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鬼附身(下)
「燦燦,你要振作起來!濤濤還小,今年才八歲,他的路還很長。他現在非常需要一個堅強的母親。」金石明道,「濤濤也不能缺了父愛。」
胡文燦看向金石明……
「哦,我的意思是……」金石明似方覺失口,連忙便要解釋。
胡文燦卻插話道:「是啊,我老公終究沒有過了這一關。或許是天意吧。可憐了我兒子……」
「唉!就是說嘛,本命年就是應該系紅腰帶,紅內衣,真是不得不信這個邪吶。」金石明道。
胡文燦看向火盆……「我把店裡的股份一分為二了,孩子他爺爺奶奶那邊一份,一份給了我爸媽,房子店面都是濤濤的,我打算明天就去辦理過戶手續。金大哥,你說,我這樣安排行嗎?」
「行啊。只不過你現在就開始著手安排這些,有些早了吧?」金石明道。
胡文燦:「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真是怕了。兒子是趙家的血脈,只不過我老公的家人年老體衰又多病,不過將來濤濤還是要認祖歸宗的,等濤濤再大了些,就讓濤濤回爺爺奶奶那邊去。也好有個照應。現在保姆照顧的也很好,我也會常回家看看,老公,你放心吧。」
金石明一愣,看向胡文燦,胡文燦說著,不斷燒著冥幣。胡文燦方才所言,卻是對亡靈的一種撫慰。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金石明寬慰道。
「你同意了?」胡文燦抬頭看向金石明,道。
「是的,我同意。燦燦,你的安排都是對的。家裡你做主!」金石明道。
胡文燦盯著金石明的臉,道:「你也同意我另組家庭?」
金石明:「只要你幸福快樂開心就好。」
胡文燦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笑道:「看我,只顧跟你訴苦了,讓你陪我說了這半天的,我也不倒杯水給你呢。」
「沒事的。我不渴。」金石明道。
「糟糕!我,我忘了。」胡文燦突然愣住了。
「什麼啊?」金石明道。
胡文燦:「保險箱鑰匙我忘了!壞了,我還想著明天就去辦理過戶手續呢!房產證什麼的重要證件都在保險箱里呢。好長時間沒動保險箱了,我根本就記不住放在哪裡了。放在哪裡了呢……急死了!放在……」
「唉!燦燦,你真的要保重身體了!我都還記得,鑰匙不就是在卧室衣櫥靠里,下面最後的一個抽屜里,你那些襪子下面……」
金石明說著,走向卧室,雙手放在衣櫥的推拉門上……
此時,金石明突然不動了。
胡文燦就站在他身後。
此時,兩人都一動不動了。
沉默……靜的出奇。
這種氣氛,金石明先忍受不住了,正要轉身……
「別動!」胡文燦突然道。
金石明很聽話,背對著胡文燦站在那裡不動了。
「你怎麼知道我平時喊我老公阿滿的?」胡文燦突然發問道。
金石明:「我就那麼隨口一說。」
胡文燦已然是帶著哭腔道:「你怎麼知道我從來不下廚房的?」
金石明嘆了口氣:「我猜的。」
胡文燦抽噎道:「你怎麼知道濤濤今年八歲?」
金石明:「孩子告訴我的啊。」
胡文燦慟哭道:「你怎麼知道今年是我老公的本命年?」
金石明:「我當然知道了,我……」
「說啊!」胡文燦淚流滿面地喊道。
胡文燦:「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說……」
「我叫金……」
胡文燦:「你連你名字都不知道了?」
他已經明白了,胡文燦發現了。
雖然是附身於這個男人身上,的確,趙滿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叫什麼名字。
無需再隱瞞下去了。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當胡文燦設計說忘了保險箱鑰匙在哪裡的時候,趙滿說出鑰匙的位置時,就已經是徹徹底底暴露了。
其實趙滿也知道,胡文燦既然已經懷疑上了自己,就算是剛才自己沒有上當,接下去的聊天,胡文燦也能讓其暴露身份。
「燦燦,別怕!我不會害你!我真的不會害你!我就是回來看看,看看就走。」趙滿連忙解釋。
當此時,胡文燦真是驚恐了。
當趙滿親口承認了的時候,眼前,活生生的一個借屍還魂的存在,還是讓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胡文燦,突然之間崩潰地大吼大叫了起來:「你根本就是不放心我!你懷疑我找野男人!你懷疑我!你看見了吧!你發現了吧!你得意了吧!你是不是要帶我走?帶我走吧,帶我走!」
「燦燦!你別這樣!我這就走。我這就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趙滿也哭了,只是其所借的身體「金石明」流淚了。趙滿的靈魂不會有淚水出來。因為靈魂的重量,還沒有淚水重呢。
「老公!」胡文燦突然撲了過來,緊緊環抱住了金石明的身體。
「老婆!」
「老公,你別走了,別走。你就用這身體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介意。我們好好過日子,把孩子帶大好不好?好不好啊!」胡文燦豈能再放過了這一回的重聚。
「燦燦,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要不你帶我走,我跟你走。」
「那我們的孩子呢!」趙滿吼道。
聞言,胡文燦跌坐在地。
「燦燦,找個能接受我們兒子的好男人,不要圖他有什麼本事,只要能安分守己就好。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我附身在這個男人的身體上,就是想通過他的嘴告訴你,我希望你幸福快樂。燦燦,你還好年輕,你應該再嫁了。我絕不反對,絕不!我是希望你嫁了,真的!我發誓,如果我說謊,就讓我魂飛……」
「你走吧。」胡文燦突然打斷了趙滿的賭咒,道。
緩緩轉過身來……趙滿再次「狠狠滴」看了看胡文燦,看了看自己這一半世的愛妻,想要永遠記在腦海中,永不磨滅……
突然,一道瑩瑩綠光一閃。
倏忽之間,只見了那綠光在金石明的身體上一繞,像是圈住了什麼東西般,裹著急速飛馳向窗口,從那卧室窗口處的縫隙中插過,消失在無垠的夜幕當中。
只見金石明隨之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全身抽縮中……
胡文燦知道,趙滿走了。
胡文燦癱軟在地,閉上了眼,淚水止不住嘩嘩而下。
……
西山殯儀館。
太平間。
我盤腿坐在床上。
我生氣了。
我看向跪在我面前的趙滿魂魄。
他身上還綁縛著「殤湯劍」化作的捆繩。
「回來了。」我道。
「郭總,對不起!」趙滿道。
「你對不起的多了!你說你是不是閑著抽筋?你非跑去幹什麼!」自然,我更是懊悔我自己,不是我允許,他怎敢在外晃蕩了。
「對不起。」趙滿道。耷拉著腦袋。
「你這叫泄露天機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打你個魂飛魄散你都沒話講你知不知道!就那還磨嘰呢,還磨嘰!不是我用這法器把你給綁回來,你是不是打算在那過了你?」
「哈哈哈……」胡語彤實在是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笑聲中,胡語彤從走廊現身,步入了太平間里。
「妖狐,沒有我的法旨,你焉敢擅入這停屍重地?」我念念有詞地道。
「郭總,裝逼一派——我就服你!」胡語彤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我轉頭看向胡語彤,道:「你什麼意思?」
「郭總,我看今天的這個責任可不在人家身上。」胡語彤道。
「行了,你去吧。」我對趙滿道,收了「殤湯劍」。
趙滿沖我磕了三個頭,從此離去。
……
「等下。」我見胡語彤也要走,開口道。
「哦,郭總……怎麼著讓奴婢來伺寢呢?」胡語彤說著,朝我床上走來……
「你說你賤不賤?賤不賤!我跟你說個正事,你要犯賤我可……」
「行行行,你正人君子。說吧,什麼正事?」胡語彤停住了腳步。
「趙滿曾跟我說過錦慈墓。」我注意著胡語彤的神情。
「哦……郭總,你是說那個金手鐲的來歷吧?不錯,那個金手鐲名曰雨箍。的確是來自錦慈墓中。」
「你還真知道呀。」我道。
「郭總……人家可是有著八萬年的道行呢,我老人家什麼不知道啊。」
「好好說話。」我都不想說了。再聊下去,這丫刁鑽的狐妖八成要把我給撩倒了。
「怎麼,郭總你真想盜墓啊?」
「墓在哪裡?」我來了精神。
胡語彤很是古怪地看著我……
「算了算了,你甭說了,別回頭我啥也沒幹還惹得一身騷。」
胡語彤:「那我走啦?」
「哎那個……」我看著胡語彤……「你真活了八萬年啊?」
胡語彤:「你猜。」
我哼哼笑了笑,恬著臉問道:「殷紂王和蘇妲己的事你知不知道?那個狐妹子蘇妲己你倆有沒有啥淵源啊?蘇妲己是不是比你……有多美艷?」
胡語彤:「哼!你猜。」
我一把拉上蚊帳,鑽入了被褥里。
胡語彤:「我說我就是蘇妲己你信不信?」
我猛地一拉開蚊帳……胡語彤沒了影兒。
……
「我昨個兒晚上怎麼了?」金石明又驚又喜。
金石明醒來的時候,竟是發現自己睡在胡文燦家卧室里的床上。
「趕緊起來吧,你陪我去公證所辦過戶手續。回頭我還要送濤濤去機場。律師都在樓下等著了。」胡文燦道。
……
西山殯儀館。
金石明幫襯著徐奶奶一起收拾東西了。
大傢伙都在門口等著給金石明送行了。
「我說徐奶奶,您當初咋說滴來?您不走,留下來給大傢伙做飯呢。」劉燕倚靠在門框旁嗑著瓜子,道完,吐出兩片瓜子殼。
徐奶奶有點詞拙,沒應聲。
「燕子,歡迎常來家裡坐坐啊。大傢伙沒事都過來玩啊。沒事找我,我請大傢伙喝酒吃肉。需要買點金銀什麼的,就開口,咱都不是外人,我就收個本錢。」金石明爽朗地笑道,並對倚靠在門框旁的劉燕說道,「燕子,麻煩你讓讓啊。」
「切!說胖還喘上了!」劉燕很大聲地吐出瓜子殼來。
金石明攙扶著徐奶奶,走出屋來了。
「金叔,我衷心祝福您!」金思瑩上前道。
「謝謝啦思瑩!思瑩啊!要是你在這裡有不如意的,就來找你金叔我,金叔一定虧待不了你。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我乾女兒看待的。」金石明道。
「哎哎哎,我說小金子,你這可不地道了啊。你這人還沒離開,就開始挖牆腳啦?」金城半開玩笑地道。
「金爺!您保重身體啊!想我了,想我媽了,就來城裡找我們!我請您上館子!」金石明拉著金城的手,道。
我和胡語彤簡直是面面相覷了……
「這,這咋了,怎麼去找他,還要進城咋的?進啥城裡?」我算是懵逼了。
「金石明這小子不會『烙好』,你看吧!」胡語彤也氣不過了。
「算了算了,我們是該為他高興才對。」我言不由衷地道。
我們送金石明到了大門口,車子已經等在那裡了。
胡文燦沒有過來,派人開車過來的。
此時,金石明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身旁站著的胡語彤……金石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兄弟,你也是好福氣啊!」
呃……我不知如何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