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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甕中捉鱉和君權父權

  因著先前那份迷藥的藥效,某人估摸著,瑾帝還需要半個時辰才會緩緩醒來。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側間瑾帝所在的方向,神色木然的默默退出慎思樓的主殿。


  他打算前去不遠處的小竹林,靜下心來思索著如今的境況,他到底該用怎麽樣的方式,才能將瑾帝的火力削減到最弱,最好是衝著他一人發作刁難,不再牽連其他人。


  要說這些事情,本也不是極為難為之事,隻要他舍得一身剮,敢於豁出性命,主動把一切罪名完全攬下就行,想來念著某些淵源,瑾帝最終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他。


  難的是李遠他有自己不太願意承認的小心思,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和瑾帝保持某些微妙的聯係,要是加上這個要求,這件事就變得比較棘手起來,因為他覺得,暗著某人的性子,想必瑾帝在公事處理上,待他素來較之常人更加嚴格。


  一路走來,某人再次後悔一時衝動的行為,因著此番操作來看,想來以後他的信譽,在瑾帝等人眼中,大概是一毛不值了。


  滿腹心思的某人,絲毫沒有發現,不知何時起,慎思樓的門外布滿了山莊的內衛。


  眾人眼看著李遠打算走出慎思樓,為首那位內衛禮貌的提醒他,眼下他最好還是暫回樓中,這樣大家麵上都好看。來人的意圖很是明顯,他們已經決定將他軟禁起來,估計就是等待著某人的最終裁決。


  李遠見狀,頓時恍然大悟,接下來更是好一番自嘲,原來自己這番所作所為,早已置身在某家內衛的全程監控下。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隻有四個大字:甕中捉鱉。


  李遠苦笑的看了看前方的大長老,沉聲問了句他眼下最關心的問題,“你們可有把他怎麽樣了?”


  不遠處,大長老環抱雙手,站在某株靈植下,神色微妙的盯著他,目光極為淩厲。


  過來大半晌,這人才半是誡勉、半是費解的對他說道,顯然他有幾分意有所指,“此刻,你要是還有閑心情,那我建議你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比較好,那人起碼自由的多,想來應該比你要好的多吧。年輕人,好自為之吧。”


  聽到大長老這句近似正麵回複的話語,李遠這才放下心來,他知道眼前人向來一言九鼎。再者,身為內衛統領兼暗衛首領的大長老,著實沒有欺瞞他的必要。


  盡管他還是有些不大明白,為何今日對方居然會放過殺神。


  李遠禮貌的衝他示意片刻,隨後又折回慎思樓的外院,獨自坐在石凳上,不知在思量著什麽。


  明眼人都清楚,眼下某人最好的做派,就是立刻給某人跪地請罪,待當事人醒來,起碼落得一個當場悔過的名頭,沒準還可以為自己爭取一下從輕發落的機會。


  隻是李遠不太願意這般委屈自己,同時他也不想演唱苦情戲。錯了就是錯了,他找不出什麽理由,可以請君父減輕幾分對自己懲戒力度。


  因此,對他而言,請罰一事,除卻故作姿態以外,那隻會是完全沒用。自打他有記憶開始,一直是跟著瑾帝生活幾年,在多番相處中,他對瑾帝的脾氣性情,也算是摸得七七八八。


  不然,他為何能在小時候,就能嚐試著天天和瑾帝發生各種博弈較量,不然,他又如何能次次將瑾帝氣的七竅生煙下,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此刻,他心中早已明白不過,要是擱在小打小鬧小錯處,自己要是有這般作態和覺悟,既可以全了他的顏麵,也有了悔過的姿態,某人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索性懶得與他追究。


  但如今這種犯上之舉,別的不說,單論君臣關係,這本就是大錯。非要上綱上線的話,便是給他定上一個弑君弑父的罪名,怕也是不為過。


  他們在相處中,除卻常人的君臣關係以外,還夾雜些私人那份若有若無的親情關係,而這對於眼下的自己來講,怕是不脫下幾層皮,今日恐是難以全身而退。


  此番他的境地如何,端看瑾帝究竟是想公了還是私了。要是想私了的話,他頂多是挨上一頓家法,可一旦要是放到公了,那他的麻煩才剛開始,甚至,他都未必能保得住自家屬下。


  對於瑾帝的昏睡一事,李遠還真有點拿不準主意,究竟是他藥性未解的緣故,還是那人在為此事,感到遲疑為難。


  但他知道,今日他所做的一切,無論是擱在哪家門派看來,都可以等同於家賊叛徒,嚴重說來更可以視為謀逆,縱然是發生在鳴風山莊身上,那也是為人臣子的大忌。因為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此番行事都是在變相的挑戰君權和父權。


  自九州大陸神權衰落以來,此消彼長,君權和父權自是如日中天,即便是曾經權力腳下的叛逆者,一旦置身其中,無論是為公無私,他都不免傾盡畢生心力,竭盡全力去守護這份秩序倫常,守護君權和父權的穩定繁榮和亙古長青。


  尤其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他這種為臣兼子的人來說,那更是一種自尋死路。本來幼時在他麵前就已經有了案底,再加上如今觸碰了他的忌諱,想來今天是免不得要吃些苦頭了,一想起自己即將要受到的懲戒,李遠也不免下意識的渾身顫抖。


  但無論如何,他對自己的境況還是樂觀中。畢竟,他今日下的迷藥,而非毒藥,再者,他始終沒有因自己的私欲,妨害過山莊任何一人的性命。他開始慶幸起來,瑾帝在論事待人上還是頗有底線。因此,即便是對公發落,他也不算太過害怕。


  對方不會當真取了自己的小命,頂多是麵上難看些,言辭刁難些,傷口重了些。要是發生在旁的門戶,不念舊情的話,那極有可能是生死未卜。


  隨後,某人開始生無可戀的仰望天空,不覺在心中暗罵自己的糊塗:他果真還是落到那人手中,還是聽憑發落那種小可憐,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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