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愛錯了一個人
這事過了兩天,夏吟歡從蒼凜塵的口中得知,夜行歡的處決日在三月六,也就是說只有九天的時間了。
想到辦法,夏吟歡也不那麼著急,這些天來,都堅持塗抹雪蓮籽的膏藥,皮膚是越來越光滑。
琉璃總說她的疤痕淡化了不少,她覺沒什麼改變,琉璃就是心理作用罷了。
這日,殿中熏著今年新到的夜合香,淡淡的味道,幽香撲鼻,有安神的作用,她單手支頤坐在美人靠前昏昏欲睡。
天牢里,蒼凜塵已經打點過了,美其名曰:廉王畢竟還是王爺,顧及皇家顏面,故,以禮待之。
她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可擔心的,等著時日已到,救下夜行歡,功德圓滿。
「娘娘,你猜誰來了。」不知何時,琉璃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她身旁,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誰?」她打了個激靈抬起了頭,見琉璃不懷好意的捂嘴偷笑,立時皺了皺眉猜測道:「你別告訴本宮湘妃來了。」
琉璃笑得更開了,背著手道:「哪能啊,今日一早湘妃身子養好就被打入了冷宮,此生再踏不出冷宮半步,連她哥哥秋連柯也不得相見,哪能脫身來見娘娘您啊!」
「那你神神秘秘的,說,是誰?」她想,這鳳棲宮除了以前湘妃會來,楊樂師來過一次,也就劉燕來得最多了。
不過,上次入宮后,她說過是最後一次入宮覲見,因為達成了一致的協議,她們的計劃等到那時候逐步實施。
「是翎貴人。」琉璃咯咯直笑,「翎貴人從湘妃出事後就一直.銷聲匿跡了一般,不知道哪陣風給吹醒了,想起來這鳳棲宮了呢!」
「原來是這樣,讓她進來吧。」夏吟歡懶懶的擺了擺手,大約也明白翎貴人此時到鳳棲宮到底所為何事了。
多日不見,翎貴人的氣色到是越發好了些,著著紅白相間的儒裙,葡萄葉點綴在袖口,精緻的紋路栩栩如生,襯著美人越發的好看。
「翎貴人今日來鳳棲宮所為何事?」夏吟歡不等她俯身行禮便開口問道,笑顏相待拍了拍旁側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翎貴人回一一笑,照舊福身行禮,卻不落座:「臣妾此來是向娘娘告別的,湘妃已然沒有興風作浪的機會,陛下也答應了放臣妾出宮,走之前想起娘娘故而來請辭。」
「這樣。」夏吟歡對於這翎貴人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相對陌生,和她也沒什麼瓜葛。
不過,因為她的緣故,才能順利的讓湘妃落,也算是幫了她不小的忙。
「琉璃,去將陛下賜給本宮的玉墜拿出來一對。」夏吟歡吩咐道琉璃,眸光微微一瞥,便見她手腕戴著的青銅鈴鐺,隨著一舉一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來。
「想必這鈴鐺就是你和他的定情之物吧?」夏吟歡約莫猜到一些,一般人不會將鈴鐺戴在手上,而且還是拇指大的鈴鐺一對,吵不說也不方便。
翎貴人面上緋紅,低下頭頷首,她的事,夏吟歡和蒼凜塵都一清二楚,她也沒必要隱瞞,只是出於女子的嬌羞,不敢抬頭,聲音微弱答道:「承陛下和皇後娘娘恩寵,今日玉瀅就先行謝過娘娘了,此番恩情無以為報。」
「罷了,你幫過本宮,只能說放你走只是一個條件而已。」夏吟歡說著,從琉璃的手中接過陳放著玉墜的盒子,遞到了她面前:「這就當是臨別的禮物,雖不是什麼希世之珍,還望你好生收著,來日當個念想。」
「謝娘娘。」翎貴人將盒子老老實實的接在手中,此刻退後了半步,又行了禮:「那臣妾就告退了,有緣再見。」
「琉璃,送送翎貴人。」夏吟歡也不挽留,有些人適合在皇宮呆上一輩子,有些人卻不屬於這富麗堂皇的牢籠,她有更廣闊的天地去翱翔,有更遠的路要走。
琉璃送翎貴人到殿門口,急不可耐的跳著腳沖了回來:「娘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故事,翎貴人她到底是誰啊!」
琉璃心裡像是住了一隻貓,時不時的撓她痒痒,現在快癢死了。
從剛開始翎貴人第一次到鳳棲宮見夏吟歡時候,她就覺得二人之間有什麼小秘密,後來知道夏吟歡和翎貴人甚至同蒼凜塵是合伙人,更是對這翎貴人更好奇了。
「你不八卦會死?」夏吟歡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近來琉璃是越來越大膽了,在她面前,連個做奴婢的自覺都沒有。
「娘娘,什麼八卦八卦的,你就告訴奴婢吧!」琉璃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拽著她的手臂左搖右晃,腆著臉撒起嬌來。
「真拿你沒辦法。」夏吟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身邊也就琉璃和她最慣了,組織了一下語言娓娓道來:「翎貴人是宮中秀女,其實本應該被處決的,和湘妃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她是你情我願,在入宮之前就同人私定了終生。」
「那時候湘妃一心想要謀害本宮和本宮腹中胎兒,蒼凜塵便救下了要被送往宗正司的翎貴人,讓她做本宮的擋箭牌,條件是放她出宮,就是這麼簡單。」
後來也聽蒼凜塵說了,陷害湘妃通姦之事其實最初是翎貴人的主意,那時,恐怕她巴不得湘妃早點失勢,好早些出宮吧?
「啊!居然只是這樣!」琉璃大為失望,她還以為翎貴人是何方神聖,其實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
「不然你以為呢!」夏吟歡又白了她一眼,索性推了她一把:「聽完了故事就要幹活,本宮餓了,肚子里的孩子餓了,準備好吃好喝的伺候上!」
琉璃底子好,被她一推只往後退了兩步,瞧著她隆起的腹間,眉飛色舞,做著店小二的姿態,絲絹往肩頭揚起說了句『得了』,轉身一溜煙就沒了身影。
而這時候的冷宮,處在皇宮最角落的地方,陰暗又潮濕,整日人煙罕至,雖是春日裡,卻寸草不生,勁風掠過,猶如寒冬。
「放我出去!本宮不要在這裡,放我出去!」聲聲凄厲的嗓音成了這院落里唯一的音調,尖銳得讓人避恐不及。
幾乎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進院子里一探究竟,就是過往的奴婢也是行色匆忙,深怕沾染了冷宮的晦氣。
「陛下,就是這裡了。」安德走在前面,推開了殿門,殿中紫色輕紗的帷幔隨風揚起,如夢似幻,透著無盡的冰涼。
他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只見那角落裡,蹲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此時嘴裡一直叨念著。
「秋月猶。」蒼凜塵連名帶姓的喊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湘妃聞聲,猛地抬起頭來,見竟是蒼凜塵,連忙跪著一路就往他跟前:「陛下,陛下,您來看臣妾了,是不是查出什麼來了,臣妾是被陷害的,是被夏吟歡那個賤人陷害的!」
她聲嘶力竭的喊著,不多時已經撲到了蒼凜塵的腳邊,拽著他的袍子,面容幾近猙獰。
蒼凜塵厭惡的踹開了她,聽到她嘴裡說夏吟歡,他就忍不住想要置她於死地。
「朕來只是想告訴你,你確實是冤枉的,但是幕後的指使秦昊的不是夏吟歡,而是朕。」他平淡的口吻不疾不徐的將真相說出口:「這輩子,你休想踏出冷宮半步,還是安安分分的給朕老實點,否則,你連冷宮也呆不得。」
湘妃被他踹開已經懵了,又聽到他這樣的話,頓時愣在原地,獃滯的看著蒼凜塵久久說不出話來。
蒼凜塵特地來這麼一趟,就是想告訴她,讓她徹徹底底的死心。
「為什麼?」良久,湘妃才木訥的問出了口:「為什麼要這麼對待臣妾,陛下!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蒼凜塵冷笑,她的罪狀罄竹難書,他可一一都記得清楚,條條數落來給她聽:「明知吟歡身份,大膽妄為宣入宮中為婢,其次陷害吟歡企圖置之死地,設宴下毒想要加害吟歡,買通宮中宮女在畫軸里下麝香想要朕和吟歡的孩子性命。這全是大過錯,小細節朕就不必多言了,你說,這其中任何一條不足以讓你滅門九族!」蒼凜塵聲音不高,足以喝斥。
他現在想到,湘妃在這裡太晚了,應該早早的就將她打入冷宮!一系列的循環因果,導致現在夜行歡被收押在天牢,湘妃才是始作俑者。
「陛……陛下……臣妾做這些都是因為……」她支支吾吾,眼淚湧出了眼眶,「臣妾愛著陛下啊!要不是夏吟歡霸佔著陛下的心,臣妾也不會下毒手的!」
「惡人總有借口為自己開脫。」蒼凜塵冷笑道,她的眼淚,絲毫勾不起他的憐憫之心來,她的眼淚根本不值錢,「以後這便是你生老病死的地方,朕不會再來看你,就是你依靠的兄長秋連柯也見不到你一面!」
說罷,他給安德使了個眼色,便轉身離去,湘妃見他要走,像是瘋狗一般的撲了上去,嘶喊起來:「陛下,陛下不要丟下臣妾,這裡好可怕!」
安德哪能讓她接近蒼凜塵,待她撲上來,伸手便將她推開,她一個踉蹌蹲坐在地,安德已經轉身退出了殿門,將殿門掩上再上了鎖,鑰匙丟給了守門的宮女。
「陛下,不要將臣妾留在這裡,臣妾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陛下!」聲音依舊刺耳,不時的有捶射門扉的聲音傳出。
不管她怎麼喊,蒼凜塵照舊頭也不回,湘妃對於他而言不過是幾分相似夏吟歡的女子,在她傷害夏吟歡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結局。
「陛下,臣妾知錯了,陛下!」湘妃使力的捶打著房門,幾乎房門每次都會顫上一顫,她的手已經生生的發疼,卻不知停下。
喊了許久,嗓子已經沙啞,房門外早就沒了動靜,淚流滿面,一張算得上貌美如花的面龐如浸過了水一般。
她漸漸沒了力氣,順著門扉蹲坐下來,面如死灰,嘴裡依舊不停的喊著,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為什麼總是走不進蒼凜塵的心裡,為什麼他總是拒人千里之外,原來,在他心裡,她秋月猶從來都是醜陋不堪的女人!
白綾掛在房梁,了斷一生念想,斬斷所有痴狂,有時候愛錯了一個人就是跌入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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