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電棒（九）
「傻逼！」王棧爸嘀咕一聲，很是埋怨對門不會打牌。
對門也不示弱：「你就丫的能精！」
一時，圍觀的眾人連忙是「哈哈」一笑，化解了雙方可能升級的矛盾。
王棧媽從小店裡拿出一包煙來，散了一圈……
這年裡頭，幾乎是家家戶戶都玩牌。
玩什麼的都有。
撲克牌，鬥地主、摜蛋、炸金花。
麻將有。
還有牌九。
特別是在晌午後，在陽光下圍著一張破桌子，可以吸引一大幫人來圍觀。
來了就有座的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沒座的自己帶。
站著的也不少，稱之為流動客。這裡看看，那邊瞅瞅。
有熟人的散煙，站客也能接根煙來抽。一包也就一圈便散完了。
基本上這個時候散煙不是特有錢的人，就是村裡的大戶。但是最喜歡這個時候散煙的還是那些外出打工的人，特別是喜歡顯擺的那種。
現在農村裡散煙可也不是好散的了，不是說那什麼幾塊錢的煙隨便上，要散可最低都是十幾塊一包的了。
……
王棧家裡。
父母都在屋前面的自家小賣部，一邊看著生意，一邊跟人玩著牌。
奶奶坐在院子捺鞋。
蔡靜茹帶著張思微和王棧三個孩子在裡屋的小圓桌上寫著寒假作業。
一千米等於多少米；一米等於多少分米；一分米等於多少厘米；一厘米等於多少毫米；一噸等於多少千克；一千克等於多少克；一元等於幾角，一角等於幾分……
就這樣的題目，可把王棧給難透了。王棧和張思微一個年級，王棧在家裡上的小學，張思微隨著打工的父母在外上的小學，這些題目王棧竟是一個不會，張思微可來勁了。
只見了張思微拿過來便是一通寫，很快就做了出來。
王棧傻了眼地道：「你怎麼在我作業本上亂寫啊。」
「什麼亂寫，這都是正確的答案。」張思微道。
王棧：「可你也不能直接寫在我的作業本上啊。」
張思微也傻了眼。
「什麼啊！不就是鉛筆寫的，用橡皮擦了就是。」蔡靜茹道。
王棧如同被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拿過橡皮擦便就擦了張思微寫的正確答案，后……王棧又傻了眼。
「你又怎麼啦？」蔡靜茹問道。
「我又不會寫了。」王棧道。
「唉！真是麻煩！」張思微聞言，便拿過一張草稿紙來，在草稿紙上把答案又寫了一遍。
王棧就直接抄了，這真是太省事啦！王棧心裡美滋滋的！
抄寫好后，王棧把寒假作業本再次放在了張思微的面前，道：「這幾題呢？」
一天等於多少小時；一小時等於多少分鐘；一分鐘多少秒；一平方米等於多少平方分米；一平方分米等於多少平方厘米；一平方厘米等於多少平方毫米……
張思微嘆息一聲：「你什麼都不會啊！」
無奈，張思微拿起筆來……
「看把你能的！你就什麼都會啦？你看這幾道題，你做給我看看。」蔡靜茹說著，一把拿過來王棧的作業本。
張思微只見了蔡靜茹的寒假作業本上的題目：一輛汽車側面的兩塊玻璃的形狀是梯形（如下圖），它們的面積分別是多少？
張思微當然不會了，她才幾年級，蔡靜茹雖然也是小學生，可比張思微高几個年級呢。
「怎麼不會啦？你告訴我長方形、正方形的面積公式是什麼？平行四邊形、三角形和梯形的面積怎麼求？說啊？瞧把你能滴！一公頃等於多少平方米你知道嗎？一平方千米等於多少公頃你知道嗎？一畝等於多少平方米？說啊！」
一時，張思微竟是被蔡靜茹給揶揄地張口結舌卻啞口無言了。
「我告訴你！一平方千米等於一百公頃！一公頃等於一萬平方米！一畝等於六百六十七平方米！」
張思微的眼眶紅了。
蔡靜茹突然一把拉過來張思微，在張思微耳邊嘀咕道：「你傻你！你白跟他說答案啊？讓他給我們拿吃的喝的才告訴他！」
張思微淚珠都快要滾了出來，一聽這話，笑了。
三個小孩嘀嘀咕咕、討價還價一番。
王棧：「那我去拿了，你們給我寫答案。」
不一會兒，王棧就拿了三包零食，三盒奶茶來了。
「啊？怎麼才寫了這麼點？」王棧覺得虧了。
「急什麼你！」蔡靜茹道，已然是撕開了一包零食。
張思微負責執筆，正埋頭寫著呢。
「你家零食有多少？」蔡靜茹問道。
「可多了。」王棧道。
蔡靜茹：「要不等寫完了我們帶些零食出去玩？」
王棧：「我不。」
蔡靜茹：「為什麼啊？」
王棧：「我爸媽奶奶不讓我出去玩了。」
張思微插話道：「我也不能在外面亂跑了。要不是你找我來王棧家裡，我根本就出不了門。」
「也是啊。怎麼小不點就淹死了呢？真是傻！這大冷的天非要往水裡蹦。傻逼！」蔡靜茹吃著零食道。
「聽說為了這事，豪哥都快被打死了。」張思微道。
「啊？誰打的？」蔡靜茹連忙應道。
王棧也是伸長了小腦袋瓜子，全神貫注地聽著。
張思微：「還能是誰，他爸打的唄。吊起來打的！」
蔡靜茹：「活該！就知道出餿主意！」
張思微：「豪哥以後不會再出來玩了。我聽說等開學后他就要跟他爸一起外出打工了。」
蔡靜茹：「啊？不上學啦？」
張思微：「不是，是到外面上學。」
蔡靜茹：「哦。」
「真可憐。」王棧道。
「對了王棧，你家裡有多少零食？到底有多少？」蔡靜茹非常關心這個問題。
「不是告訴你了嘛，好多好多好多呢。」王棧道。
「我不信。」蔡靜茹道。
王棧：「我家有個屋子專門放零食的。」
蔡靜茹心知那是倉庫。王棧家開商店的，肯定是有倉庫的：「在哪兒呢？帶我去看看？放心，我不會拿的，我拿能往哪拿？難道不怕被發現？再說了，你不是也跟著呢。走，你帶我去看看，讓她在這裡幫你寫答案。」
王棧：「那好吧。走！」
蔡靜茹拍了拍張思微的頭，低聲道：「你好好寫，回頭我給你帶更多好吃的。」
張思微到底是比蔡靜茹小了兩歲，還真是玩不過蔡靜茹。
……
王棧和蔡靜茹繞過院中坐著納鞋底的奶奶，便上了樓。
王棧奶奶老眼不昏花，卻耳朵不好使了。此時正全神貫注納鞋底，還真沒有發現了倆小孩上了樓。
倉庫沒有鎖門。
待進來后，蔡靜茹連忙關上了房門，反插了房門。
所謂的倉庫其實這也就是個小房子。
這農村的家家宅基地都是好大，蓋起來樓層就是房子多。
除了要住人的房間都還是比較大的之外，其餘多數為小房間，但是很多，就是放置東西用的。農村裡要放置的東西特別多，因此房屋也需要很多。不說這王棧家裡是開商店的了，就是普通家裡，廢品、暫時不用的東西等等都能放置了一間屋子，其餘還有糧食要存放的也是需要房屋。
王棧家的庫存處在三樓最左邊的裡屋，別看小賣部不大，庫存倒是不少。自然，不能只是零食，煙酒雜貨的都有。特別是煙，以前存留不少箱子，現在煙一漲價，可真是賺翻了。
終於是發現零食的角落了。
蔡靜茹看著……眼睛都直了。卻原來自己常吃的零食，常喝的飲料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啊。沒有想到那辣條居然也都是從一箱子一箱子裡面出來的啊。
打開一個箱子，這裡面的辣條……可真多啊！
蔡靜茹真是大開眼界了。
站在一旁的王棧，看出了蔡靜茹的吃驚，便得意了起來：「怎麼樣，俺家的零食可多？」
蔡靜茹似乎沒有聽見了。
王棧：「多吧！」
蔡靜茹突然來了一句：「不怕老鼠偷吃嗎？」
王棧一下子就陷入了痛苦的思索。
「與其讓老鼠都偷吃了，還不如我們吃了呢。」蔡靜茹這句話才是她要說的重點。
「行嗎？」蔡靜茹看著王棧，臉都要湊在王棧臉上了，蔡靜茹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採取懷柔政策。
王棧還在考慮利弊與否。
蔡靜茹：「不會放壞了吧？」
王棧：「沒有壞！」
蔡靜茹嘗了嘗辣條，道：「嗯，味道有點酸了。可能放太久了。」說著，蔡靜茹便打開了又一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包更好的零食，拆開就吃。
王棧驚恐了：「俺爸俺媽發現我就死定了！」
蔡靜茹呵呵笑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鬼才知道呢。呵呵……」
「我知道！」
這一聲，直是嚇得蔡靜茹差點噎著，才沒有尖叫起來。
王棧往後一跳，跌倒在堆砌起來的箱子下，一時箱子都掉落了下來，王棧被砸得不輕。
此時，蔡靜茹和王棧定睛一看，只見了一身破衣爛衫的古娃也不知什麼時候已在這屋子裡了。
「好你個小毛賊！你居然敢嚇我！」蔡靜茹奔向古娃，一把揪住了古娃的衣領，舉手就要打。
「你打你打你打……」古娃把頭昂起來看向蔡靜茹，「你打我就叫，看誰倒霉！」
「不要打不要打。」古娃的話可把王棧給嚇住了。是啊，古娃要是真一喊叫起來，真是來了大人，倒霉的可首先就是王棧啊。
蔡靜茹揪著古娃那滿是污穢衣領的手，慢慢鬆開了。
「給！這些都給你吃，你千萬不要出賣我們。」王棧懷中一大捧的零食遞向古娃。
古娃看都不看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
「你想怎樣？」蔡靜茹道。
古娃：「我才不稀罕這些零食呢。都沒有一個好吃的。比不得人心好吃。」
蔡靜茹：「你說什麼？」
王棧懷中捧著的零食紛紛落地。
古娃：「除非你們敢跟我喝這個！」
古娃走過去，打開一箱子，裡面居然都是勁酒。
「喝不喝？」古娃拿出一瓶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蔡靜茹道。
古娃：「不是飲料嗎？」
「啊？飲料？啊哈哈……你識字嗎？你上過學嗎？哈哈啊哈哈……」王棧真是笑死了。
蔡靜茹眼珠子一轉：「喝！我們都喝！誰不喝誰就是賊！這些東西就是誰打開的。」
蔡靜茹已然是想好了如意算盤。
這可是酒啊！蔡靜茹當然知道了。看古娃那消瘦的身形，能喝得了幾瓶？等古娃喝醉了，她就拉著王棧溜之大吉，回頭大人們只會發現「偷酒喝醉」的古娃一個人，古娃肯定就會有麻煩了。到時候只要自己跟王棧統一口徑，打死也不承認上樓來過，看古娃怎麼辦！
到時候古娃的家人就要過來賠錢了，古娃肯定要被其家裡大人打，這就叫做「借刀殺人」！
蔡靜茹心裡那個美啊！有時候蔡靜茹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感覺自己真是神機妙算，智謀無窮。特別聰明，誰也不是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