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巫蠱邪說（三）
本真是什麼……
孟子主張性善，荀子主張性惡，莊子主張性真。
有時候我們會疑惑：我們的本心和童真，到底是已經永遠失去，還是只是被遮蔽和掩蓋了呢？常聽人說人老了會像個孩子，所以本真從未失去，而只是被歲月的負累埋藏，被我們焦慮不安的心所遺忘。
我們有著太多的是非判斷、價值標準、利益考量，淪陷其中只剩下掙扎的力氣，在氣喘吁吁中奄奄一息。只有放下這些，忘掉那種種糾葛，我們的本真才會自然顯現。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直到那時，我們才能重新找回那份單純而天然的快樂——像個孩子那樣。
……
這小鎮上的醫生都來了。
還是無用。
蘇子時而疼的滿地打滾，時而一陣痙攣的立馬要死。
總之是無可救的葯，無可救的方。
一連三天的折磨，把蘇子給折騰的早已不似人形。蘇子的面部也因劇痛而變了形。
能有什麼法子呢。
只能去大醫院了。
……
就在蘇子離家看病的這段期間里，李蔣男暗中召集原來跟自己手下混的那一幫小嘍啰們，開始搶地盤了。
蘇子八拜之交的哥們胖子所幸留守，本就人多勢眾，一時之間李蔣男一夥也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打到頭來一看什麼也沒有得到。想來蘇子一方已形成氣候，就算是蘇子不在了，李蔣男還想要再回到原來的那種跟蘇子勢均力敵的時期，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於是，李蔣男還是決定採取武沐陽說的第二種方案。
……
蘇子歸來。
其家人已經開始為其準備後事了。
「咱就不能再跑跑看看嗎？」妻子王雅琪道。
「唉！算了吧，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積蓄可不能就這麼流水似地花了。那可都是我拿命換來的啊！」蘇子放棄了，「萬一最後還是沒有看好，可真就是白花了！」
「那也不能就這樣躺在家裡等……」妻子王雅琪沒有說出來最後一個字。
蘇子閉上了眼。他等待著，等著……過一會兒那種難忍的絞痛又會到來。拍了X光，做了透視，看了胃鏡，總之，沒有找到原因所在。
「嫂子！俺哥怎樣了？」胖子來了。
王雅琪給蘇子蓋好被褥，準備迎出去，不想突然外面吵吵鬧鬧了起來。
蘇子自然也聽見了，或許是精力已然不允許吧，或許是蘇子此時有心無力吧，或許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那麼多干甚！蘇子便就閉著眼，也不聞不問。
其時，蘇子已經是虛弱不堪了。被那種絞痛、痙攣給折騰的蘇子早已沒了絲毫的氣力，現在的蘇子，竟是連個女人的手力都使不出來了。且蘇子現在已開始吐血，顯然病情嚴重了起來。
這真是病來如山倒啊！
那麼洒脫、麻利、健朗的漢子，這一生病，啥也不是了。
……
王雅琪跑出去一看……
只見了胖子等幾個人正揪著李蔣男，李蔣男已然是被控制住了，胖子說著便要動手：「好啊你丫的膽子真不小！敢一個人過來啊你！這是龍潭虎穴，可你丫的就是一條臭蟲！」
「打吧，打死我蘇子也就真活不成了。」李蔣男淡定地道。
「揍性！當我不敢啊？我操……」胖子的拳頭已然落下。
「住手！」王雅琪喊道。
胖子的拳頭……還是落了下來，李蔣男的嘴角掛了血。
李蔣男，王雅琪當然認得了。
王雅琪、李蔣男和蘇子三人可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當初身為姑娘的王雅琪人稱「五靈一枝花」，最初追王雅琪的還是李蔣男。
「雅琪。」李蔣男看向王雅琪，道。
「操！嫂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胖子吼道。
「閉嘴！」王雅琪走到胖子跟前，「怎麼現在你大哥生了病，我說話也就不算數了？」
「啊！嫂子，你這話怎麼說的。我胖子什麼時候沒聽嫂子您的話了？」胖子急忙辯解。
王雅琪：「放開他。」
胖子眨巴眨巴，把手一揮，按住了李蔣男的幾個打手，把李蔣男給鬆開了。
李蔣男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惡狠狠滴看向那胖子。
王雅琪走到李蔣男跟前站定，開口道：「蔣男，你和蘇子原本就是好朋友、好哥們、好兄弟，我們三家原本就是好鄰居，我們三個都是從小和稀泥長大的，我真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倆變得跟仇人似的！這是為什麼？」
李蔣男暗自冷哼了一下……怎麼變得跟仇人似的？別人不清楚，你丫的王雅琪不知道？還不是因為你！你移情別戀！他蘇子第三者插足！還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從你倆睡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的！
自然，這些都是李蔣男的心裡話。
「蔣男，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我夾在中間有多難做人？你知道嗎？為了你倆，我操碎了心。你們這是幹嘛啊！」王雅琪開始激動起來。
李蔣男看向王雅琪。
王雅琪好似口誅筆伐般繼續地道：「上回，你出來了，回來后，我苦口婆心勸蘇子算了，看在咱們以往的交情上，算了。蘇子也答應了，想跟你真正的和好，咱們以後還是好朋友，只少不能是仇人吧？結果倒好，蘇子請你吃飯，給你接風，你一酒瓶子就給蘇子的頭開了瓢。蔣男，你到底什麼意思！」
「對！這個仇今兒一併報了！」胖子說著，手又指了上來。看那架勢，這又要動手了。
「有你什麼事！這是我們三個兄妹之間的事！」王雅琪沖著胖子吼道。
胖子退縮了過去。
「雅琪。」
李蔣男剛要開口說話，不想又被打斷了。
「蔣男，你今天過來想要做什麼？是不是來抄家問罪的？別說蘇子還在，只是生病了而已，就算是蘇子不在了，你就當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了？我可還有胖子他們一幫好哥哥好弟弟們幫襯著呢。」
「就是！嫂子，你放心，有我胖子在，誰敢來鬧事，我弄死他！」胖子又來勁了。
「雅琪，你說得對。上次吃飯的事更是我的錯。不過後來蘇子可也沒有閑著，到處找我，還把我一個外地來的朋友給狂扁了一頓。」
「哦……那貨還真是你朋友啊？媽了個八字的，居然敢騙我！」胖子怒道。
李蔣男都不正眼看那胖子，繼續對王雅琪道：「我今天過來不為別的事，就是想看看蘇子。蘇子病了，我聽說很嚴重。就弄了點偏方。」
「不需要！」胖子一旁道。
王雅琪這次並沒有斥責胖子，她也不敢接了李蔣男送來的葯啊。
「蘇子的病要是真跟外面傳的那樣大便帶血小便帶膿，口中吐血腹痛難忍的話，你就讓他把這個吃了，一次一丸，一天三次。我這裡就帶了六顆。土方醫大病。雅琪，這葯很難搞，先讓蘇子服用再說吧，等吃完了還需要的話，你再找我。」
說完，李蔣男把拿在手中的一盒子放在了桌上。
「蔣男，你有這好心？」王雅琪道。
「雅琪，你就是這麼了解我的？誰還沒有個大病小災的。蘇子要是健健康康，我可能還要跟他斗下去。現在他生病了，我不會跟他再計較。等他康復了，咱繼續干仗，我可從來沒有服過他。」
「蔣男，你這又是何必呢？難道你們之間就真的無法調節了？」王雅琪道。
「這事在於他。反正我就是不服他。」李蔣男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你這就走了？你以為你還能走得了？」胖子擋住了李蔣男的去路。
李蔣男突然一腳踢上去，正中胖子胯下，胖子當即便是倒吸一口涼氣，雙手本能地捂住褲襠，連喊叫的聲音都沒了。
李蔣男離去。
……
胖子這裡方才被人攙扶著去了醫院，這邊蘇子又發作了。
蘇子這一發作，簡直是比死還難受。
當王雅琪跑進屋裡卧室時，蘇子已然是滾落在了地上，雙手握緊了拳頭，不停滴捶打著自己的肚子，然後死命按住肚子，一口鮮血噴出。
「殺了我吧！讓我死吧！」蘇子喊叫起來。
「蘇子，你別這樣……別這樣！」苦勸無法，王雅琪也是崩潰了。多日來的操勞，壓力，身心俱疲的王雅琪此刻也是崩潰了。
「你還是不是男人！」王雅琪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對了，李蔣男是不是給我送了葯來？」蘇子問道。顯然，方才外面的動靜他是都聽見了的。
「你，信他？」王雅琪看向蘇子。
蘇子沉吟了片刻，道：「最好是毒藥，拿來。」
王雅琪站起身來，看向地上蜷縮著的蘇子……
「拿來給我吃。大不了一死！他不是要毒死我嗎？我就吃他送來的毒藥！我要是吃他的毒藥死了，那他也死定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正好拉個墊背的！他稱心如意了，我還得意了呢！拿來！」
王雅琪突然轉念一想……看方才李蔣男的那神情，好像真的一樣。而仔細想想，李蔣男真要想趁機來害死蘇子，完全大可不必自己親自動手出面吧。還親自過來送葯這麼麻煩？就算他李蔣男沒有機會下手，那就等著，等著蘇子自己病死也是有道理的，何必還專門跑過來呢？難道是為了來看看蘇子的病情到底好沒好？那也不至於還帶了葯來……
總之對於李蔣男的此番到來，王雅琪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無論如何的是，李蔣男不會那麼傻地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送毒藥過來的吧？
難道李蔣男真是送葯來給蘇子治病的？
對於李蔣男的為人，王雅琪其實還是比較了解的。正因為如此，後來權衡左右之後，王雅琪最終還是選擇了比較重情義的蘇子。
但是現在，看著蘇子那死去活來、生不如死的樣子，王雅琪也沒了主意。
什麼叫「病急亂投醫」，這就是一個鮮活的實例。
死馬當作活馬醫。
王雅琪跑出去，拿過李蔣男留下的那盒子，打開來，裡面六顆藥丸，藥丸發黑，上面還有跟干棗子皮似的東西，顯得藥丸很是粗糙、難咽，且一股子那什麼味兒，跟牛糞一般的味兒。
王雅琪眉頭緊鎖地拿著其中一顆藥丸，端了一杯水便就來到了卧室。
「李蔣男也沒有說要怎麼服用，就留下藥丸走了。你要是難以下咽就用水就著吧。」王雅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