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卻是在玉璃生產二月過後,茯若待得玉璃身子好些,一時間向御膳房發難,命人將御膳房的方司膳與莫掌膳以及數個在御膳房得臉的宮女悉數叫到了永和宮,只是讓她們言明昔日玉璃早產之事,究竟所為何故,一時間莫掌膳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的磕頭道:「貴妃娘娘恕罪,小的著實不知此事啊,奴婢只是管理御膳房的食材的,其餘的奴婢一概不知,還望惠貴妃娘娘務必要寬恕奴婢啊。」
倒是那方司膳頗為鎮定,只淡淡說道:「奴婢不知惠貴妃所言何意,張婕妤的胎兒已有九月,且女子懷胎生產或早或晚都是有的,為何惠貴妃娘娘偏偏咬定是奴婢們的過錯呢?」
茯若聞言,只冷冷道:「方司膳不愧是在宮裡做事做久了的,幾句話下來倒是把罪過推得一乾二淨,若是換做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宮誣陷了你似的。」
方司膳溫和道:「這個奴婢不敢,只是望貴妃娘娘明鑒,此事著實與奴婢們無關啊。」
玉璃此時仍舊有些泱泱的,許是生產是讓她的身子到底羸弱了些,只見她溫和道:「本宮自懷了是三皇子過後,本宮的飲食便一直都是方司膳親自指派了宮女來伺候本宮的飲食,若是真出了差錯,只管問她們便是,其餘的人再問了也是枉然。」
方司膳這指著身後跪著的兩個宮女穗香與蓮兒道:「便是她二人一直在伺候婕妤娘娘的飲食,若是疑竇,婕妤娘娘且問她二人便是。」
只見玉璃還未發話,那二人便先磕頭道:「婕妤娘娘恕罪,奴婢著實不知啊。」
玉璃冷笑道:「當日本宮的清粥里被摻了些許的催產葯,這是本宮身邊的宮女發現的,而你二人一直都是伺候本宮飲食的人,若是這事與你二人無關,有誰能信?」
茯若見此景就此僵住了,便對玉璃道:「且打發她二人到慎刑司去,哪裡的人自會問出所以然來。」
玉璃只讓侍衛將二人拖走,方司膳與莫掌膳驚得瑟瑟發抖。茯若只讓二人帶著餘下的宮女先行回御膳房去。二人聞言如獲大赦,忙著謝了恩便走了。
待得人都走了,玉璃只道:「也不知慎刑司的人能否問出什麼來?」
茯若端了一盞清茶,細細品茗了兩下,只對著玉璃笑道:「只讓她二人入了慎刑司便是,其餘的便看咱們的了。咱們也該借著這個機會除掉一些人了。」
玉璃一笑而過,再不多言,茯若溫和道:「本宮聽聞,皇上已經封了你的堂兄張德華為京府通判,而你的伯父張桐原先便是光祿大夫的官職,皇上已經復了他的官職。真是恭喜張婕妤了。」
許是陽春三月的時節了,永和宮外苑的春花開的甚是灼灼,花的香氣隨風漫進殿里來,花香又夾雜著殿中原本的秋水香的叵測香味,讓永和宮的內殿有了一絲森然之意,玉璃姣好的面容在這樣的意境里顯得格外的飄渺,只見她緩緩道:「還要多謝惠貴妃娘娘,朝中多是反對此事之人,而多虧了惠貴妃娘娘及宋大人向著臣妾的家門。」
茯若淡淡一笑,道:「本宮既是為你,也是為了自身。且如今你的族人依然免去了流放在外,你便再不算的是罪人之後,往日的屈辱也可悉數掃去了。」
玉璃道:「臣妾從未想過,能有今日。只是朝中仍舊有多數人嫉恨臣妾的族人。更有甚者,臣妾聞言,前幾日又朝臣上奏言明臣妾乃是紅顏禍水。引得朝廷禍亂,臣妾當真是十分冤屈。」
茯若緩緩食了一顆櫻桃,溫聲道:「你如今已是三皇子與端懿帝姬的生母了,他們怎敢如此無禮,當真是放肆?」茯若話鋒一轉,道:「饒是如此,咱們早些動手,才好在前朝後宮都一併料理了這些個人。往後也好衣食無憂。」
玉璃與茯若相視一笑,再不多言。
鳳儀宮內,皇后眉頭緊鎖,下首便是,宜貴嬪,齊貴人與麗貴人三人。只見方司膳跪在下頭,顯然是將方才在永和宮所出的事悉數告知了皇后,隨後,皇后只命雲翳將方司膳請了出去。復才森然道:「如今齊貴人做事是越發的不中用了,你當日讓旁人在張氏那賤婢的粥里下藥,怎的不做的仔細些,事成之後就應該立即斬草除根的,如今惹出事來,那惠貴妃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且皇上偏偏又這般寵著張氏那狐媚子,一個不留神,本宮都會與你們一同陪葬。」
齊貴人道了句:「臣妾原先以為此次定能得手,讓那狐媚子一屍兩命,誰知那兩個蠢奴才下的分量太輕了些,只讓她狐媚賤人動了胎氣,而後,她宮裡的奴才速速去請了皇上與惠貴妃來,隨後竟讓她們母子二人平安無事。臣妾此刻也是後悔莫及啊。」
宜貴嬪道:「皇後娘娘此刻最最要緊的還是前朝之事,皇上已然因著張婕妤之故復了她族人的官職。且還是光祿大夫這樣的高位?臣妾只擔憂對咱們的家門不利啊。」
皇后幽然道:「可不是么?皇上為著此事接連已是貶黜了幾位言官的官職,便是上官太傅也被皇上當眾擺了臉色,本宮的父親與兄長都被皇上呵斥了。如今看來,若是惠貴妃與張婕妤聯手在皇上面前進饞言,本宮只怕咱們的家門被查抄也未可知啊。」
麗貴人驚道:「皇後娘娘此事萬萬不可啊,若是他們受了貶黜,那咱們在後宮便是更加無以為靠了。且如今太子未立,若是讓惠貴妃與張婕妤得手,臣妾只怕。」皇后森森看了麗貴人一眼,於是麗貴人知趣的沒有說下去。
齊貴人恨恨道:「到底是那張氏魅惑了皇上,不然皇上怎會為了一個女子便這般興師動眾,先是大赦天下,再是復了那些前朝罪臣的官職,難不成接下來要讓那狐媚子做貴妃么?」
皇后淡然道:「憑她現在的恩寵,便是皇上賜了她皇貴妃的位分也是有的,只是現下最最要緊的還是惠貴妃,她有協理六宮之權,又拿住了御膳房的宮女,若是讓她拷問出什麼來了,本宮往後也難做了。」
宜貴嬪冷冷道:「臣妾尋思著,倒不如皇後娘娘先行下手,讓惠貴妃無從查起。也省得咱們日後有麻煩。」
皇后思慮片刻,復才笑道:「且由著宜貴嬪此計行事便是。」
宜貴嬪等臨行前,皇后只淡淡叮囑了一句:「務必要小心行事,不要再生出什麼事來?」
待得三人都走了,雲修見皇后以手支頤,眉色森森,不由得關切道:「皇後娘娘不論如何都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啊,若是皇後娘娘的身子不好了,不是更讓旁人稱心如意么?」
皇后只是嘆氣道:「本宮現下是越發難做了,原以為除了敬貴妃,本宮便在這後宮安然無憂了,誰知那惠貴妃比敬貴妃更難對付,那張婕妤亦是狐媚惑主之流,本宮如今已是年老色衰,且本宮失寵於皇上多年,本宮只是擔憂著本宮的潤兒不能繼承皇位,到時候,本宮一生心血都枉費了。」
雲修勸慰道:「那惠貴妃也當真是不會知恩圖報,皇後娘娘昔日那樣護著她,她如今做了貴妃便和皇後娘娘過不去。」
皇后蹙眉道:「她如今手握大權,膝下又是有子有女的。自然是不好對付,便是當真出了事,仁惠太后也定然會護著她。所以本宮才覺得棘手啊。」
雲修似乎想起了一事來,道:「今早毓秀宮的人來告知奴婢,說是婉貴嬪的身子染了風寒,想著這幾日是不能來向皇後娘娘請安了。」
皇后冷然一笑,道:「且由著她吧,只讓她好生養病便是。」雲修復才告退。
到了第二日,卻是慎刑司的人前來告知茯若,只道是昨日半夜那兩位宮女都咬舌自盡了。茯若聞言大驚,只急道:「怎會?好端端的人為何便這樣自盡了。可拷問出什麼來了。」
那慎刑司的郎官只道:「屬下對那兩位用了鞭刑,她們只一個勁的說冤枉,其餘的一概不知。隨後屬下想著今早再行審問,誰知她們便自盡了。」
茯若只冷冷道:「無用。這樣的一件小事也辦不好。」
那郎官又道:「屬下敢問惠貴妃娘娘,那二人的屍首如何料理?」
茯若淡淡道:「隨意安葬了便是。只是別將此事傳了出去。」
三月原是極為陽光曛暖,蘭謝竹搖的日子,只因著此事宮中倒是漫上了一起蕭然之象,接連數日,茯若只打發了御膳房的方司膳與莫掌膳,將二人攆出了宮外。皇后對此倒是全不過問。茯若前去告知此事之時,皇后也只是淡淡道:「一切由惠貴妃做主便是,本宮自新年來身子便不大爽快,料想是病了,有著惠貴妃為本宮操勞也是好事。本宮也可安心養病了。」
茯若深知與皇后早已生了不少嫌隙,明爭暗鬥的事也早已有了數個回合。知道皇後言語不過是搪塞罷了,也懶得理會,只說笑了幾句,便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