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即將遠行的璜璜夫人
慶春閣,李遠端坐在床前,小心翼翼的試探瑾帝的神色,以此調整自己手上的力道,此刻他做著每日例行的腿部推拿按摩,以此促進腿部的血液循環,這算是熱身環節。稍後還需要通過特定穴位的針灸刮痧拔罐等多重手法,將體內餘毒牽引至體外。幾日相處下來,李遠明顯感覺得出,瑾帝行走已然出現小幅度的遲鈍,他嘀咕道,如此看來後遺症倒還真是不輕。
早些時日,為了將沉睡的瑾帝喚醒,萬世修使用一種叫做芳香烴的藥物,它的好處在於可以壓製任何毒性,為醫者提供更多救治時間,可壞處也很明顯,這會將所有的毒素塵封在腿部及以下。更麻煩的卻在於一旦藥物解毒不徹底,隨著時間的推移,患者可能出現腿部的局部麻痹,甚至是肌肉萎縮等後遺症,若是護理不當,甚至有可能導致患者終身無法直立行走。
自他回來這五日,除卻一些專屬的藥事護理以外,瑾帝身邊其他的近身活計,也都莫名其妙的全權交由他來承擔,李遠覺得一時之間也是有上些許的苦不堪言的意味。
當然倒不是說安排差事太多,又或者是對方愛出幺蛾子,而是因為在每日侍奉時,某人必定會借機考問他一些文道的功課,無論是教授過的,還是其他稗官野史,奈何自己學文本就容易走神,那會一字不差的記下這麽許多。幾番下來,少不得受著對方的白眼和訓斥,還得當著他的麵,將自己先前記錯的,不會的內部分罰背至倒背如流,這才允許休息。
李遠在心裏無數次抱怨某人的不夠體諒,本來在一些諸如施針、刮痧等時候,思緒高度集中和全神貫注,還得觀察患者的細微神情變化,不同施針部位,對這種酸麻熱脹痛的感受效果要求也有差異,輕了重了、多了少了都不合適。
所以那種去哪個情況下,自己哪還想得起什麽功課之類,然瑾帝反倒是覺得,如果做不到一心二用,那隻能是自己不夠純熟,要麽是醫道沒學好,要麽是文道太差勁。二人好說歹說,也隻是允許在他施治其間免除功課考校,這下某人算是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活過來了。
然而,李遠這才發現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好,不料重頭戲還在後頭呢。自隨侍以來,雖說不滿五天,瑾帝文道的考校分量確實在減弱,可他卻檢查起武道的修行,這下子使得某個想做鹹魚的家夥,還真吃了些小苦頭。要知道,大佬即便不下場親身示範,饒是口頭指點迷津,那也夠他受的。
正當李遠按摩著雙腿時,不料瑾帝猛然間出現一陣腿部的無力,隨後又是強烈的麻木和失去知覺,李遠幹脆不幹了,氣急敗壞的向他吼道,“先前也曾問過你幾次,每次你都瞞著我說沒事,那你現在這是怎麽回事啊,看樣子絕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說到後麵,他更是睜圓了眼睛,氣呼呼的瞪著某人,看著理直氣壯怒視著他的兒子,瑾帝目光罕見的躲開了一下,略帶有幾分示弱的道,“也不是刻意瞞你的,先前發作都在深夜,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你……”
李遠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好像自己態度過激了些,他神色慌張的避著眼前人,半晌,才麵帶幾分尷尬的道歉和解釋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可你至少得告訴我,這樣我才好給你調整穴位……”
看著某位眼神漫天閃躲,就是不敢和他對視的兒子,瑾帝支起手臂,一眼不眨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忽然半真半假的溫聲說道,“今兒是中秋,大過節的,給我留點麵子,總不能讓我哄你吧,現在麻木已經過去了,那你繼續吧。”
李遠聞言,顯然愣了一下,隨後小聲的嘀咕,翻起來舊賬,“你騙人,你何時哄過我半分,每次待我不疾言厲色已經算好的了,打我、罵我、欺負我……”
瑾帝不再說話,幹脆閉目養神,卻不知是懶得搭理還是懶得計較。
盧家,
盧家家主盧釉看著神情冷淡的妻子章焉和唯一的獨苗盧天,神色有上幾分窘迫和欲說還休。整個修真界,如他這般明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他人血脈,還打算養在府內,穩穩當當的做著自家嫡長子,那還真是少見的奇聞。
盧釉覺得,這真的不能完全怪這個盧凡,誰人出身就知曉自己的身世,再加上盧凡自幼長在他膝下,叫他如何割舍得下這份感情。說起來,自己同盧凡的相處時間,大概超過他和所有妻妾後宅的總和。
盧天看著母親神色中的那絲若有若無的譏諷,自己心裏也有三分不快,自幼盧凡就仗著嫡長子的名號,肆意打壓淩辱,若非盧夫人無意為他敷藥,看到心口的胎記,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才是她的親身骨肉。
盧天狀似一臉天真的看向自己父親道,“爹,大哥素來和範家的兄弟們交好,這大嫂這件事,你也別放在心上,人家兄弟親深,這是好事……”
聽到兒子這句戳心窩子的指責,如遭雷擊的盧家主再也無法為盧凡找理由了,是的呀,自幼和範家走在一道,如何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還是太天真了……隨即便失魂落魄的離開。
盧天看向母親,憤憤不平道,“娘,你看嘛,今天是中秋啊,爹不陪著我們,難不成是想看那隻鳩?”
盧夫人神色蒼涼的看著遠方,半晌,她也這是搖了搖頭,不再做絲毫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