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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生死無懼

  是夜,寂靜的廉王府,夜行歡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端詳著四字的書信,確實是處置夏吟歡的手沒有錯。


  夏吟歡的字跡,他一眼就認得出來,宮裡下午的時候來了個小奴才,將這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面色無常,只是將信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夏吟歡突然改變了注意,他已經猜到了大概的原因,聽府里的人說,今天一大早的時候劉燕出了府。


  想著,他站起身來,將書信放在了袖袋裡往清荷苑而去,夜裡天氣很晴朗,只有淡淡的清風合著房翎上的一輪清月。


  一路青石板,桃花紛飛,歸來的燕在樹枝間來來回回,嘴裡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他沒有提燈,經常在夜中行走,早已經將自己融入了黑暗中。


  清荷苑就在西廂的不遠處,一會兒就到了,這時候天色剛剛暗下來,清荷苑還亮著燈,恰好看見冬兒走出了房門,手裡好似端著木盆。


  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自成親之後卻從未同桌用過膳,也沒有在一起做過別的事情,好似她就是借宿在廉王府一般。


  他悄然的走進了房中,在劉燕沒能嫁到廉王府的時候,他經常到清荷苑散心,清荷苑后便是一處小潭,後面有他親手飼養長大的游魚。


  房中的陳設幾乎都換了一批,以前很簡陋樸素,現在幾乎都是上好的沉香木的傢具,做工精緻,全是劉燕的陪嫁嫁妝。


  劉燕正坐在屏風后的梳妝台前取下了髮髻上的發簪,如瀑流似的青絲便垂下來,鋪在了肩頭,在燭光下光華流轉。


  夜行歡徑直的走了進去,劉燕立馬從銅鏡里看到了身後的人,連忙扭過頭去,面上露出一瞬的驚訝,轉而是溫婉的笑容在嘴角綻開:「王爺怎麼有空來清荷苑。」


  她心裡清楚,夜行歡不會無緣無故到她這裡來的,成親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到清荷苑來看她。


  「你今天去哪裡了?」夜行歡問著,打量了一眼房間,走到桌子前坐下,桌上的陶瓷潔白無瑕,金色的瓷釉,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這種東西,戶部侍郎嫁女兒也真是大手筆,什麼好東西都塞給了她的女兒帶過來,他還是第一次發現,戶部侍郎這麼的大方。


  「回了一趟家。」劉燕淺淺的笑意,沒有絲毫的破綻,走到桌前,抬起手來拿著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還是溫熱的散發著氤氳:「這是剛剛沏好的龍井,冬兒好像知道王爺會過來似的,往常這時候通常不沏茶的。」


  仿若平常的夫妻,這時候自然而然的談論著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她笑容里總是能將情緒掩藏得很好。


  夜行歡並不去碰杯盞,瞧著鮮嫩的嫩芽浮在水面上,抬眼看了看劉燕道:「你不說你去皇宮做了些什麼,別當本王是傻子。」


  聞言,劉燕面色煞白,她還想隱瞞,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緩了緩,她也不再裝模作樣,索性坦誠交代道:「去了皇宮之中,將你沒能說出口的話都對她說了,想必她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劉燕很聰明的知道,一定是夏吟歡讓他不要跟她一起走了,否則他不會過來質問她。


  「誰讓你多管閑事?」夜行歡幾乎是吼出來的,砰的一聲拍案而起,怒目直視,他就知道夏吟歡不會無緣無故的改變主意,原來是劉燕在從中搗鬼!


  他本想不用和劉燕撕破臉皮,因為這個女人確實是個不錯的女人,不想去傷害,可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多此一舉的去找夏吟歡。


  看著他生氣,劉燕只覺得委屈難受,咬緊了腮幫將憤怒的情緒都逼了回去,假裝平靜的說道:「我做的有什麼錯,你不敢說的話我幫你說,只希望你能好好看清楚自己,如果真想擺脫那份不該有的感情,就該堅持下去,如果你帶她走,你必死無疑!」


  「閉嘴!」夜行歡喝斥道:「你懂什麼,自己認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你不就是希望留在京城?告訴你,不管結果如何,她到哪裡我都哪裡,生死無懼!」


  「呵……」劉燕几乎是無言以對,好個『生死無懼』,瞧著他面上的怒意,那堅決的神色,她突然明白了,無論說什麼都是無益。


  眼淚就這麼不自覺的落下來,似斷了線珠子,他的丈夫,她一心想相守到老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可以生死無懼,而卻不肯為了她留下來。


  「我知道了。」聲音猶如蚊蠅,她轉身不去看他,濃濃的失落無法遮掩,「你走吧,我不會再攔你,休書寫好讓人送清荷苑。」


  既然不能留,她也不再做無謂的勸說了,只要他能幸福就好,強扭的瓜不甜,此生最不願之事莫過於強求。


  她的背影那樣的孤單,那樣的傷悲,一步步的離自己遠去,饒是啜泣之聲隱約可聞,腳步卻穩穩噹噹。


  那一刻,他的心在顫抖,不明的情緒在心頭蠢蠢欲動,想要伸手去觸碰那一抹倩影,抬手那一襲淺色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眼前。


  劉燕沒想到他對夏吟歡的執念居然如此之深,深到無人可撼動,她想她是該心死的時候了。


  特別是拿到那一分字跡寥寥的休書時候,不常落淚的她,眼淚禁不住的就往下掉,宛如決堤的洪流。


  就連休書,他也不想多言幾句,可見這是一場多麼可笑的婚姻,字字都在嘲笑著她的情深。


  「小姐,你和王爺之間到底是怎麼了?」冬兒瞧著她捧著一封休書痛哭的樣子,也禁不住落淚,蹲下身來撫著她的膝蓋,一仆一主低低啜泣著。


  劉燕擺首,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是她自己選擇了成全,是她要的休書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她只希望他以後不要忘記了自己,如果在多年後還能想起她這麼一個人來,而嘴角是笑意而不是厭惡就好了。


  同樣的夜裡,只是皇宮裡的風大了些,湘妃起身將殿門掩上,房間里早備上了一桌美味佳肴,她將女婢和奴才都遣散在殿門外,殿中只留了兩個人。


  「你這是做什麼?」秋連柯察覺到她的舉動有些奇怪,好好的不讓外人在殿中,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湘妃轉身緩緩的往桌前一坐,看著自己的哥哥,嘴角噏張,想說什麼又沒能說出口,欲言又止的樣子。


  就算是面對自己的哥哥,他也有難以啟齒的事情,這時候扭扭捏捏秋連柯也看得出來,於是又問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湘妃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找來了秋連柯不說也沒辦法了,只好低著頭老實交代道:「哥哥,有一件事我想要你幫個忙。」


  「你我二人還說什麼幫不幫的,你說,哥哥能助你的定然不會推辭。」秋連柯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酒,他就秋月猶這麼一個妹妹,能幫的地方肯定幫。


  而且他入京城本就是為了她而來,她要有事怎會不幫。


  「哥哥,你在京城中給我買一點藏紅花怎麼樣?」湘妃試探性的抬眼觀察著秋連柯的神色,手心裡已經是涔涔的冷汗。


  「藏紅花,你要那個做什麼?」秋連柯疑惑不已,他雖然不是學醫之人,也知道藏紅花那東西是打胎用的。


  說出這句話后他隱隱有了猜測,長大了嘴不可置信的問道:「難道你已經有了……」


  「不是他的!」湘妃猛地音調大了好幾倍,提到孩子她現在敏感的神經極其的反感,想到秦昊和她有了孩子,她現在都想一死了之。


  秋連柯更是震驚,面色蒼白:「你說什麼,什麼不是他的,你的意思是你有了身孕但是孩子不是陛下的?」


  「哥哥,這件事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湘妃說著鼻尖已經泛紅,「我也不想的,是酒後被一個侍衛玷污,現在……現在有了孩子,我不敢告訴陛下,也不敢去太醫院開打胎葯,唯有求助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幫我……」


  湘妃已然泣不成聲,情急之下抓住了秋連柯的手,深怕他會不同意,眼淚瑩瑩的雙眸帶著祈求:「哥哥,你知道的,要是陛下知道我不軌,我焉有命還,哥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秋連柯一時懵了,她的話讓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他還以為湘妃找他入宮是有什麼事要說,萬萬沒想到就這些天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胡鬧!」秋連柯兀地甩開了她的手,站起身來,氣得吹鬍子瞪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怎麼會懷了別人的孩子,這可是要砍頭的!」


  這事要傳了出去,蒼凜塵就算顧著他的顏面也容忍不下湘妃,畢竟通姦之事實在是太大,就算他現在深受蒼凜塵的重用也無法保護湘妃的!

  「哥哥!」湘妃被他甩開手,當下慌了神,忙不迭的站起身就跪在了他面前:「哥哥,我知道會被砍頭,所以哥哥無論如何也要幫我,現在陛下還不知我懷有身孕,還有挽救的機會!」


  「你……」秋連柯氣結,指著她顫抖著,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就要倒下去,還好扶著桌子才緩了緩,氣血沖頭恨不得就教訓教訓這個總給他添亂的妹妹。


  但是,不過呼吸間他已經冷靜下來,他也人過中年經歷過大風大浪,這時候清明過來,也只能嘆了一口氣挽著湘妃手臂將她扶起來安慰道:「還好你沒告訴陛下,否則你現在早就被打入死牢了。」


  「我錯了。」湘妃淚眼婆娑,低著頭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這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她怎麼知道那夜醉酒之後會有侍衛大膽爬上了她的床,她怎麼知道侍衛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釀成今日大錯,她後悔莫及。


  「罷了,為兄長的不幫你還有誰幫你。」秋連柯恨鐵不成鋼,那又能怎樣,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如果不幫她,她五人可依,說著他又長嘆道:「明日一早為兄在長安城買了藏紅花遣人送你宮中,你現在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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