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385.願意試試
百里九歌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個消息,先是怔怔的望著御雷,隨即便無法接受的搖頭。
她衝到御雷的面前,將拽了起來,「御雷,你說什麼?」
「世子妃,屬下……屬下真的沒亂說啊。」御雷一臉挫敗,「屬下也很難接受這個結果,但確實是都找過了,沒有遺漏一處。」
百里九歌鬆開了御雷,覺得身子發沉,有些站不住。微微晃了晃,被墨漓攬在了懷裡,她回眸,咬著牙說:「丐幫的消息素來靈通,我相信他們沒有弄錯。」
墨漓啟唇欲言,一陣錐子般的寒意忽然絞在了心口,喉嚨中立刻湧出些腥甜。他的身體狀況他清楚,確實是快要燈枯油盡了。
「墨漓,你怎麼不說話?」
墨漓將血氣壓下去,柔聲道:「先回去吧,商國這邊有些事還沒有處理完。這幾日我好好想想,你別著急。」
百里九歌怎能不著急,但望著墨漓的氣色,怕是也沒法再在外面吹風了,只好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好在御雷帶了馬車過來,百里九歌小心的扶著墨漓,先將他送上了馬車,回身去接鬼醫。鬼醫雖然身體不錯,但畢竟是年紀放在那裡,百里九歌一點不敢懈怠。
扶了鬼醫坐在對面,外頭應長安鑽進來一個腦袋,看了看馬車的空間狹小,說道:「黑鳳妹子,哥在外頭騎馬了。」
「噢,好。」百里九歌應了聲,挽住墨漓的手臂,沒說話了。
這夜,月朗星稀,朝都萬家燈火。
馬隊停在了宸王府門前,御雷去安置這些人馬了,殷浩宸出來迎了墨漓。
即使是夜色濃郁,殷浩宸也能看出墨漓的氣色極其不好,生命的神採在一點點的從墨漓身上流逝而去。百里九歌扶著墨漓,跨過門檻的時候小心再小心,一行人入了院中,見容儀揉著惺忪的眼走來。
「世子哥哥,九歌姐姐,你們回來了。」容儀露出笑容。
看著容儀那血紅色的眸子,百里九歌仍是會聯想到極陽之女的身上去,可是小容都說不是容儀……
「容儀。」墨漓想到了什麼,神色變深,「你可還記得,容家敗落的時候,我去你家中探視,你情緒低落,在我懷裡哭泣。」
容儀不大明白的說:「我記得呢,世子哥哥,為什麼要提到那件事呢?」
墨漓的眼底閃過絲猶豫,「此事我一直記憶猶新,只不願意說出口。」
「墨漓,到底是什麼事情?」百里九歌詫異的問。
容儀道:「世子哥哥,你但說無妨。」
「嗯……」墨漓徐徐講道:「容儀,那時你在我懷中哭泣,我感受到你的眼淚為我帶來了一絲溫度,那瞬間像是幻覺,似是沾到眼淚的地方恢復了正常人的體溫。」
這事情墨漓從沒有和百里九歌提過的,她驚訝的看向容儀。不管容儀是不是極陽之女,但既然容儀的眼淚能讓墨漓的體溫升高,就一定對壓制陰陽咒有效。 百里九歌脫口而出:「容儀,你能不能再……」後面的話卡在了嗓子眼,百里九歌咬咬唇,明白墨漓為什麼一直不提及此事了。墨漓中咒多年,該需要多少的眼淚化解?管一個豆蔻年華的孩子討要眼淚,
太難為容儀了。
「九歌姐姐,你狠狠的掐我吧。」
百里九歌因容儀的話而驚訝。
容儀伸出了胳膊來,「九歌姐姐,你們掐我,我疼了就會掉眼淚的。」
「不行。」百里九歌捨不得,「怎能這樣對你?小容也會捨不得的。」
「可是不試試看就不知道了,九歌姐姐要是不忍心掐我,那就給我點辣椒吧,我把辣椒塗到眼睛里。倘若我真的能救世子哥哥,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怕。」 沒料到容儀說出這樣堅定的言辭,百里九歌驚訝之餘,也感動的無以言表。她輕輕放開墨漓,走上去把容儀抱在懷裡,拍著她喃喃:「墨漓總說我傻,我看你也是個傻姑娘。小小年紀就刀山火海的都不
怕了?」
容儀清晰的說道:「從前我在街上被人毆打,九歌姐姐救了我,為我仗義執言,還送我回家。那時候我就在心中暗暗發誓,日後只要是能幫上九歌姐姐,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要做到底。」
「容儀……」
「而且,我也知道二哥哥和世子哥哥情同兄弟,那世子哥哥就是我的哥哥,於情於理,我都不會有去推辭的,我願意試一試。」
百里九歌摟緊容儀,動容的發問:「眼下我們都還不知道要怎麼使用你的淚水呢,也許需要很多很多,這對你來說是不小的折磨。我們就真的值得你摧殘自己?」
容儀沉吟片刻,仰頭望著百里九歌,血紅的眼底閃爍著堅定,「二哥哥常和我說,世子哥哥曾告訴他一句話,沒有值與不值,只有願與不願。」
百里九歌身子抖了抖,心裡暖的竟是想哭了。她抱緊了容儀,良久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容微君從暗處走了出來,寬大的衣服鬆鬆垮垮的垂著,襯得他像是在遊戲人間。 剛才的話容微君顯然是都聽見了,這會兒仍笑嘻嘻的說:「就讓儀兒試試吧,總得要試試看不是?鬼醫前輩跟辣手毒醫都在這兒呢,大家看看能不能想出個辦法,要是運氣撞上了,讓墨漓遠離苦海,那
不就是最好的結果?是吧,子清師弟。」
對容微君到這會兒還不忘占墨漓便宜的行為,百里九歌也不說什麼了,與鬼醫和應長安商量了一番,一行人先進屋去。
因事出倉促,百里九歌也沒有去和爹娘說,幾個人去了殷浩宸府上的藥房里。百里九歌扶著墨漓坐下,鬼醫挑揀了一味辛辣的草藥,說道:「這草藥辛辣,能熏出眼淚。」
容儀毫不猶豫的接過。
「容儀。」百里九歌想了想,決定道:「還是讓我掐你吧,至少痛苦一會兒就散了。可是葯要是弄到眼睛里,不知要疼到什麼時候去,萬一把眼睛弄壞了怎麼辦?」
鬼醫道:「老朽也建議,盡量不要用這種草藥,對眼睛不好啊。」
百里九歌走近了容儀,心知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太難了。
掐容儀,看著容儀哭,越哭便越掐……百里九歌難受的搖搖頭,這讓她如何下得去手?
「九歌姐姐,沒事的,疼一下就過去了。」容儀堅定的催促起來。
百里九歌心疼的說:「你真準備好了?那我可要下手了,要是撐不住你就趕緊說,我立刻停下來給你敷藥。」
容儀點點頭,那堅定的眼神,讓百里九歌恍然覺得是在看從前在九死之塔中的自己。
抬手捏住了容儀的上臂,百里九歌心一橫,狠狠捏了下去。
容儀的身子晃蕩了幾下,一陣強烈的痛楚,令容儀呼喊出口,眼中本能的蓄了淚水。
「容儀,長痛不如短痛,你忍住。」百里九歌把手勁使到最大,只想著快些結束容儀的痛苦。
疼痛讓容儀的眼淚本能的落下。容微君用一支葯盅盛接眼淚,盅里晶瑩的淚滴像是湧泉一般,慢慢變多。
百里九歌瞅著葯盅裝了大半,立刻鬆手,把容儀拉到懷裡,道:「應長安,快給她敷藥!」
應長安沒有抱怨,很麻利的打開鬼醫的藥箱,取了藥膏出來,遞了過來。
百里九歌接過藥膏,一股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她用手指蘸了一點,對容儀道:「我來給你擦藥,可能會有點疼。」
容儀搖搖頭,抹掉眼淚,笑著說:「我不怕疼,二哥哥說過,不怕疼的孩子能夠肩負的更多。」
百里九歌輕輕塗上了葯,看見容儀本能的皺了皺眉心,便讓自己的動作更加輕柔。容儀沒有吭聲,那紫紅色的掐痕沾了藥膏后,疼的鑽心,容儀全都默默的忍受了。
容微君將盛裝眼淚的葯盅遞給了鬼醫,問道:「前輩覺得接下來要怎麼辦比較好?」 鬼醫想了想,說道:「依世子所說的,上次是容小姑娘的眼淚令世子感到體溫升高,可以再試一次。」頓了頓,又道:「不瞞你們,老朽雖然號稱生死人肉白骨,但對陰陽咒也是一籌莫展,世子請將手遞
過來吧。」
墨漓依言遞了手去。
鬼醫一手執著葯盅,一手按在墨漓的脈搏處,道:「手腕處的經脈聯絡到五臟六腑……長安,去拿一卷白紗來。」
「師父,白紗在這兒。」應長安很快就拿過來了。
鬼醫將白紗纏在墨漓的手腕上,仍以指腹按住脈搏,另一手抬起了葯盅,緩緩的傾倒眼淚。
白紗漸漸濕了,墨漓忽然間感受到溫暖的感覺在順著脈搏傳遞到五臟六腑,手腕處是一種久違的溫度,這瞬間他的情緒止不住的喜悅。
察覺了墨漓細微的神情變化,百里九歌將藥膏交給了容微君,起身朝著墨漓走去,「墨漓,你感覺怎麼樣?」
剛走了兩步,正給墨漓切脈的鬼醫突然神色一變,立刻撤去了白紗。慌亂之間,葯盅被弄掉在地,這清脆的聲響讓房中的幾人都吃了一驚。 「墨漓!」隨著百里九歌的驚呼,墨漓口吐鮮血,傾倒的身體,被百里九歌搶著時間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