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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自食其果

  夏吟歡心知肚明,不過是她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只是可憐了那個為她做事的丫頭,現在恐怕屍體都成了一撮飛灰。


  湘妃做事一向都是乾淨利落,想來當初就聽琉璃說過,湘妃在她來到鳳樂宮之前便草菅人命,殺了個奴婢。


  恐怕對於她而言,殺一個人根本算不上什麼,只能說是剷除絆腳石罷了。


  「娘娘,說這話可就嚴重了。奴婢只是個宮女,也怪奴婢早先沒有交代清楚。」夏吟歡這麼說,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靈兒。


  她可記得靈兒那時候分明就是帶著侍衛做賊拿贓,有備而去,就算一切真是被其它宮女冤枉嫁禍,她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湘妃也不好多說什麼,她和夏吟歡之間根本沒什麼好說的,微微垂下的眼早將她視為了一個死人。


  「這杯茶水,本宮當做是賠罪,敬你一杯。」湘妃端起桌上的酒杯來,晃蕩了晃蕩,這才舉到夏吟歡跟前。


  她對酒精過敏,這點夏吟歡清楚,湘妃自己也明白,平素這個時候能以茶代酒的都以茶水代過。


  夏吟歡不置可否,親眼看著湘妃仰頭用袖擺掩住嘴將一杯酒都咽下了肚,她也端起了酒杯拿在了手中,看了看青綠色瓷釉陶瓷杯中清澈澄明的酒水,湊到鼻尖聞了聞,只聞夾雜著花香淡淡的酒氣。


  待湘妃喝過,該是夏吟歡喝了,她眼神瞟了一眼湘妃又看了看靈兒,湘妃的神色如常,依舊淺笑盈盈的模樣,到是靈兒看著她拿起酒杯的動作,明顯的神色異常。


  好似看到了恐怖的事情,又好似在期待著什麼,嘴角微張,眼睛瞪得老大,微微一瞟已經將靈兒的心思盡收眼底。


  夏吟歡又不是傻子,靈兒在想什麼她一眼便看得出來,但是,她毫不遲疑的將酒送到了嘴邊,用寬大的袖擺遮住了嘴角。


  微微垂下了眼,藏在袖子下的除了嘴還有手,悄然的從袖袋裡抽出絲絹來,將一杯清酒都倒在了絲絹上。


  等到酒水全數浸濕了絲絹,她又悄然的塞進了袖袋裡,假意的摸了摸嘴,並毫無形象的舔上一舔嘴角,『砰』的一聲將酒杯置於桌上,道:「湘妃娘娘這酒真是好喝,該不會是宮裡進貢的吧?」


  她根本喝也沒喝,只是隨口說說,轉移注意力罷了。


  湘妃見她一杯酒全數飲盡,杯中空空如也,湊到嘴角的茶水輕抿了一口道:「這是前幾日敬事房送來的西域進貢的酒。」


  夏吟歡淡淡一笑,她隨口胡謅,又怎知道湘妃說的是真是假,拿起酒杯在手,握在手中轉動了一圈,細細打量,餘光一直都留意著靈兒,她的目光鎖定著自己,面上的神情又緊張起來。


  這杯酒有問題,她的直覺告訴她,否則靈兒不會一直緊張的看著自己,還好她聰明了一次將酒全倒在了絲絹上。


  應該不是平常的毒,她剛剛就聞過了,只聞到一陣花香而已,並沒有毒藥的味道,也不知湘妃到底在她的酒杯里放了什麼。


  「來,再喝一杯。」湘妃說著,遞給了靈兒一個眼色,靈兒心領神會走到她的身旁,拿起桌上的酒壺來,作勢就要為她再滿上一杯酒。


  夏吟歡面色一怔,她可只有一條絲絹被藏在袖袋裡,哪裡還能再裝做喝上一杯。靈兒已經往酒杯里倒上了一些酒,夏吟歡連忙推開了她的手打斷了她倒酒的動作,訕訕笑道:「娘娘,奴婢大病初癒不大適合飲酒,還是算了吧。」


  她要再喝,恐怕真的要去見閻羅王了,說什麼也不敢再來一次。


  靈兒愣在一旁,湘妃挑眉看著她,聽金杏說過,太醫原本說她是要修養十天半個月,現在傷確實沒好。


  「罷了,你不能喝就多吃些菜吧。」湘妃想著她剛才已經喝過一杯,不喝也無妨了。


  原本是打算讓靈兒將谷藎草放在菜色中,但是想想並不妥,若是宴席上夏吟歡見她不動筷未免說不過去也可能起疑心,故而便將谷藎草放在了她酒杯之中。


  夏吟歡看著面前的美味佳肴,素菜頗多,也不油膩,到是很合她的口味。


  她提起筷子來,卻又擱下,偏著頭看著楊樂師的琴曲換了一首,成了《八面埋伏》,高低起伏的音律,抑揚頓挫,時而急促,時而冗長。


  夏吟歡不禁聽的有些入迷,這樣蕩氣迴腸的音律恐怕也只有楊樂師才能將其完美的彈奏出來。


  「用菜,嫣兒。」湘妃提醒她道,已經執起筷子來,探向了一盤清炒竹筍。


  夏吟歡看她握著筷子,纖細如玉的指尖,指甲微微泛著光澤,筷子在她手中很快的夾起一段青綠色的竹筍放在了碗里,送到嘴邊慢慢咀嚼。


  她自然也夾了一段竹筍放在嘴中咀嚼,味道鮮美,不由的讚歎道:「宮中御廚的手藝是越發的精湛了。」


  「好吃的話,嫣兒你就多吃一點。」湘妃淺笑盈盈,筷子又探向了一盤糖醋裡脊。


  不多時片刻,她幾乎將桌上的菜色的嘗了個遍,好像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夏吟歡,菜色里根本沒有毒。


  夏吟歡心中明白,也不說什麼,她也夠小心謹慎的了,明眼人不難看出來,她用過的菜全是湘妃先下手。


  一場宴席,兩人基本上沒說過什麼話,湘妃也吃的半飽,抽出綉著鴛鴦的絲絹來擦了擦嘴角,皺著眉頭瞥了瞥夏吟歡,當下卻疑惑起來。


  也差不多一刻鐘,然而夏吟歡依舊麻利的拿著筷子用膳,卻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她不由的招呼靈兒到身旁,低聲問道:「你確定有將谷藎草放在她的杯盞里?」


  照理說最多半刻鐘,她必定會有中毒的跡象,不到半個時辰便會毒發生亡。


  靈兒偷偷的掃了眼夏吟歡,她一邊吃著菜,一邊看著楊樂師,神經氣爽哪有半點中毒的樣子,也不禁皺了眉頭。


  「奴婢確實將谷藎草放在了杯盞里,而且分量還不少。」靈兒也奇怪,她為什麼相安無事。


  湘妃瞅了瞅自己面前的酒杯,霎時面色蒼白如紙:「你該不會放錯了杯子?」


  「不會的,不會的!」靈兒連連擺手,她哪有那麼笨,這種事情分外小心的做,不可能會搞錯。


  看靈兒緊張的樣子,湘妃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她自己也沒有中毒的感覺,靈兒的話應該沒錯才是。


  「再觀察一陣子。」湘妃小聲道,拂手示意靈兒退下,她就不信谷藎草還不能讓夏吟歡死。


  可是這一過又是一刻鐘,桌上的飯菜都涼下,夏吟歡早就擱下了筷子,一心一意的專註著楊樂師的表演。


  方才湘妃和靈兒耳語她自然看在眼裡,更是篤定了她方才的那杯酒有問題,不得暗自慶幸自己的機智。


  兩人又在說什麼夏吟歡不大注意,這時候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酒足飯飽是時候撤了,便對湘妃拱了拱手道:「謝謝娘娘厚待,時候也不早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抬眼看了看湘妃,只見她眼中閃過慌亂之色,連忙也跟著站起身阻攔道:「不如再多坐片刻。」


  說著,她眼咕嚕一轉吩咐靈兒:「去,將菜撤下,拿些糕點來。」


  「娘娘如此深情,嫣兒卻之不恭,不過,嫣兒想要出去走走,不知娘娘同意否?」她袖袋裡還裝著一塊浸有劇毒酒水的絲絹,摩擦著手腕的肌膚分外的難受,她得找個由頭將絲絹丟掉才是。


  湘妃立馬答應下來:「好,那你去走走吧。」


  夏吟歡不乏從容的出了殿門口,湘妃聽著一曲《高山流水》煩躁至極,擺了擺手讓宮樂退下,又遣散了殿中伺候的女婢。


  這時候殿中只剩下她和靈兒,當下冷意浮面,瞪著靈兒沉著音調質問道:「為什麼她還沒死?」


  在她的計劃當中,夏吟歡這個時候早就成為了一具屍體,居然還能活生生的在她面前遊走,生龍活虎的樣子。


  「奴婢也不知。」靈兒惶恐的低下了頭回答道,她根本也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中毒身亡的人,此刻安然無恙。


  湘妃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靈兒怒火中燒,她的計劃也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可責備靈兒根本就無事無補。


  目光落在了夏吟歡的杯盞之上,那陶瓷的酒杯里還有一點酒在:「將酒杯拿過來。」


  她倒要看看杯子里是否有貓膩,是不是真的拿錯了杯子,或者杯子里根本就沒有谷藎草。


  靈兒喏喏的答應著,忙不迭的走到夏吟歡的座位旁,將桌上的杯盞拿到湘妃面前。湘妃將杯子拿在了手中,摩擦著青綠色的瓷釉,看著杯子里的酒水,當下便拿起杯盞湊近了杯子邊沿。


  「娘娘,您做什麼?」靈兒見這一幕,驚呼起來,連忙就要奪過湘妃手中的杯盞驚恐至極。


  湘妃躲過了她的動作,斜斜的看了一眼大驚小怪的靈兒道:「本宮只是想看看這酒到底有沒有毒罷了。」


  瞧著靈兒面上恐懼並未消散,她又繼續補充,似安慰靈兒:「她喝了都沒事,本宮能有什麼事?本宮只是想確定這酒里根本就沒有谷藎草!」


  她記得小時候她的爹爹便將谷藎草給她看過,她的爹爹會一些醫術,從小耳濡目染,所以才會知道谷藎草的毒性。


  靈兒長大著嘴,想說什麼卻如魚刺在喉,她斷定自己確確實實將谷藎草放在了夏吟歡的杯盞中,而且可以的將瓷釉用刀劃去了一道,好區分哪一個才是她的杯子。


  明明沒有搞錯,也不知道夏吟歡為什麼沒有中毒,她在遲疑時候,湘妃已經拿起杯盞在唇邊,艷紅色的唇在杯盞邊沿印下了緋紅唇印。


  一點酒而已,不足一口,輕輕一抿便見了底,湘妃擱下了杯子,端詳起杯子來還是沒能發現絲毫的異樣,於是讓靈兒將桌上的東西都撤了去。


  喝下的一點酒就如同喝下了白開水一般,她越發的肯定杯中並無毒,秀眉緊擰,當下怒意橫生,也只能另尋他法除掉夏吟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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