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幾乎崩潰的士氣
沒人知道在皇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沒人知道此時此刻普列爾四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林頓，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普列爾四世還有什麽瓜葛，不過就算他知道，他現在怕也無心去考慮這個問題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領地，已經陷入了真正的危機之中。
無窮無盡的亡靈，宛如海潮一般，正不斷撲向城堡。目光所及之處，已經再也看不到什麽青山綠樹了，滿眼滿眼，都是白色的骨頭，青色的僵肉，以及黑色的氣息。
他的城堡，就好似大海中的一塊礁石，正不斷被海浪衝刷，雖然看上去還很堅固，但到底能堅持多久，林頓完全沒有信心。
“小心！”
城堡上，戰鬥正激烈進行著。
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就有人提著刀握著盾頂了上去，從其他四個領地借來的衛兵，已經和特爾西的衛兵組合到一起，然後劃分成了十個小隊，輪流上牆防守。更有提裏奧和米爾豪斯鎮守城牆，林頓本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萬無一失了。
但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超過百萬的亡靈大軍，不要錢似的衝擊城牆，雖然有兩大英雄的守護，但身為普通人的衛兵還是死傷慘重。才第一天，就有一支小隊直接被滅亡，其他小隊死傷程度也是不低，城堡的防禦力量直接折損超過百分之二十。這可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字了，在古代中國，大部分軍隊損失超過一成基本就完全崩潰了。即使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軍隊，也就能堅持到損失2至3成。最著名的代表莫過於睢水之戰，項羽3萬人打劉邦30萬，九大方陣才被衝垮了一個，就完全崩潰了，後麵基本上在自相踩踏。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說到底，一支部隊的戰鬥力如何，首先主要看部隊的素質，一般軍隊減員，包括戰鬥減員和非戰鬥減員，超過三分之一可視為戰鬥力不足或失去大部分戰鬥能力，超過三分之二為喪失戰鬥力。較為精銳的部隊則可以保持在二分之一以下不失去戰鬥力，而特殊軍隊，諸如成員特殊、任務特殊、武器配置特殊等等，這樣部隊的戰鬥力幾乎不依照人數判斷。隊伍會不會崩潰，這說明跟戰鬥意誌、兵員素質也有直接關係。
在封建時代，出現過許多一觸即潰的戰例，也出現過戰至最後一人的戰例。有“風聲鶴唳、望風而逃、草木皆兵”的戰例，也有“撼山易，撼嶽家軍難”的戰例，這主要看軍隊主官和士兵的素質。
但如今特爾西城堡內的衛隊，毫無素質可言，他們就是一幫雜牌軍。借來的衛兵訓練時間較長，但他們無法很好融合都一起，配合有問題，士氣也絕對算不上高，甚至這些被借出來的人，感覺自己就是被拋棄的，是必死的人，反倒沒什麽鬥誌可言。而城堡自己培養的人呢？因為之前的各種事故，領地的衛兵一直很稀缺，臨時補充進來的難民和奴隸，也無法形成很好的戰鬥力。唯一可以稱道的，就是他們的戰鬥意誌了，畢竟他們大多數人的家人就在他們自己的身後，如果他們守不住城堡，他們的家人就得跟著遭殃，隻衝這一點，這些人的戰鬥意誌也是要強於那些借來的人的。
可是這有什麽用呢？隻靠意誌可打不敗這些亡靈。
結果就是第一天戰鬥結束，亡靈暫時停止了攻擊，而城堡內，已經是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哭泣的聲音，到處都是傷員和死人，城堡裏彌漫著悲傷和絕望的氣氛，戰鬥結束後，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他們已經再也沒有半點戰鬥意誌。
林頓知道這樣不行，大家拚命抵抗，都險些擋不住這些亡靈的腳步，如果徹底放棄抵抗，明天白天，就是城堡被攻破的時候。
雖然不清楚那些不知道疲勞是什麽的骨頭架子為何在夜間停止了攻擊，但這對於林頓來說，卻是一個喘息之機。他走上高台，看著下麵哭泣的人群，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都給我閉嘴！”
他大吼一聲，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哭什麽哭，你們這麽哭，難道就可以阻止那些亡靈了嗎？”
他怒視著麵前的人群，大聲說道。
“但是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孩子沒有父親了。”
一個女人大著膽子說道。
人在絕望的時候就什麽都可以不顧了，她失去了丈夫，她的孩子失去了父親，她的家庭已經完了，她現在已經無所顧忌，自然敢什麽都說了。
這個女人的話，似乎給了其他人信心，大家都看向林頓，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那又如何？”
結果林頓下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就連提裏奧和維綸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向林頓，似乎沒想到，林頓居然說出了如此不近人情的話。
人群中也傳來了一陣騷動，已經有不少人的臉上開始爬滿了怒氣。
“你死了丈夫，但隻有你一個人是這樣嗎？今天死了很多人，他們在家裏都是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有些人甚至連孩子都沒有，難道他們的死就不該讓人絕望嗎？甚至我的父親，這個領地的上一任領主也是死在亡靈法師手中的，是不是我也應該和你一樣痛哭流涕？是，你很傷心，所有人都應該傷心，因為他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但我們就應該這樣傷心下去嗎？就應該這樣絕望下去嗎？
沒錯，亡靈很強大，但正因為強大，我們才更應該團結起來，將他們擋在城牆外麵。因為如果我們不能擋住他們的話，他們就會衝進來，將所有人全都殺死。
你死了丈夫……”
林頓抬手指著說話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二十多歲的樣子，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懷中還抱著一個幾歲大的小男孩。
被林頓指著，女人露出驚恐之色，她用力抱緊的自己的孩子，似乎害怕林頓會懲罰她。
“難道你還想死掉自己的孩子嗎？那是你的未來，難道你連自己的未來也要一起葬送嗎？”
林頓喊道。
“我，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死掉……”
女人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
“這就對了，已經死掉的人，我們卻是應該懷念和傷心，但同時我們不能絕望，我們應該鼓起勇氣，拿起武器，更加努力的去抵抗這些亡靈的入侵，因為我們還有其他人要守護，失去的親人已經無法挽回，或者的親人才更加應該珍惜，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守護城堡，守護自己的親人嗎！願意的話就站起來，發出你們的吼聲！”
林頓舉起手，大聲說道。
場麵一時很寂靜，林頓都以為自己要失敗了，結果一個男子站了起來。
“我要守護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要守護我的父母！”
“我，我要守護我的妹妹，我隻剩妹妹了。”
“我要守護我的女朋友，她是我最愛的人！”
“我要守護……我不知道我要守護什麽，我要守護所有人！”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人站起來，漸漸的，越來越多人站起來加入其中，到最後，甚至連那些女人都站了起來。
“守護家人，抵抗亡靈！”
林頓大喊。
“守護家人，抵抗亡靈！！！”
所有人跟著吼道。
提裏奧和維綸挑了挑眉頭，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們也沒想到，林頓居然真的把這些人鼓動了起來，雖然過程有些波折，雖然他的話也並不華麗，但效果卻出奇的好，近乎崩潰的士氣，居然重新被提了起來。
原本維綸他們都已經在私底下決定，如果明天情況不對，他們會強行帶著林頓離開這裏。雖然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太自私了，但維綸他們可不會考慮那麽多，在他們心理，林頓才是最重要的，隻要能保住林頓，其他人就算死再多他們也不會在意。
事實上，別看外麵的亡靈挺厲害的，但隻要維綸他們願意真的發力，殺出一條血路還是不難的，再不濟，直接用傳送門逃離也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林頓的安全是完全能夠保證的，隻不過林頓不願意就這麽離開，他還想拚一場。
原本看玩今天的戰鬥，維綸他們已經決定強行反對林頓的計劃了，不過現在看到這些人怒吼的樣子，他們又決定再等一等，說不定還有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