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如願坐上鳳位,卻因皇帝猜疑,歲月皆是如坐針氈。


  仁惠太后薨逝,失去了唯一靠山,日子過得更加隱忍。


  入宮多年只求不相負,奈何帝王之家,幾多真愛?

  與玉璃反目,昔日相濡以沫之人今日更是成了不共戴天之仇。


  心機深沉的昭惠太后十餘年處心積慮,到底還有幾多算計。


  白玉作堂金作馬,但處處都露著殺機。。。


  第一章


  茯若冊封皇後半月後,宋代溪被加封為一品殿閣大學士,茯若的嬸母亦被冊為正一品誥命貞順夫人。隨後貞順夫人便親自入宮拜見茯若。


  見了嬸母,茯若自是十分歡喜,先前後宮因著薛氏風刀霜劍的逼迫,茯若因生怕出了什麼禍事,也極少讓嬸母入宮來探望,便是靜慧帝姬下嫁過後,因著此事多少拂了薛氏的臉面,茯若深知薛氏奸惡之性,只恐她借故發難,故而自靜慧帝姬下嫁過後,便不讓她們再入宮來探望,如今茯若做了皇后,可謂是事事通達了。


  嬸母眼見著茯若如今的身份,只是絮絮道:「昔日,娘娘入宮時,我本是萬分不願的,只是生怕娘娘在這裡受了委屈,如今看著娘娘母儀天下,我心裡倒是踏實了許多。」


  茯若淡淡一笑,道:「先前的日子是不怎麼好過,好在如今也好過了。宮中諸事都順了本宮的心思,只有幾件。」言語到此,茯若倒是皺了皺眉頭。


  嬸母眼見茯若情況,心下覺得奇怪,便道:「娘娘如今統攝後宮,還能有什麼煩心事?」


  茯若只是無奈擺擺手,道:「六宮豈是這般好統攝的,且不說上有昭惠太后時常過問六宮事務,便是那太子妃蘇氏,原先本宮為嬪妃的時候便與本宮不睦,如今本宮做了皇后,雖說她面上尊敬,可她仍舊事事與本宮相左。且說,眼下仁惠太后的身子也是越發不好了,本宮只是擔心有個萬一?」


  嬸母遲疑片刻,搖頭道:「娘娘說的在理,仁惠太后倘若不好了,我也只擔心娘娘的安危啊,那昭惠太后素來可是恨毒了咱們宋氏,若是由她一宮獨大,只怕對娘娘不利啊。」


  茯若冷冷道:「本宮擔憂的也是這一層,皇上對本宮的情意大不如從前,自從仁元晉了公主的身份,他也極少來鳳儀宮探望咱們母女,每日下了朝便是去玉璃的永安宮。好在玉璃與本宮交好,如此想來,本宮也能稍稍安心。」


  待嬸母出宮的時候已是臨近黃昏了,茯若親自將她送到了宮門外,只好生叮囑數句才依依不捨的離去,嬸母上了轎子,茯若微微濕了眼眶,只是低低道:「好歹注意身子,叔父今封了大學士的官職,嬸母只在家裡享福便是,其餘的事也不必操勞。」


  嬸母只是含淚笑道:「娘娘且快些回宮去吧,好在聖上天恩,家眷每月可入宮探視一次,往後總還有相見的時候。」


  往後數日,後宮的日子倒也是寧和而悠逸,只是因著茯若執意要給太子納妾,倒是讓太子妃的面子掛不住,只在鳳儀宮與茯若說了許久,後宮諸人誰也不敢置喙,唯恐得罪兩頭,便是因著這件事,三月里,整個後宮都顯得沉悶無聊。


  茯若偶爾與玉璃商議此事,只是無奈笑道:「那太子妃的性子也當真執拗,本宮想著給太子納妾也是為了開枝散葉的好事,奈何她妒性太重,死活不依,這是讓本宮十分頭疼。」


  玉璃撥了一顆葡萄,緩緩放入口中,只是淡淡笑道:「皇後娘娘這話說笑了,娘娘是後宮之主,也是太子名義上的母親,那太子妃便是您的兒媳婦,她怎敢這般無禮。」


  茯若只是淡淡道:「那太子妃的心裡何曾真心拜服過本宮。本宮每每與她言語,瞧著她眼角神色間,都露著鄙夷之色。」茯若冷笑兩聲,復又道:「依著她的主意,只怕認為本宮不過是嬪妃扶正的皇后,她乃是名正言順的嫡太子妃,她眼中怎會容得下本宮呢?」


  玉璃輕笑道:「那太子妃也到底驕橫了些,臣妾多次和端懿帝姬在御花園碰上她,她也是冷冷淡淡的。」


  茯若只是凝神思索道:「本宮且先著手尋個容貌出眾的女子放在身邊,待得合適時機,便將她贈與太子,若是那太子妃再有旁的心思,本宮也好藉機打發了她。」


  玉璃含笑道:「此等小事,何必要皇後娘娘親自動手,只讓臣妾去尋便是了。」


  茯若只道:「那便有勞玉璃了。」


  宣和十六年四月初四,仁貴妃閔氏誕下一女,帝悅,封為和賢帝姬。


  晚間,詢只在玉璃的永安宮歇息,二人用完了晚膳,只在一處說話,詢只是微微嘆氣道:「仁貴妃未能一舉得男當真是可惜啊,朕膝下的皇子只有三位,雖說潤兒與澄兒都已娶親,但至今仍無子息,而溶兒也還只有六歲,朕的心裡到底不好受。」


  玉璃只是頷首微笑道:「到底是皇後娘娘賢德,想著太子久來未能有子嗣,還想著給太子納妾呢?」


  詢只是沉吟道:「難為她費心了。只是太子的性情太過於溫厚了些,而澄兒的性子又太過於武斷了些。他兄弟二人都不甚得朕之意。」


  玉璃見著詢這般語氣,只是淡淡笑道:「皇上膝下的皇子原本就不過三個,若是太子和二皇子都不得皇上之意,哪有還有誰呢?」


  詢長嘆一聲,只道:「可惜溶兒太年幼了,若是溶兒的年歲再大些,那便是極好的。」詢只是自顧自的說著,心思甚為專註,玉璃在一旁聽著,只靜靜微笑,不發一言。


  隨後,詢回過神來,只是對著玉璃愧怍道:「朕心中原先屬意的皇后之位,原本是給你的,只是因著仁惠太后請求,朕也不好違拗了太后之意,這才冊立了茯若。」


  玉璃只是靜靜道:「這些臣妾都知道,臣妾並不在意那些,且臣妾的家世不及皇後娘娘萬分之一,這母儀天下的位子豈是能隨便坐的。」


  詢沉思良久,道:「朕原先想著晉封你為皇貴妃,隨後自冊了皇后以來,諸事繁多,倒是讓朕淡忘了此事,如今卻是迫在眉睫了。」


  玉璃猶豫再三,道:「皇上三思啊,皇貴妃位同副后,非比尋常,若是貿然冊立了臣妾為皇貴妃,臣妾只怕皇後面子上不好看,也引得旁人議論。」


  詢的手指篤篤地敲著烏木書桌,思忖著道:「宮中眼下兒女雙全的人也只有你了,韋氏追封了皇貴妃,如今你還只是個昭儀的位分,後宮里只許有兩位貴妃,宜貴妃與仁貴妃的品行都是極好的,朕也不忍降了她們的位分,但更不忍委屈了你,所以權且讓你高出她們一頭,封皇貴妃倒也好些。」


  玉璃還欲再言,詢只是不聽。便自顧自的去歇息去了。


  過了十日,詢正式下詔冊封玉璃為皇貴妃。因著玉璃一再推辭,詢只是稍稍讓了些步,只讓禮部大臣拿著聖旨往永安宮宣讀,免去了繁瑣的的儀式。


  卻見玉璃身著金銀綉線鸞鳥綉紋牡丹明黃朝服,靈凰髻上珠飾繁多,只跪接聖旨,卻見那禮部大臣緩緩念道:

  「朕惟彤闈贊化。本敬順以揚庥。紫掖升名。表恪恭而錫慶。爰稽彝典。式播溫綸。咨爾昭儀張氏、早侍深宮。夙嫻懿範。襄廿年之內治。麟趾凝祥。超九御之崇班。鳳章優秩。自膺冊命。益茂芳徽。只事小心。克承歡於璇殿。含章明順更流譽於椒庭。茲仰奉仁惠皇太后懿旨。以冊寶晉封爾為禧皇貴妃。尚其勉副慈恩。光昭壼德。永懷淑慎。輝翟服以垂型。彌凜謙沖。綿鴻禧而迓福。欽哉。」(引自清高宗孝儀純皇後魏佳氏冊皇貴妃冊文,略有修改)

  玉璃接了旨意,只是叩頭謝恩,隨即安頓一切,便去了壽康宮向仁惠太后謝恩。仁惠太后此時已是命入膏肓,看著玉璃著錦衣華服而來,只是訥訥無言,待得玉璃行完了大禮,也只是淡淡道:「你果真是個沒叫哀家看走眼,先前哀家抬舉你做了常在,如今你自己竟能爬到皇貴妃的位子上。」


  玉璃聞了此言,知道仁惠太后話中有話,只是和頤笑道:「臣妾能有今日都虧了仁惠太后和皇後娘娘的提拔之恩。」


  仁惠太后只是無力道:「但願你能好生記著這些。」


  玉璃還欲再言,仁惠太后似乎是病的無力了,只會揮了揮手,示意讓楊尚儀帶玉璃出去了。待得玉璃走遠后,楊尚儀回到仁惠太後身邊,只是不解道:「禧皇貴妃乃是太后一手提拔起來的,且她與皇后交好,太後為何似乎對她晉封皇貴妃之事心中不悅?」


  仁惠太后的神色極是懊悔,只是定定道:「哀家如今也是追悔莫及了,張氏晉了禧皇貴妃,皇后危矣。」


  楊尚儀只是吃驚道:「怎會如此,禧皇貴妃素來與皇后交好,昔年皇后受廢后污衊被禁足永巷,若不是禧皇貴妃拚死相救,皇後生死未卜,且說禧皇貴妃被打入冷宮,也是太後娘娘和皇后將她救出,這些在宮裡可都算是過命的恩情啊。」


  仁惠太后是無奈搖頭道:「哀家原先只知道皇后的命格,隨後才得知了張氏的命格,她與皇后乃是相衝的命格。那方士所言,她二人若是分庭抗禮,是要斗個你死我活的。如今茯若做了皇后,張氏便是皇貴妃。她二人遲早會反目成仇的。」


  楊尚儀微微遲疑,道:「那方士之言,豈可盡信,太后多慮了。」


  仁惠太后只是淡淡笑道:「哀家一生篤信此事,便是早年因德宗薨逝被迫出宮,也是有一方士說哀家乃是後福之人,哀家原先不信,隨後的事情你都瞧見了,哀家母憑子貴成了聖母皇太后。」


  楊尚儀此刻也是訥訥無言了。


  深宮寂靜,玉璃坐在往乾元宮的轎子上,神情沉靜讓人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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