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好像不是雙胞胎(4)
裴斯承已經站了起來,問:「你不是一直在私底下找夏楚楚么?」
鄭嘉薇豁然睜開眼睛。在鄭嘉薇的印象中,張夢雪就是因為這個夏楚楚,才最終導致死亡,雖然她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景到底是怎樣的,她一直是以張夢雪的情感標準作為自己愛恨的源頭,所以,自從張夢雪不止一次打電話說起
這個夏楚楚的時候,鄭嘉薇便也在心底紮下了厭惡這個夏楚楚的根,甚至厭惡夏楚楚,比現在裴斯承的女朋友宋予喬還要厭惡。
身後的門忽然響了一下,鄭母拎著一個保溫桶從病房外走進來,看見站在床前的裴斯承,「斯承來了,怎麼也不坐坐?」
裴斯承禮貌地稱呼鄭母阿姨,笑著說:「我已經在這裡呆了不少時間了,嘉薇也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兒。」
鄭母說:「嘉薇今天的精神狀態還算是不錯的,你們先聊著,我去洗水果。」
說著,鄭母便將剛拆封的幾個新鮮水果裝盤,走到衛浴間內去洗水果。
「那沒有什麼事,嘉薇,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眼看著裴斯承將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上,正要出去,鄭嘉薇卻忽然壓低聲音問:「你剛才到底想說什麼?」
裴斯承嘴角向上一勾,忽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來,俯身,靠近鄭嘉薇耳邊,說:「宋予喬就是夏楚楚,你想的沒有錯。」
鄭嘉薇愕然。
一瞬間,她好像完全僵化成一座雕像了,就連母親從衛浴間內走出來招呼裴斯承離開,都沒有聽見,腦子裡只有裴斯承反反覆復說的幾個字——「宋予喬就是夏楚楚……」
她一直用一種試探的口氣去問過,但是卻從來都沒有當真過,畢竟是隔了五年多,再找到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能么?幾乎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吧,但是現在……
鄭嘉薇忽然大笑起來。
從病房門外重新走進來的鄭母被女兒的這種笑聲嚇了一跳,趕忙走過來,問:「薇薇,你怎麼了?」
鄭嘉薇因為嗓音的緣故,笑起來凄厲,甚至有些可怖,可是,她笑著笑著,眼神就開始波動,竟然許久堵塞的淚腺,忽然被打開了,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張狂的大笑成了大哭。
鄭母急忙上前,「薇薇,你別嚇唬媽啊。」
鄭嘉薇失聲痛哭,眼淚將視線全都模糊了,從口中說了一句話,但是卻被哭聲掩蓋了,聽起來斷斷續續的。
鄭母坐在床邊,附耳在鄭嘉薇耳邊,終於聽見了女兒口中斷斷續續哽咽的這句話。
「媽,我去國外,我要治好,我要活下去……」
鄭母聽了女兒這句話,眼淚不由得就流了下來,抓著女兒的手,「好。」
生,與死,向來都是一念之間。
而這一念之間,興許就是忘川河兩岸了。
裴斯承從鄭嘉薇的病房裡走出來,在經過前面的值班護士台的時候,一個護士剛好拿了一份值班表,忽然叫了一聲:「我怎麼又是夜班啊。」
另一個護士湊過去看了一眼,「幸好這次不是我,那個貴賓病房裡的女的,總是深夜鬼哭狼嚎,嚇死個人了,我可不敢一個人值夜班,好像真的見了鬼似的。」
「她本身就是鬼啊,燒傷成那種樣子,真像是個木乃伊,只露出一雙眼睛,陰森森的……」
「別說了!嚇死了!」
「你不是……」
「咳咳。」
其中有一個護士注意到這邊的裴斯承,急忙清了清嗓子,向一邊仍然要喋喋不休的小護士使了一個眼色。
只不過,裴斯承在向兩個護士台的護士笑了笑,繼續向前走,只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去看虞娜的母親,而是轉而進了一邊的安全通道,點了一支煙。
一支煙尚且還沒有燃盡,安全通道的門就被打開了。
裴斯承真的所料不錯,從走廊上進來的人,是齊軒。
齊軒也被爆炸傷到了,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腳踝到小腿都上了葯,側臉上也抹了葯,不過比起來鄭嘉薇,這燙傷真的就只算是皮外傷了。
裴斯承之所以猜到齊軒一直在醫院內,是因為剛剛護士口中說的話。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讓鄭嘉薇失聲尖叫的人,除了齊軒,也沒有其他人了。
時隔十幾年,兩個昔日的朋友重新碰面,兩個人卻都早就不似年少時候青澀的模樣。
兩人身高差不多,但是,兩人穿著卻已然是截然不同了。
齊軒穿著一個背心,寬大的短褲,腳上塔拉著人字拖,看起來很是邋遢,可能是因為常年在外奔波,皮膚糙了黑了,整個人好像是一根木棍子一樣戳在原地。
而裴斯承,穿著西褲和白色襯衫,渾身依舊是散發著矜貴清冷的氣場。
齊軒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裴三,認不出來了。」
他向裴斯承伸出手來,想要與裴斯承用基本的禮節,握一握手。
但是,裴斯承卻站著沒動,沉靜如水的目光,從齊軒伸出來的手上,向上移動,落在了他的臉上。
然後,就在齊軒準備收回手的那一剎那,裴斯承單手抓住齊軒的手,然後直接上前一步,兩個人用男人最經常做的動作,碰了碰肩膀,用拳頭錘了一下齊軒的背。
「費什麼話,十多年了,我還是裴三,你還是齊軒。」
齊軒咧開嘴笑了笑,也握著拳頭,和裴斯承在空中的拳頭撞了撞,勾手向裴斯承要了一支煙。
裴斯承將自己齒間叼著的香煙取下來,給齊軒借了個火點了煙,裴斯承靠著樓梯的欄杆,而齊軒索性坐在樓梯台階上,兩條腿向前一曲一伸,眯起眼睛,盯著煙蒂上漫無邊際飄散的煙霧。
朋友之前,其實不需要過多的言語,見了面,會始終如一。
齊軒忽然開口,說:「你知道么,裴三,前幾天,我是準備把夏楚楚做掉的,然後我就自殺。」
「然後呢?」
「我沒做。」裴斯承哧聲,「是的,你要是做了,你就不可能好好地在這兒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