海砂幫主,在下眾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多多見諒。如果貴幫真能收留咱們,咱們願意追隨。”
喬衍大喜:“好,隻要在下有飯吃就不會餓著大家。不知各位還有多少兄弟,可一道前往。”
猴腮漢子滿臉愧色,突然叫道:“你們迅速過去叫他們收手,把船開過來。”
那三個執繩漢子道聲是,急忙忙繞路往大河另一邊跑。
“他們怎麽了?”喬衍愕然。
猴腮漢子道:“都是咱們不好,淨想為非作歹主意,剛才咱們分兩路一路去對麵村莊搶糧,一路在此剪徑。”說完一臉愧意。
“你們也是一個幫派?”喬衍道。。
“咱們原本都是老百姓,就因為這海盜稅交不上有家難歸才幹起拉幫結派營生。咱們幫派叫青河幫有三十餘人,如果幫主不棄,青河幫就此消失,加入你們一塊去幹正道之事。”
喬衍道:“好,大哥有見識,作惡必無好下場,正道才是康莊大道!海砂幫願與大哥等風雨同舟,同奔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