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轉眼間入了春,三皇子溶的倒許是身子單薄,竟遭了春寒之症,玉璃與詢倒是焦急萬分,詢每日下了朝便直奔永安宮來。亦不往別處去,每日只在永安宮歇息了。太醫們好生診治了幾天,總不見效,詢無奈,只是將原是為仁惠太后診脈的李太醫請來診治三皇子。如此一來,他的病情倒是稍稍緩解了許多。
只是待得最後幾日。為三皇子溶診脈的李太醫來為三皇子溶請平安脈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只是到了永安宮的偏殿,只對著詢與玉璃稟報道:「啟稟皇上,微臣為三皇子殿下診脈之時發現,三皇子的身子原不算甚弱。且殿下的病情發現的早,若是太醫診治三五日便能痊癒。何故需要二十餘日之多。微臣以為事情興許有些不對。」
玉璃接連忙碌了幾日,神色有些恍惚,只是淡淡道:「許是旁的太醫不及李太醫精湛也是有的,且溶兒的身子向來畏寒。且他到底也還只有七歲。太醫們開的葯不全然能根治的緣故吧。」
李太醫道:「娘娘此言差矣,微臣以為,太醫院中的太醫皆是一等一的國手,且三皇子的風寒之症原是尋常疾病,此等病症便是從民間請郎中回來,也是能以根治,更何況是在宮裡,且微臣細問過伺候三皇子殿下的宮女,她們都說殿下原先開的那服藥苦澀難咽,每每服侍殿下用藥便要從御膳房去拿好一些蜜餞,果脯回來。微臣以為此事不對,治理風寒的藥方原是應該酸中帶甘,怎會如宮女所言萬分苦澀。」
玉璃是何等乖覺之人,聞得此言,便知道事情不對,只是對著詢說:「皇上,聽李太醫這般說,那先前的藥方可是用錯了。」
詢只是凝神道:「且傳人來去將溶兒先前的藥方拿來,並著先前剩下的藥渣子都拿來給李太醫過目。」
高柱只吩咐手下人麻溜的去辦了。不到半刻便將三皇子的藥方並藥渣子拿了來。詢只讓李太醫細細過目。李太醫瞧了半刻,只是惶恐道:「稟告皇上,這些藥方倒是都沒有錯,但這藥渣子裡頭摻了一味白芍,不但讓藥味變得極苦,並且白芍性寒,殿下原本便是患的風寒之症,藥材中再添了一份白芍,便是大大的沖淡了藥性,這也難怪殿下久病不愈了。」
玉璃聽完了,只是驚異萬分,對著詢便哭泣道:「皇上,稚子無辜不知何人要對臣妾的兒子下次毒手,他到底還只是一個七歲小孩。」言畢,玉璃只是哭的如同孤舟棄婦,嗚咽之聲起伏不絕。
詢見著玉璃這般,早已是萬分不忍,只是對著高柱道:「且去將前日給三皇子診脈的太醫都給朕叫來。」
待得為三皇子診脈的張太醫到了以後,詢只將藥方命高柱遞給他,冷冷道:「你如今是怎麼辦的事,辦的也忒不小心了。給三皇子的藥材里竟多了一味白芍。倘若三皇子出了什麼事,你擔待的起么?」
張太醫聞言大驚,只是磕頭如搗蒜,忙求饒道:「皇上明鑒,微臣給殿下的藥方決計不會出錯,但湯藥中多了一味白芍,微臣確實是不知啊。」
玉璃哭了一陣,倒是緩了緩,只是對詢低低道:「既然張太醫都這般說了,想來也該是如此,且張太醫只管開方子,但煎藥這些個瑣事,卻都是由奴才們去辦。臣妾以為許是底下的奴才做的手腳,定要謀害臣妾的兒子。」
詢細細思索倒也覺得有理,只是讓張太醫先行下去。只讓雁兒去將給三皇子煎藥兩位宮女都來了過來。玉璃才想起那兩位宮女都是近日才來永安宮做事的。一個喚作沛兒,一個喚作碧紋。待得二人都來了,詢只是恨恨道:「快些交待你們二人受了誰人的指使,敢來謀害三皇子。」
二人何曾經歷過這樣的陣仗。只是都跪下來為辯解,只說自己與此事無關。
玉璃見狀,只是讓人將二人拖下去打板子,只是對著詢解釋道:「皇上,依著臣妾看來,這兩個宮女一時半會兒倒也還不會交待的。皇上忙碌了這幾日,明早還有早朝,還請皇上先行回乾元宮去歇息吧。這兒的事交給臣妾便是了。」
詢點了點頭,便領著高柱等走了。過了片刻,只聞得外間的慘呼聲連綿而至,玉璃只由雁兒攙扶著走了出去,只是命喜兒搬了一個椅子來,只是對著下頭挨打的宮女道:「若是想著少受些苦楚,還是快些招供了,到底是誰指使你們在三皇子的湯藥中加了一味白芍。」
碧紋挨了十幾板,只是疼的渾身冒汗,顫聲道:「皇貴妃冤枉了奴婢們,奴婢雖說是幫著煎藥的,但湯藥中緣何多了一味白芍,奴婢們確實是不知啊。」
沛兒也只是痛楚道:「還望皇貴妃慈悲,饒恕了奴婢們。」
玉璃只是喝道:「本宮問你們的話不說,旁的廢話都是說了一大堆。」
她只是冷冷道:「且給本宮繼續打下去,打到這兩個賤婢子說出實話為止。」
臨近傍晚,宮裡算的是寂靜無聲,玉璃隻身坐在窗邊,聞得外間殺豬似的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嚎叫,只是一言不發。如兒走得近了些。只是給玉璃揉揉肩。道:「也不知道這兩個奴婢會不會說。若是外間那些人失手將她們打死了,那豈不枉費了娘娘一番算計。」
玉璃陰冷笑道:「本宮已吩咐了外間用刑的人,仔細些下手,莫將人打死,好歹留著活口。」
如兒只順口道:「等到那兩個奴婢熬不住的時候,娘娘便能心安了。」
玉璃神色平靜,只是道:「可都探聽明白了,那兩個奴婢原是從東宮裡放出來的。」
如兒只是垂著眼瞼,恭謹道:「奴婢都已打聽明白了,那兩個宮女都原是伺候太子妃,因著肅憫太子逝世,東宮裡頭放了一些宮女太監出來到別宮。她們二人才被分到了永安宮。」
玉璃細細道:「待得明早,本宮且先去東宮一趟,若是那太子妃自己知趣,本宮倒也好做,若是那太子妃不識時務。本宮只好把事情做絕了。」
這一夜很快過去,待得玉璃醒了,便帶人去了東宮,只見太子妃也才剛剛醒來,只是想著去給昭惠太后問安。卻不想正被玉璃迎面碰上了。玉璃只是假意笑道:「太子妃這般急匆匆的是要往何處去呢?」
太子妃心裡恨極了玉璃,只是白了她一眼,才冷冷道:「去長樂宮給皇太后請安。」
玉璃只是憂聲道:「太子妃當真是孝順,也難怪皇太后那般疼愛你。」
太子妃只是倨傲道:「前些日子聽說三皇子的身子不大好,如今可好些了。」
玉璃只是和藹笑道:「多謝太子妃關懷,如今溶兒的身子好多了。」
太子妃復又冷笑道:「做母親的人虧心做多了,便會報應到兒子身上去。且說孤去向皇太后請安,也不算是什麼旁的事,只是宮規如此罷了,如今這後宮里沒了皇后,妾妃統攝六宮,興許連著列祖列宗都瞧不下去了,難怪三皇子會得病。」
玉璃面上雖說笑著,但她的的聲音里隱約透出冰冷的寒意:「太子妃如今犟嘴,只是本宮發現給溶兒煎藥的宮女都是從東宮裡出來的,本宮尋思著是否此事會與太子妃有關呢?到底是列祖列宗庇護不了我的兒子,還是有旁的人在蓄意謀害。」
太子妃只是惶惶道:「你說什麼?你的意思莫不是孤教唆了她們陷害了三皇子,你好狠毒的心思。」
玉璃只是柔聲道:「此事如何善後,全在與太子妃而已,若是太子妃知趣,自行將這東宮讓出。去往安陵給已故的太子守孝,本宮眼見太子妃忠義,自然是不能如何呢。」
太子妃聞言,神色一震,眉毛挑了起來,道:「原來你是早有預謀,你眼裡一早便盯著這東宮的位置。」
玉璃只是微笑道:「如今肅憫太子已故,臨海王又去往了邊疆戍守,東宮的位子便空缺了出來,本宮自然是要為自己的兒子掙得一片前程的,怎會容得你這小小太子妃在此礙事?」
太子妃只是憮然道:「所以你才設計里陷害孤,還連累了孤的叔父。」
玉璃只是慢慢撫了撫自己髻上的珠釵,只是陰冷道:「若是太子妃再是不知趣,待得本宮從那兩位宮女口中套出話來,只怕不單單是太子妃的性命,連著你父親和宜貴妃都要跟你一起陪葬了。」
太子妃的神色慢慢歸於惶恐,險些站不穩,多虧身旁的宮女扶住了。玉璃轉身便走了,臨走前只是冷冷道:「本宮且給太子得一天的時間,若是太子妃遲疑了,可不要怪本宮心狠。」
玉璃回到永安宮,只命人將沛兒和碧紋關進了庫房裡,只是帶了雁兒與如兒進了庫房,對著傷痕纍纍的兩位宮女細細道:「你們若是照著本宮的意思,或許本宮還能饒恕了你們的性命。」
沛兒只是無力道:「皇貴妃饒命,奴婢們確實沒有往殿下的湯藥中添加什麼?」
玉璃只是嬌聲笑了起來:「自然是沒有的,湯藥中的白芍是本宮事後添加進去的,便是張太醫也是本宮買通的。」
碧紋和沛兒聞聲大驚,只是顫聲道:「皇貴妃為何要這般做,奴婢們並無得罪了皇貴妃啊。」
玉璃只是冷眼瞧著她們二人,只是恨恨道:「怪只怪你們原先是在東宮裡伺候太子妃的。」
碧紋到底乖覺些,只是喃喃道:「皇貴妃的意思是要奴婢們將此事推到太子妃的身上。」
玉璃聞聲大笑,只是俯下身,撫了撫碧紋的頭髮,靜靜道:「難得你倒是個聰明人。」
當晚,玉璃只遣樂如兒將碧紋送到詢的乾元宮去說話。自己只在永安宮內沉沉睡下了。待得第二日醒轉,已是臨近正午了。雁兒只是上來報喜道:「奴婢恭喜皇貴妃了。」
玉璃只是慵慵懶懶道:「何事?」
雁兒道:「昨日皇上聽了碧紋的招供,只是生了大氣。只說是要審問太子妃。結果今早,太子妃自己倒了乾元宮去,還沒等皇上開口,她自己便提出要出宮去往安陵去給已故的太子守陵。皇上為著昨日的事情生了大氣,原本便想著打發她出宮。如今她竟自己說了。皇上只命她明早便要離開東宮。」
玉璃只沉吟道:「那也好,明早本宮到底是瞧瞧她是怎麼被送出皇宮的。」
雁兒道:「這個自然,如此一來,這東宮徹底空了,三皇子殿下要住進去,也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了。」
玉璃只是撫平鬢角道:「待得溶兒當上了太子,本宮也就能夠心安了。為了他的太子之位,本宮用計剷除了皇后宋氏,如今又折了太子妃蘇氏在宮中的地位。餘下的昭惠太后已是獨力難支了。」
雁兒道:「往後便是皇貴妃的好日子。」
玉璃定定一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