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生摯愛

  兩天後。


  還沒等路瑗找到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繫,煞卻率先找來了個醫生,據說是精神科專家,可以幫路瑗找回記憶。


  煞會幫她找回記憶?


  路瑗自然不信,畢竟只有她失憶了,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


  可既然如此,煞為什麼還要給她找什麼精神專家?……難道,他開始懷疑她在裝失憶?


  光是這麼想想,路瑗都忍不住覺得后怕,再想到心妍的結局,她更是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魔鬼。


  「路瑗小姐,請您閉上雙眼,盡量將心情放鬆。」


  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個所謂的精神科專家,身材高大,五官深邃,還蓄著把絡腮鬍子,看起來神秘又古怪。


  可是路瑗總覺得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


  看到路瑗不肯配合,他微微眯起眼,「看來路瑗小姐是想打鎮定劑?」


  路瑗收回思緒,面無表情看著他,「他找你來,到底是想對我做什麼?」


  叫瓊斯的男人勾了勾唇,「煞先生不是已經告訴你了,我是來幫你恢復記憶的。」


  「你覺得我會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你的事情。」瓊斯淡淡說道,「既然我收了煞先生的錢,自然是要幫他把事情辦好。」


  果然!


  她就知道煞不會安什麼好心!

  路瑗掙扎著想從座椅上下來,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軟了下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怎麼回事?


  難道說,這個男人之前就給她下了葯?

  看到路瑗不可置信的神情,瓊斯朝她眨了眨眼,一隻手按在她腦袋上,像是在撫摸什麼寵物似的,讓她心裡覺得彆扭極了。


  「乖,睡一覺,一切都好了。」


  睡一覺,一切都好了?


  路瑗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用力掐著自己的手心抵制住不斷上涌的困意,朝著他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卑鄙!」


  男人栗色的眼珠轉了轉,蘊起似笑非笑的神色,「路瑗小姐,你再不配合,我們恐怕就走不掉了!」


  路瑗的身子驀地僵住。


  這聲音,這眼神,這語氣,怎麼都那麼熟悉?

  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叫瓊斯的男人,越看越覺得眼熟,脫口而出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眼裡浮起笑意,剛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三長兩短,正是他之前跟人約定好的信號!


  「來不及了,先出去再說!」


  說完,他一把將她抱起來,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讓她莫名竟有些心安,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緩下來,最後在藥物的作用下,竟直接在他懷裡睡著了。


  望著她安穩的睡顏,男人的眼神不自覺變得溫柔,就連跟自己的手下說話時,也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唯恐將她吵醒。


  「上將大人,這棟別墅安保裝置非常嚴密,雖然我們已經將這裡面的人都清理乾淨了,但是煞那邊肯定已經知道這裡出事,估計很快就會趕回來。」


  「嗯,」男人點點頭,「留兩個人把這裡燒了,其他人立刻撤離!」


  「燒,燒了?」那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將大人,這裡是M國!」


  「M國怎麼了?」男人冷冷皺了下眉,桀驁不羈的語氣,「難道還有人敢治我個破壞社會治安的罪?」


  好像,還真沒人敢。


  那手下把頭低下去,「我這就將您的吩咐傳達下去!」說完便快速離開了。


  ……


  五分鐘后。


  煞的車子剛靠近別墅,卻聽裡面傳來轟地一聲巨響,緊接著整個房子從裡到外炸開,巨大的火光中,只能看到一片坍塌的破磚碎瓦。


  煞臉上的表情瞬間凝住。


  「主子,這……」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後座上的男人突然打開車門,直接朝著別墅里沖了進去!


  手下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趕緊跳下車跟上去,「主子,您不能進去,您的身體不能承受高溫……」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那個清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火光里。


  看著火光衝天的別墅,車上幾個人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跟在煞身邊多年,他們當然清楚,煞有多麼怕熱。


  因為體質的原因,煞常年都生活在冰寒地帶,稍微遇到高溫就會頭暈出汗,皮膚龜裂。


  而現在,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衝進火海里……


  大約十分鐘后。


  煞又重新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高大清瘦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襯下,竟顯得那樣的伶仃落魄。


  待走得近了,手下才發現他身上已經有好多處皮膚裂開,手背上的青筋漲得似要爆破,看起來竟多了幾分猙獰嗜血的味道。


  「上車。」


  「什麼?」


  「最快速度去機場!」


  煞的臉色陰沉得像要殺人,幾個手下短暫的愣怔后,不敢多問,默默跟在他身後上車。


  就在這時,卻聽煞忽然又開口,「把笑笑也帶過來。」


  幾個手下臉色變了變,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


  薩繆爾給路瑗注射的鎮定劑,劑量並不多,所以路瑗剛到機場就醒了,看著停在不遠處的軍用直升機,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薩繆爾,你這是準備帶我去哪兒?」


  薩繆爾輕笑一聲,「帶你回L國。」


  路瑗立刻就清醒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才不要去。」


  跟司徒凌梟離婚後,她在薩繆爾的蠱惑下也去過一次M國,原本以為是很美好的度假,誰知道薩繆爾作為東道主,卻直接將她扔進卡特凡尼亞宮就不再管她。


  後來路瑗才知道,原來這個薩繆爾有了個新寵,天天忙著跟新歡膩歪,所以沒空搭理她。


  路瑗原本還鬆了口氣,以為這傢伙總算是想開了,後來才知道,他那個新寵竟然跟她有七八分的相似!


  從此以後,每當路瑗看到薩繆爾跟他那個新寵膩歪,她就覺得各種不舒服。


  問薩繆爾到底怎麼想的,薩繆爾卻回她一句,「像嗎?你們Z國女人不都長一個樣嗎?」


  路瑗被氣得語噎,自那次回來之後,無論薩繆爾怎麼邀請,她都不肯再踏入他的地盤一步!

  「逗你的,還當真了?」薩繆爾看到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覺得好笑,「我其實是準備帶你去見……」


  薩繆爾剛說到這裡,卻聽機場入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路瑗!」


  路瑗的身子驀地僵住。


  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可是,她好像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就連前世他掐死她的時候也沒有……


  薩繆爾聞聲也立刻變色,一把將路瑗抱起朝著機艙的方向走去,「快走!」


  好不容易才將人劫出來,他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事。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


  「姐姐,救我!」


  那樣純真的童聲,卻因害怕而抖得連調都變了。


  路瑗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插了一刀,不受控制地朝薩繆爾說道,「放我下來!」


  「路瑗!」薩繆爾皺眉。


  路瑗見狀,直接咬了一口他的手臂。


  薩繆爾吃痛,手臂鬆開,路瑗便以一種近乎狼狽的姿勢跌倒地上。


  她用磨破皮的手掌,強撐著站起來,冷冷注視著倉促趕來的那一行人,隨即將目光落在為首那個清瘦的背影上,「煞,你還真是夠無恥,竟然用一個孩子來威脅我!」


  煞凝視著她,沉痛灼熱的視線,讓她呼吸驀地一窒。


  「為什麼不肯留在我身邊?」


  路瑗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放聲大笑,「留在你身邊?煞,你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好笑嗎?你自己數數,有多少日子是自由的,有多少次差點死在你手裡?」


  煞只覺得心臟里像是長了一顆刺,拔不得,留不得,動輒就能要他的命。


  他沉默地凝視著她,許久后才緩緩開口,「你過來。」


  路瑗咬著牙沒動。


  煞眼裡浮現出更深的痛,所以抵在笑笑頭頂的槍支也更加用力。


  「路瑗,不要逼我。」


  看到笑笑蒼白失色的小臉,路瑗心裡狠狠揪了下,終於還是按照他的吩咐走上前。


  「路瑗!」薩繆爾趕緊叫住她。


  路瑗轉頭,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強忍住心底的擔憂,沒有攔她。


  看到路瑗走近,煞直接將笑笑扔到一邊,一把將她抱住。


  路瑗被他弄了個措手不及,身子在他懷裡漸漸變得僵硬,「你放開我!」


  「路瑗,跟我回去……」


  「除非我死!」


  他的唇就貼在她的耳畔,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路瑗,你為什麼從來不肯信我?難道,你就這麼盼著我殺了司徒凌梟」


  路瑗的眼睛驀地瞪大。


  望著煞洞察一切般的眸子,她腦子裡瞬間浮現出無數的疑問。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男人的身子忽然僵了下,緊接著只聽噗嗤一聲輕響,一把尖銳的匕首從後面穿透他的整個心臟!

  煞的瞳孔驀地縮緊,一瞬間,竟然寫滿了哀傷與絕望。


  他這一生作孽無數,卻只對她一個人動過心,只為她一個人行過善,最後卻死在她的算計下……


  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路瑗還未來得及從剛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煞的身子已倒在了地上。


  臨死前,那雙栗色的眸子始終不肯合上,只是悲傷地凝視著她,彷彿藏著萬千句話。


  可惜,再也來不及說了。


  「姐姐……我殺了他……我真的殺了他……」


  站在煞身後的笑笑,雙手沾滿鮮血,臉色白得如同鬼魅,

  路瑗走上前抱住她的頭,低聲安慰,「笑笑乖,沒事……」


  她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平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心裡有著怎樣剜心的疼。


  畢竟是她喜歡過整整八年的男人,死在她的手裡,她又怎麼會不疼?

  ……


  一周后。


  R國北面的極寒之地。


  路瑗不知道自己在那個沒有字的墓碑前站了多久。


  直到天快黑了,身後才響起腳步聲,緊接著一件貂裘大袍從頭上落下,將她整個人都緊緊裹在裡面。


  「K國國王剛才發來通知,指定你為下任女王,明天就要趕回去參加加冕儀式。」


  路瑗嗯了一聲,身子卻沒有動。


  身後的男人輕嘆一聲,走上前將她攬進懷裡,「如果那時候,你知道他其實並沒有殺我,反而治好我的病……」


  「我還是會殺了他。」她的聲音冷靜得如同樹上的積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前世她死在他的手裡,所以這一世,她從重生那天開始,她就對他恨之入骨。


  哪怕他們倆相處地最為和諧的那段時光,她也沒有動搖過殺他的念頭。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真的看到那把刀插到他的心臟,她卻沒有絲毫大仇得報的快樂,反而覺得心裡像是從此多了一片陰影。


  那裡沒有陽光,沒有快樂,只有那個骨骼清瘦,神情溫情的男人。


  「走吧。」


  路瑗終於轉身,牽起身旁那人的手。


  男人看著她,欲言又止,「路瑗,你是不是……」


  「嗯?」她偏頭看他。


  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卻問不出來。


  路瑗漸漸明白過來,踮起腳尖在他額頭落下一個溫柔的吻,「想知道我剛才跟他說了什麼?」


  男人怔了怔,「如果你不想說……」


  「我跟他說,來生最好不要遇見我,也不要遇見你。」路瑗勾唇,泛白的小臉上浮起溫和的笑,「不然,他還會倒霉。」


  男人自然知道,她剛才站了那麼久,絕對不可能只想了這麼多。


  可是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他忽然不想再追問。


  ……


  山路越走越寬,日光卻愈見稀薄。


  路瑗看著遠方蜿蜒的雪景,忽然便想起那年,她跟司徒凌梟被困在北嶺雪山的場景。


  一時間,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男人轉頭,詫異地看她,「怎麼了?」


  路瑗眉眼彎彎,笑得狡黠動人,「我走不動了。」


  「……」


  「不如你背我吧?」


  「……」


  「不背?」她挑了挑眉,「那我還是去找薩繆爾吧。」


  司徒凌梟頭上蹦出一根青筋,「你敢!」


  「那我去找司徒俊熙!」


  「路瑗,你皮癢了是不是?」


  她瞪大眼睛,根本不怕他,「你到底背不背?」


  司徒凌梟睨她一眼,「上來!」


  路瑗樂滋滋爬到他的肩頭,貼在他耳後輕聲地笑,「我就知道,還是老公好。」


  他沒答話,神色卻逐漸變得溫柔。


  沒得到他的回應,她倒也不著急,窩在他的肩頭打了個哈欠。


  許久后。


  就在他以為她已經睡著時,卻聽見她低如夢囈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梟梟,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的身子僵了下。


  下一秒,轉頭,精準地攫住她的唇,「老婆大人說了算。」(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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