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我們就有了愛的結晶(1)
宋予喬眼框里的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流了下來,沿著光潔的面龐,流淌到下頜線,然後滴落在水泥地板上,暈開了一片水跡。
裴斯承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來抹了一把宋予喬臉頰上的眼淚,接著說:「剛開始,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就是想要吸引你,就是想要你淪陷,想讓你愛上我,你知道原因么?」
宋予喬搖了搖頭,聽裴斯承說了這麼多,她覺得自己的心上被硬硬的羽毛梗戳了一下,生疼。
「因為,你就是夏楚楚。」
而就在此時,裴斯承的手機響了,他將手機拿出來,看見屏幕上閃爍著的顧青城的號碼,直接就掛斷了。
搞什麼,正在關鍵時刻表白!沒空接你電話!
宋予喬完全呆住了,呆愣了足足有半分鐘,才說:「裴斯承,你在開玩笑?我是宋予喬。」
她想起來,曾經在意亂情迷的時候,裴斯承一直在叫她就是楚楚,就是這個名字,夏楚楚。
裴斯承從口袋裡拿出今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摺疊的那兩張檢驗報告,說:「還記得我以前給你說過的一句話么?我說,等你離婚之後,就給你看一份文件。」
宋予喬點頭,當時她還在想,離婚之後才給她看,那是不是那份文件是有關於葉澤南。
裴斯承將檢驗報告遞給宋予喬。
宋予喬有些狐疑地接過,揉了揉沾在眼睫上的眼淚,「王大花?」
裴斯承:「……」
「不是吧?」
宋予喬將兩張紙反過來,上面的字對著裴斯承,「你看。」
裴斯承看著兩張檢驗報告上「王大花……」這三個字,撫了撫額頭,王大花是什麼鬼!
顧青城你能不能別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
就在此時,顧青城的電話又打來了。
「今早你拿走的那份檢驗報告弄錯了,我把正確的報告給你傳真過去。」
傳真?山上的廟裡哪裡會有傳真機?
裴斯承說:「不用傳真了,你現在把這份報告讓黎北給我送過來。」
於是,已經買好了機票準備開赴印度「戰場……」的黎北,忽然接到了一個救命電話,即刻將機票取消,興奮的親吻大地。
裴斯承掛斷了電話,轉過身來,宋予喬已經走到了窗邊逆光之站著,正在拿著一個玻璃水杯喝水。
在裴斯承接通電話的這個時間段,她已經將裴斯承剛剛口中說的話,完全消化了一遍。
宋予喬雖然有些時候比較後知後覺,但是因為做事比較認真,想問題會很透徹。
她仔仔細細想了兩遍,然後歸結出了兩點。
第一點,她是夏楚楚。
第二點,裴昊昱是她的兒子。
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碎在地上。
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一剎那,玻璃杯的碎玻璃渣,在地上四濺飛開,裴斯承急忙拉了宋予喬一下,將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側,手肘護著。
因為宋予喬並沒有穿絲襪,平底鞋是那種露腳面的鞋,飛濺的玻璃渣子很容易就擦破了腳上的皮。
雖然說裴斯承拉她的動作很迅速,但是宋予喬的腳面上還是被一塊飛濺的玻璃渣子擦破了皮,殷出了一絲鮮血。
不嚴重,只是劃破皮,宋予喬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在裴斯承看來,絕對不能忍。
裴斯承皺了皺眉,「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他直接將宋予喬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雙腿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俯身低頭去看腳背上的傷口。
宋予喬覺得裴斯承這樣倒是有些小題大做了,抓住他的小臂,「沒關係,你先不用管這個……」
裴斯承沒有說話,用手按著宋予喬想要挪動的腿,確認腳背上的傷口只是輕微劃上,並不需要包紮之後,才將她的雙腳重新放下去,然後轉而盯著宋予喬。宋予喬與裴斯承對視,從來都不能超過三秒鐘,但是這一次,一雙幽翰的眼睛里,卻多了一絲絲柔情似水,讓宋予喬看著覺得心特別的疼,同時又特別暖,不知道為何這兩種極端的情感,會同時出現在心
上。
她抿了抿嘴唇,又重新問了一遍:「你剛才說,我是夏楚楚?」
宋予喬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在之前,她就已經確認過,確實是認識裴斯承,不管是夢裡,還是因為在溫哥華的那一場大病,頭腦中偶爾躥出來的凌亂畫面。
裴斯承點頭:「是的,你是夏楚楚。」
現在就算是宋予喬問一百遍,裴斯承也會這樣回答一百遍,好安她的心。
「是我在五年前生了裴昊昱?」「沒錯,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等到黎北把親子鑒定報告拿過來確認一下,如果你還是不信的話,你可以拉著裴昊昱去醫院親自去做親子鑒定,血緣關係是沒有辦法作假的,只不過,裴昊昱尚且不知道你是他
的媽媽,」裴斯承頓了頓,「一般本人都發覺不了,但是旁人難道沒有說過,其是裴昊昱一雙眼睛特別像你么?」
宋予喬現在腦子裡很亂。她的腦子裡現在塞的很滿,有自己曾經做過的有關於裴斯承的夢,還有一些畫面,全都是自己十分歡快地跟在裴斯承身後叫裴哥哥,之後就是嬰孩哭啼的聲音,曾經還做個一個胎夢,她以為是胎夢,其實
,那個夢應該是她生裴昊昱的時候吧。
太陽穴很疼,好像針扎似的疼。
宋予喬不禁彎了腰,雙手握成拳頭,抵著自己的太陽穴。
裴斯承將宋予喬的手拿開,然後放鬆了手腕,用手指按在宋予喬的頭兩側,輕柔地按著,說話的語氣有些緊張了,「你想到什麼了?頭疼了么?」
裴斯承手指的用力適度,在他的按摩下,很快宋予喬的頭就不疼了,那些在腦子裡曾經有過紛亂的畫面,消失的一乾二淨,就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就只剩下一些殘存的畫面了,帶著不真實感。
她的手無力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想要蜷曲起來,卻發現完全用不上力。
裴斯承注意到宋予喬的細微動作,便將她的手握在手掌心裡,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遞給她,「你想問什麼?」
宋予喬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為什麼會給你生孩子?」
裴斯承:「……」
為什麼不可以給我生孩子?你還不止要給我生一個呢。
「你是不是當年做了什麼犯罪的事情?」宋予喬蹙了蹙眉,「裴小火今天五歲半的話……我生他的時候,才十九歲?」
裴斯承挑了挑眉,不吝誇獎,「喬喬,你數學真好。」
宋予喬:「……你真的是對我做過什麼壞事?但是我根本就不記得了。」
裴斯承說:「為什麼不是你對我做過什麼壞事?難道壞事只能男人對女人做嗎?」
這又是什麼歪理?
然後,宋予喬從裴斯承口中,大概知道了曾經在溫哥華髮生的一些事情。原來,在高中畢業那一年,宋予喬去溫哥華,是偷偷去的,雖然說是辦了探親的護照,但是並沒有告訴母親,而是偷偷去的,然後就在一家酒吧里,給人打架子鼓,因為迫於生計,被酒吧老闆看中了要去
跳鋼管舞,但是宋予喬肢體根本就不協調,整個人就跟鐵杆子似的杵在那兒,酒吧老闆就找人別的舞娘來教她,就是在跳鋼管舞的過程中,與裴斯承相識了。
宋予喬聽的有些入了神,她彷彿可以看到那個時候低迷到真的可以去國外的酒吧里為了謀生給人跳鋼管舞。
「那為什麼說我叫夏楚楚?」
裴斯承說:「你騙我說你姓夏,叫夏楚楚,父母離婚瞭然后不要你了,只好自己出來養活自己,然後問我能不能養你。」
這句話絕對是真的。
那個時候,異國他鄉,一個相同膚色相同瞳色相同發色的小姑娘,真的就像是一個精靈一樣,不經意闖進了裴斯承的心。
宋予喬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問:「然後呢?」
裴斯承說:「然後,我就說我能養你,就帶你回家了。半年後,你就跟我相愛了,我們兩人就有了愛的結晶。」
宋予喬:「……」
「但是,你卻變心了,狠心的把我和孩子拋棄了,在一個早晨,我記得特別清楚,暴雨天氣,門窗都被狂風刮的咣當咣當作響,電閃雷鳴,嬰兒哇哇大哭,你絕決的離開了。」
辭藻有些太過於豐富了,夠不上滿分,裴斯承在心底給自己打了個九十分。
宋予喬皺了皺眉,「是我拋棄了你和裴小火?怎麼會,裴小火這麼可愛!」
那我呢?兒子可愛,那我不可愛么?
裴斯承心裡抓狂了一下,但是,臉上卻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不波不瀾,目光放在窗欞上,似乎是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然後將一些事情從腦袋的記憶深處挖掘出來,一點一點剖析給宋予喬聽。「是的,」裴斯承先是肯定了一下宋予喬的問題,接著說,「自從你離開以後,我就一把屎一把尿的,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裴昊昱帶大,才讓他長成這樣高高壯壯的。一邊帶孩子,我還一邊找你,從你
離開之後,到現在,我找了你五年,從溫哥華,到整個加拿大,再到北美地區。」
宋予喬低著頭,目光有些抖了。
她不難想象,一個大男人帶著孩子,單親爸爸帶著孩子生活,會比單親媽媽,更加艱難,而且,還在找一個人。裴斯承將宋予喬垂落在臉側的髮絲撥到耳後,靠近了她,說:「裴昊昱在三歲的時候,高燒併發肺炎,連續高燒了一個星期,我每天陪著他在醫院裡打吊瓶,四歲半的時候,裴昊昱出水痘,身上癢,我抓著他的手,但是小孩子根本就不好管,又不能把他綁起來,我就一整夜一整夜地看著他,不讓他用手撓,破了就要留疤了,雖然男孩子,身上留疤也不要緊,不過小孩子,作為父母的,也總是要多上心的……
」
宋予喬兩隻手抓著裴斯承的衣角,肩膀開始顫抖著,極力地剋制著自己不流下眼淚。
「那……裴小火,知道我是他的……」
媽媽兩個字,宋予喬在舌尖滾了兩圈,卻依舊是沒有說出來,眼淚卻滾了下來,滴在手背上,好像被燙了一下。從裴斯承口中聽到關於裴小火的話,感覺太傷人,讓她聽了覺得心裡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