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兄弟相見和活潑醫修
修真界,正邪不兩立一說由來已久,最早可追溯道500年前的巨鹿之戰。此後,曆代正邪局勢涇渭分明。
然自三百年前平帝隕落,隱世家族也大多歸隱放權,正道交由一等勢力六大門派共同打理。邪道也是風雲跌宕,最近百年倒是一直唯魔教馬首是瞻,此處暫且不表。
自此,六大門派理氣同支,互稱師門,同舟共濟。六家增設一正堂,各家高層輪值辦公,評判天下正道政務,又設澤幼堂,為六家雜役弟子處所,各家普通內門弟子授習講學。
雜役弟子,和其他弟子不同的是,除卻日常進修以外,他們需要領取上值任務,服侍師兄師姐,自身並無具體指定的師承門派,統歸六大派範疇。因此,雜役弟子通常都是在六大派輪轉,倘若有幸得各派青睞,可入任意一門。
直至瑾帝進位,然而瑾帝為人十分低調,除卻少部分政務移交仁義山莊,大部分政務仍歸六大門派自行解決。
陽春三月,澤幼堂,一位神情枯槁的夫人慌慌張張的跑向水井邊,瘋瘋癲癲的念念有詞:“兒啊,別怕,娘來陪你了……慢點走,等等娘……”
假山旁,一群雜役冷漠的看著那名瘋婦跳入井中,眼中除了習以為常外激不起半絲漣漪。
“又死一個,真不省心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洪公子駕臨時死,晦氣!小文,還不趕緊去向長老匯報。”
為首那名弟子身著藏青色弟子服,顯然這也是一位內院來的師兄,他和雜役弟子們一樣對此視若無睹,或者是習以為常,又或是冷血無情,亦或者是對生命的賤視……
誰都知道發配到澤幼堂的內門弟子和精英弟子,生死不論的,很少又被召回,而他們這些螻蟻也不甘心讓這些飽受欺淩的思過者重返內門,更何況原先那些和他們不對付的其他內門弟子也不會滿意他們的辦差,無論誰報複回來,都遠非一個小小的雜役所能承受。
是的,如今的澤幼堂早就異化成了一座冷宮,專門發配犯錯弟子的冷宮。雜役弟子本就是底層,白日受盡其他師兄師姐白眼打罵,自然天生練就踩低就高的逢迎功夫,看著往日高高在上大人物們,一朝墜落泥潭時那無助又絕望的眼神,那樣的快慰還真算得上是少有的生活調劑。
崆峒派,絕遠峰的一個破落小院,張友澤正揮舞著一枚倒刺的鋼鞭,抽打一名衣衫襤褸的囚徒。透過小院的灌木叢看去,那名身帶沉重鐐銬的囚徒早已看不出樣貌,臉上布滿傷痕,頭發更是蓬亂如麻。
也就隻能從偶爾失聲痛呼中判斷出那是位女子,還是位聲音很好聽的年輕女子。然而現在,她的周身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可怖傷痕和疤痕,顯然此人遭受非人待遇已有多時了。
“姓張的,你這個卑鄙小人,休想從未口裏再得到任何消息……”女子話還未說完,人就已經昏死過去。
這下子,張友澤的怒火就更大了:“賤人,休要裝死,給爺起來……”
隨後又拾起鋼鞭,這次的折磨顯然有點長,就連張友澤的下屬紛紛用詫異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位身負重傷的女子似乎早已油盡燈枯,此刻本就命懸一線,顯然再不治療生機無多。
一名心腹突然靈機一動攔住:“大少爺,如果這人要是死了,您該如何向上麵交代?”
張大少爺聽完,頓時焦躁起來,也不知道爺爺和其他幾位爺爺究竟看上那賤人什麽,小賤人偏偏又嘴嚴實的緊,任老子怎麽哄怎麽打都不行,他爺爺的,軟硬不吃,氣死爺了!不過,眼下小賤人若真沒了,那那個消息豈不是真的中斷了?
張大少心裏斟酌一下,艾瑪,這得妥協呀,於是咬牙道,“算了,誰讓大爺我心善,這次姑且念你是我媳婦,就饒你一次。要是還敢向你那不入流的鳴風山莊求救,小心你的賤皮子。”
饒是身旁的下屬平日也是欺男霸女,壞事做絕,看著昏迷的少夫人,臉頰也是微微發燙。
就在不久前,掌門和爺爺把他了叫過去,劈頭蓋臉的訓了他一個多時辰,眼前這個小賤人不知通過什麽途徑已經和她的師門再次取得了聯係,如果這件事消息走漏,後果將不堪設想。最要緊的還是這件事也被主人知道了,他痛斥大家辦事不利。
張友澤何許人也,崆峒派大長老之孫是也,掌門和他爺爺是嫡親兄弟。
一年前,他無意邂逅鳴風山莊的二等弟子孫瀟瀟,就是眼前這個女子,原本隻是想玩玩,哪知道這個事情很快被掌門爺爺的那個神秘莫測的主人知道了,那人點名要求他迎娶孫瀟瀟。那個時候還想著等孫瀟瀟完成那位主人的事情,就好好疼愛疼愛,畢竟這麽美的女子,有那麽一瞬間他也還是動過心思。
隻可惜啊,那個孫瀟瀟太過機警,察覺到他另懷鬼胎就再隻字不再提,真是氣煞他了。他是她丈夫,崆峒才是她家,不就是讓她去師門取一些物資帶回家,哪曉得眼前這個蠢貨居然親疏不分,還一心想著要向師門預警,情急之下也隻得把她囚禁嚴刑逼供。
正當這位張大俠忿忿不平的回憶起前塵往事,忽然隻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看,就是這個院子。”
眼看來人是自己心腹,張大俠頓時怒喝一聲,“吵什麽,沒看見爺在收拾小賤人。”
豈料爺爺和掌門爺爺也跟著來了,隨行還有一夥著裝打扮很奇怪的人,哦,他原也認識,那是明月閣的人馬,武修裏情報做的最好的三大巨頭之一,渾然不覺大家目光陰冷的打量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張大少難得的生出幾絲尷尬:“掌門,爺爺,那個小賤人至今都沒有招供……請再給孫兒一點時間,孫兒,”
“住口,來人,澤兒又喝醉了,還不帶澤兒去醒酒……”
說話的正是崆峒派掌門人,他又小心翼翼的看著院中的藍衣女子,賠笑道,“弗悔執事,一切都是誤會。正所謂床頭打架床尾和,小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一會我讓他給你們端茶賠罪。”
前方來人是鳴風山莊的新秀楊弗悔,雖隻是淩雲殿執事,卻在整個鳴風山莊擁有極高的話語權。
此時,楊弗悔已然平複心境,鬆開緊握的拳頭,又緩緩深吸一口氣,咬牙說到:“張掌門真是太客氣了,至於賠罪什麽的,我們小門小戶從不奢求,”
隨後話鋒一轉,“不過,我們鳴風山莊的弟子,個個都是千疼萬寵下嬌養長大的,習性野慣了,想來是適應不了如貴派這等高門大戶的森嚴規矩,先前她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我帶她向你們賠罪。本莊向來都不算君子,既護短又不講道理也是本莊素來的行事做派,今日已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依我看來大家還是好聚好散的好,要不然本莊素來助人為樂,倒是可以邀請姑爺一同下去做一對苦命鴛鴦,哦,你們這些疼愛過我家姑娘的長輩們,要不幹脆送一起闔家歡聚……。”
那位張大長老原本還想腆著老臉解釋些什麽,不料楊弗悔早已將頭轉移至明月樓的壯漢臉上,恍若無人的問了句,“準備好了麽?”
那名男子聞言馬上扯著嗓門說,“我鐵手辦事你放心,早先我們人馬就已經包圍了整個崆峒,崆峒的密道也被我們封鎖,還有弓箭手準備的一萬隻淩雨箭也已就位……另外七星樓的援手也到了,要不要再叫上別的朋友……”
另一男子則主動和崆峒搭訕,狀似不經意的說,“張大掌門,咱們可以坐下好好聊聊十六年前花滿堂大俠的生死,要不王龍幫主,又或者先前華山那誰…………哦對了,差點忘了,我們還準備一些留影石證據,要不咱們一起看看,順便請你指點我,哪出證據是不完善的,我們以後也好多多改進……”
說完,曖昧一笑,試想一個滿臉大胡子突然咧嘴笑,任誰怎麽看都膈應,沒準有人就覺得是嘲笑。
崆峒掌門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以崆峒完敗結束對峙。無奈之極,那位掌門喚人傳來筆墨,打算寫和離書放人。
孰料,楊弗悔拍了拍手,隨行人遞上一個精致的匣子,裏頭躺著一張休書,鳴風山莊要代弟子休夫,這可是古往今來第一新鮮事!
崆峒掌門氣的臉色發青,一字一頓的盯著楊弗悔,“執事,萬事不要做絕……”
楊弗悔一臉淡然,氣定神閑道:“本莊已經查明座下弟子所受每一份責罰和苦楚,我不回敬,本就是大度,如果閣下不知趣,要不然我們隨便聊聊,比如聊聊那些什麽姓範的姓盧的姓崔的……不知掌門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