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電棒（六）
「噗嗤」……「砰」！
「噼里啪啦……」鞭炮聲四下里都響了起來。
過年了，氣氛就是不同。
上午的時候，殯儀館也算是歇業了。
雖然是歇業了，可殯儀館里也是非常熱鬧的。
金城、金思瑩、徐蕊、昊子和我，我們忙著貼對聯的貼對聯、上香供神、祭品擺上、打掃衛生……如此等等的也都洋溢著過年的喜氣。
我這裡不同別的地方。你仔細一看，基本上我這殯儀館里就是個收容所，職工幾乎都是無家可歸的，除了我。
昊子、徐蕊、金城和金思瑩……
想來也都挺可憐的。
我要他們陪我一起回家過年，他們個個執意不肯。我只好中午回家過年，晚上回來與他們一起再歡聚一堂。
想來我還是比較喜歡跟昊子他們在一起熱鬧。無拘無束啊！且我還是老闆呢！家裡我說話算個啥呦，在這裡也就昊子敢跟我頂嘴。不過多熱鬧啊！
時間真是噼里啪啦地過啊！
這時間都去哪了？
眨眼，就大年初六了。
今天我本想著要去送送葛大帥他們的，可是又一想，我還是知趣吧。自從年二十九之後，我便沒有再見到大帥他們了，我是很想很想的。
唉！人生多充滿著無奈和要知趣。
我想著，可能這就是人生吧。要是沒有這些，只有快樂和開心，那麼快樂和開心就變味了。凡事都有相襯映的一面，才能有了悲歡離合、酸甜苦辣。沒有黑誰知道白呢。沒有壓抑，哪來的釋放。沒有委屈，如何才能有了堅強。沒有苦難，幸福的滋味就淡了。
「小寶！」昊子在樓下吼了一嗓子。跟報警似的。
「幹嘛？」我道。想來我這一聲，昊子就是順風耳也聽不見。
管他，我先處理好手頭的事情再說。
我把屍櫃整理了一遍，停屍櫃里大多都是空的。我拉開一個停屍櫃，聞了聞裡面，沒有什麼異味，這都年前清理過了的。我只是整合了下屍體。貼好標籤，記錄在案。想來年後一陣子是要忙的。不過現在昊子和徐蕊的到來，我也不需要找人手了。
我拍了拍手，準備洗洗手下樓，去問問那賊昊子到底叫我幹啥！
腳步聲傳來了。
唐蕾婷上來了。
一具小孩的屍體被昊子推了上來。
「呦，這真是新年新氣象，開年就來照顧我生意啊。」我道。
唐蕾婷不予理睬，只是道：「這屍體現在還不能火化。等等。」
我嗯了一聲。
昊子把這小孩子的屍體放在這裡后，昊子看了看唐蕾婷，想說什麼來著，見唐蕾婷沒有看他，昊子拍了拍手，便下樓去了。
「謝謝啊！新年快樂！」我對唐蕾婷道。
「新年快樂。」唐蕾婷應道。
唐蕾婷：「大帥他們走了。」
「走了？」我道。
唐蕾婷：「你怎麼也不過去送送？」
「誰待見。」我道。
唐蕾婷：「怎麼沒給你電話？」
「我電話中送了。」
「你跟誰置氣呢！」唐蕾婷語氣越來越硬，越來聲越大。
「大年下的我能跟誰置氣？你莫名其妙吧？」
「胡語彤就那麼重要？」唐蕾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盯著唐蕾婷眼神兇狠卻聲音柔軟地道：「你不提，我還差點把她給忘了。」
「她不過是只妖！」唐蕾婷壓低了聲音，卻幾近低吼地道。
「比人有情。」我道。
「你！你鬼迷了心竅！」唐蕾婷道。
「總比沒了心竅的好。」我道，「人家救了多少人，不是她關巧雲早死了！不是她葛大帥那次在錦慈墓里就陪葬了！」
唐蕾婷：「你……事已至此，你要怪誰？」
我轉開身：「怪我自己。」
唐蕾婷：「郭厝，我勸你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吧。這不是鬧著玩的。」
「是啊。為了個人私慾，有些人是什麼都可以不顧的。為了自己的安全，說脫身就脫身。」我說著，轉身再次看向唐蕾婷，「可我不是那種人。」
唐蕾婷：「你……很危險！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郭厝，這次是我們及時發現了胡語彤的真實身份，這才趕在她要害你前採取了行動。你知道嗎，如果我們晚了，她要害你，你怎麼辦？你就……」
咦？唐蕾婷的話好似有那麼些不對勁……胡語彤的事情，尹思雨說出來的這沒跑，難道尹思雨沒有說我的事情？難道尹思雨對我的事有所保留？我大顯神威尹思雨可是親眼目睹了的。難道……
我暗忖著，試探地問道：「胡語彤怎麼了？妖怎麼了？我也有些本領！我能自保！」
唐蕾婷：「就你那幾把刷子？她可是九尾狐妖，萬年的精靈！你呢？胡謅八扯地掐算倒是有一套，驗屍那是技巧知識，可不是法術。胡語彤可是會妖術的。你行嗎？你有什麼道行？有什麼法力？會什麼法術？小寶，把這一切都忘了吧。我知道，我理解你，你不過是個凡人，你被迷惑我是能理解的。可是你不能再執迷不悟了。還有，胡語彤現在蹤跡不知，行蹤未定，下落不明，或許你現在隨時都會有危險的！」
我聽著……看來尹思雨也不是什麼都說了。可我就奇怪了，為什麼知道這些靈異事件的關巧雲、葛大帥和尹思雨都被吸納去培訓了，而我沒有呢？唐蕾婷對我還是有疑心芥蒂？難道尹思雨保護了我？
自然，唐蕾婷真是要吸納讓我去培訓，我也是不能離開這裡的。我不知道「通靈門」具體開啟的時間，但是萬一就開啟了呢？我不能再玩忽職守了。像是上回，最後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啊！也許當時我在也是一樣，但至少我不會內疚了。
培訓，肯定是封閉式的沒有自由的培訓，關鍵是我可能還要被洗腦。那是我萬萬不能接受的。就如讓我放棄了胡語彤此一條而言，我就不可能做到。只要胡語彤還在，我相信我一定有機會找到她。當我再次找到胡語彤后……
我想通了，我不能讓唐蕾婷再知道我的事情。以後我真是對誰也不能口無遮攔地只圖口快了。
對唐蕾婷是如此，對昊子，甚至葛大帥他們也都一樣。
我知道不是那晚大帥、巧雲和尹思雨念情的份上，或許那晚我就死定了。特別是巧雲，沒想到關鍵時刻她卻背離了唐蕾婷，而選擇了報恩，選擇了我們曾有的生死情。
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局面、有些情況都不是他們所能控制了的。那晚是僥倖，以後呢？甚至包括了現在的唐蕾婷，她也不是什麼都可做主了的。
這就如同了胡語彤的離奇失蹤，難道是我想的嗎？我倒是在呢，我控制住場面了嗎？我主宰了結果嗎？
沒有。
所以，關鍵還是在於自己。郭厝啊郭厝，不能再把過錯推卸給了別人。
……
「謝謝你的關心。」我道，「的確，我隨時都有危險。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差點就殺了我嗎。多虧你一個善念啊。」
我說完，唐蕾婷卻沒有應聲了。
而我，能感覺到身後的唐蕾婷正盯著我……似乎在說：郭厝，我會殺你嗎？
我的內心有著我的回答：唐蕾婷，反正我不會殺你。我不會傷害你。
我一個轉頭看向唐蕾婷，果然……唐蕾婷連忙低了頭，手在臉上摸了摸，聲音卻又硬氣起來：「郭厝，你別在背後造謠生事，什麼捉鬼抓妖的，你跟昊子胡說什麼！」
這回，我沒有爭辯什麼。
我手握著推車，準備把這具小孩子的屍體推向停屍櫃那邊，把屍體放入停屍櫃里。
「等下。」唐蕾婷道。
我停了下來。
「小寶，你過來看下。」唐蕾婷的聲音漸漸恢復了過來，方才已然是很明顯卻極力掩飾的哽腔沒了。
我走到停屍車橫側屍體一旁站定，唐蕾婷站在對面。
我看了一眼唐蕾婷，順著唐蕾婷的手看下去……
只見了唐蕾婷掀開白布，屍體赤條條地躺在白布下。身體上沒有什麼傷痕，似乎很完整的軀體，沒有被破壞。
唐蕾婷把白布拉下，直到那小孩子的腰部。
唐蕾婷的手探向屍體的心口處……
那塊皮肉卻是可以掀開來的……
屍體心窩部位的皮肉處居然像是被什麼給剜了開來，掀開來，裡面的心臟……沒有。
「操！」我脫口而出。
我明白了，這是兇殺案。
唐蕾婷：「金宇情，六歲，綽號『小不點』，死於大年初四的傍晚時分。家住駐馬店鎮尚塘村，發現的時候，在一個還沒有完全化凍了的水塘里。可能是棄屍在了那裡，也有可能那個水塘就是第一現場。」
「殺人偷器官？」
唐蕾婷：「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兇手很狡猾，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
「你懷疑？」
唐蕾婷：「我現在連懷疑的思路都沒有。在此之前那裡就曾失蹤了一個小孩，相隔時間不長，失蹤的小孩名叫尚浩然，八歲，綽號『胖墩』，失蹤於年二十八的傍晚時分。至今下落不明，還沒找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天尚浩然父親在尋找尚浩然的時候，可能想著尚浩然是不是爬到那鐵路上去玩了，結果被撞死了。有一條腿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這事很奇怪。」
「是怪異吧。你讓我？」我看著唐蕾婷。
唐蕾婷：「我知道你有點本事，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捋出思緒來。」
「哦。」我應了一聲，走向窗口，下面，昊子正跟徐蕊和金思瑩聊著什麼。想來金城應該在門崗室呆著呢。
一切都很正常……
我關上窗戶，轉身，看向唐蕾婷，突然道：「那晚的狼人是怎麼回事？」
「什麼？」唐蕾婷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來抓胡語彤的那晚。」我道。
唐蕾婷……
唐蕾婷只丟下了一句話，三個字：「不知道。」便走了。
……
這晚，我忍了又忍，乾脆上床睡了。
可是輾轉反側，我還是下了床。
我踱步在太平間……
招魂術是我所不敢觸碰了的。
我不敢用，我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轉頭，我看向車床上的那個小孩子……
我克服著……
我終於再次使用起來孟姨教我的「招靈術」……咒語：「煌煌昭昭，辭靈從上，逆水橫流，花敗猶開。冉環宇混沌，抽六神七竅，唔族三界，歸西來兮。瑤瑤得水，五菱奉雲。欽令頒此，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