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別害怕, 我不會做什麽的。”飛英道人仍然不緊不慢地撫著朔月的皮毛,“我是從那隻蛇妖的魂魄裏知道的。”


  “那是隻小白兔對不對?你那麽拚命地想讓她逃走,六百年未見, 一定很思念她吧?”


  “幫我找到我想要的, 我就放你走。”


  朔月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 她幾乎是木著點了點頭。


  等到朔月緩過神來的時候, 飛英道人已經離開了。


  朔月伏在原地, 慢慢的, 顫抖得越來越劇烈。


  那是一個威脅。


  她很清楚地知道, 飛英道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沒有殺掉朔月, 從來不是因為慈憫。


  ……


  六百年前,在飛英選擇煉化蛇妖血肉精氣的時候, 是因為蛇妖的修為精氣遠高於朔月;在飛英將蛇妖的血肉精氣都煉化之後……


  那一天, 朔月心中本一片冰涼, 她已經嚐試過數次想要逃走, 卻怎麽都破不開飛英設下的陣法。


  要不要自絕?朔月聽著飛英道人破關而出的聲音,心中越來越絕望。


  就算死了,也比魂魄被生生抽出祭煉要好。


  可就在朔月橫心動手之前,卻聽到才破關而出的飛英一聲大哭。


  那哭聲淒哀悲憤、怨苦不甘, 聽得朔月生生打了一個激靈。


  飛英大哭不止, 許久之後聲音才漸漸弱了下去, 變成了壓低在喉嚨裏的抽噎。在飛英哭聲低到極點的時候,在喉嚨裏的嗬嗬聲又一點一點轉變成了低笑,笑聲越來越大, 笑得憤世嫉俗怒嘲諷辣。


  朔月聽得毛骨悚然。


  飛英癲狂地不知笑了多久, 一身凶煞的法力轟然蕩開, 發瘋似的闖出了洞府。


  朔月蜷縮在角落裏, 等那發瘋的道士不見了蹤影,才慢慢爬起來。


  困住她的陣法被道士的法力衝開了縫隙。不管那道士發得什麽瘋,她得抓住這次機會!


  朔月趁機從縫隙中逃了,她一路小心掩藏行蹤,接連奔逃了數日。


  可就在朔月以為自己逃出生天的時候,一個身影像鬼魅一般,倏忽出現在了她麵前。


  那身影衣衫狼藉、雙目赤紅,那模樣如癲似魔,煞氣衝天,朔月甚至一下子未能認出來,這竟然是飛英。


  飛英一雙可怖赤紅的眼盯了她半晌,他似乎已經陷入瘋癲了,可一身凶煞的法力卻愈發駭人。


  他手指一挑,朔月腹中忽然就翻攪劇痛起來,等她力氣耗盡,他才道:“你身上有我下的血蠱,不要想著逃跑,乖乖為我做事,我留你一命。”


  從那天之後,朔月就一直被迫跟隨在飛英道人身邊。


  朔月一直表現得很乖巧,她從未反抗過飛英的命令。


  上天仿佛在跟她開玩笑,她在蛇口下絕望,飛英出現時又給了她活著的希望;她在發現飛英是個煉妖修行的邪修後絕望,又逢飛英瘋癲有了逃脫的希望;她在發狂的飛英重新抓住她時絕望,卻又未被飛英殺死。


  她曾生出自絕的狠意,但現在,她反倒生出韌勁來。


  她要活著!


  隻要活下去,就有機會等到希望。哪怕再虛無縹緲。


  拚著這許些韌勁,她在飛英手下苦熬六百年,雖然日夜提心恐懼,卻從未想過要放棄。


  這六百年裏,她見過了飛英道人各種血腥陰狠的術法,見過他是如何將敵人斬盡殺絕、如何不擇手段隻為達成他的目的。


  可是越恐懼,她便越不甘,越不甘,便越堅忍。


  憑什麽呢?她三次陷入絕境,三次都未死成,三次獲得希望,卻又三次重入險境。


  她就是要活下去!

  可就在剛剛,飛英道人的話令她寒入骨髓,恐懼直入魂魄。


  望月、望月……飛英道人六百年前就從蛇妖魂魄裏得知了望月的存在,但他卻始終未曾提起過。


  朔月知道飛英道人的手段,如果望月也落入了他手中……


  不,她得冷靜下來。


  如果望月也落入了飛英道人的手中,他就不會隻是提一句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望月抓起來,帶過來給她瞧,脅迫她將她所覺察的線索全部道出,再幫助他一路追尋下去。


  朔月在這幾日的確有所發現,她精善夢境術法,夢境中隱藏著人們最深的秘密,有些連他們自己都忘卻、又或是被強行遮掩的記憶,在夢境深處的思維中,都會留存有痕跡。


  飛英一直留她到現在,也有這一緣故。雖然朔月力弱,但以飛英的法力修行輔助,這世上少有能掩藏得住的秘密。


  飛英在六百年裏一直在尋找,朔月過去從不知曉他到底在尋找些什麽,飛英從未與她說起過這個,但也未曾刻意隱瞞,他要用到朔月的能力,也很難瞞得過她。


  可飛英仿佛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尋找什麽,他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滿世界亂走,所尋的物件或消息混亂不堪,朔月隻能確定,飛英所要尋找的大約是與修行相關的東西或信息。


  但是最近,飛英的目標卻突然清晰了起來。


  台吳縣發生了惡妖襲擊的事件,一夜之間死去半縣之人。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飛英把他們這些年所收集的消息獨自整理了許久,朔月並不知曉他究竟從中得出了什麽結果,但在他出關之後,就帶著朔月一路來到了台吳縣。


  他們沒有進入台吳縣,那裏正嚴查著,台吳地神為了那惡妖之事已經竭盡全力。飛英一個邪道修士,去了可就難再出來了。


  他扮做四處遊曆的正修,在台吳縣附近的城鎮一麵經營名聲,一麵追查那食人惡妖背後的線索。


  朔月也是在這一過程中,逐漸知曉了那吞了半縣之人的惡妖,是一隻食夢貘,那食夢貘的背後,有其他人的影子。飛英所急切想要尋找的,就是那個背後的“其他人”。


  這也是台吳縣地神所急切尋找的目標。然而,連在此地經營已久的地神都未能尋找到幕後之人,初來乍到又不敢被發現的飛英,又哪裏能夠尋找得到線索呢?


  可朔月卻尋到了。


  飛英要她接連入夢尋找線索,在這段時間裏她入夢的許多人中,正有一個是來自台吳縣的人。


  這是個幸存者,在食夢貘之事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再也不想停留在台吳縣中,便搬出了那裏。


  當時朔月和飛英一起入了他的夢,將他的夢境深處反反複複尋找過,但除了悲傷與恐懼,他們什麽線索都未能找到。


  這也正常,在此人搬出台吳縣之前,就已經被台吳縣的神明們徹底核查過。


  朔月隻以為這是又一次的失敗,但在回去之後,當天夜裏,她卻做了一個夢……


  “他們在捕捉我們……”夢中有誰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他們想要生造出一尊夢境神明,他們想要尋找某個地方,他們尋找不到,便想在夢境中生造出這樣一個地方,他們……”


  那是食夢貘的聲音。


  朔月這才知曉,食夢貘與他背後之人並非同一立場的,他們是敵人。


  食夢貘一直被那些人所控製,他為了逃脫,尋找到機會,一口氣吞了台吳縣半縣之人,一半是為了增長實力,另一半,則是為了引起神庭的注意,當神庭的目光終於看到他背後之人的時候,他才有機會能夠從那些人的控製中逃出。


  食夢貘當初,遠不止入了半縣之人的夢境,他吞了一半的人,放過了另一半的人,並在那些人夢境深處,留下了隻有擅夢術的妖才能觸動的印記。


  他利用神庭,卻又不信任神庭。他將他所知的一切都留在了裏麵,雖然隻是些許碎斷難以拚合的線索,卻朦朧勾勒出了一個隱藏在暗中的可怕勢力。


  朔月來不及為這勢力的存在而震驚,就先深深的陷入了恐懼。


  飛英在尋找這幕後的實力,他的目的肯定不會是像神庭一樣去找人家麻煩。他在尋找的過程中所展現出來的迫切,並非尋找敵人或仇人一般的怨恨急切,而更近似於某種深切的渴望。


  好像那個勢力手中,有什麽他追尋了已久的東西。


  那個勢力在捕捉夢獸。


  飛英在尋找到那個勢力之後,是會放她走?還是會將她獻上以換取自己所需?


  朔月對此不寒而栗。


  她知曉了這樣大的秘密,可她現在受控於人,幾乎什麽都做不了。她隻能將之隱瞞,假做自己什麽都沒有覺察,什麽都不知道。


  可就算她瞞了下來,飛英就不會從別的渠道找到線索了嗎?他現在尋找不到,未來也一定尋找不到嗎?


  朔月沒有多少時間繼續苦熬等待時機了。


  她得逃!越快越好!


  她在食夢貘所留下的夢境中看到了那群人的手段。那樣的蠱陣……她就算僥幸沒有死,恐怕也早已變了心性模樣。


  她不認為自己有食夢貘那般堅韌隱忍,硬生生從絕地中破開一線生機的能力,更何況,在經曆了食夢貘的逃跑之後,那些人的手段與監控隻會更加嚴酷。


  她隻有現在,在飛英手下的時候,方才有一線逃脫的希望!

  ……


  養雲鄉。


  這裏是台吳縣治下的一處小村莊,因為地處偏遠,反而遠離了各種是是非非,秉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勞作。


  天色將暮,一位農婦正在廚房裏煮飯,忽聽有人敲響了門扉。


  “誰啊?”農婦一邊問道一邊向院子裏走去。


  打開門,外麵卻是一位陌生的婦人,懷裏抱著一個睡得正香的孩子。


  “你是?”農婦問道。


  青拂對她笑了笑,慈愛地看著懷中女嬰,聲音柔和道:“我要去縣裏尋人,帶著孩子不方便,能不能請你幫我照看兩天?”


  她一麵說著,一麵拿出銀餅:“這算是對你的酬謝。”


  她的聲音裏隱含著細細的嗡鳴,形成一種奇妙的韻律。農婦腦子一暈,什麽都沒問,便把孩子和銀餅都接了過來,帶回房間內。


  日落之後,農人歸家,見妻子在逗弄一個女嬰,驚問:“這孩子哪來的?”


  農婦道:“是一個過路的婦人的,她要去縣裏尋人,托我照顧幾天。”


  農人驚疑:“去尋人為什麽不能帶著孩子?再說,縣裏才發生那樣的事,誰會挑這樣的時候去尋人?她莫不是不想要這孩子了,才丟給你?”


  “怎麽會?人家給了好大一塊銀餅。”農婦說著便將銀餅拿了出來。


  那銀餅坑坑窪窪烏烏塗塗的,瞧著幾乎與鐵也沒什麽兩樣。


  “你不是讓人給騙了吧?”農人懷疑道,他上手接過銀餅,用粗布使勁兒擦了兩下,磨掉一小塊烏黑的痕跡,露出底下些許銀亮的色彩,他又用牙咬了咬,沒費太大力氣,就在上麵留下了些許牙痕。


  確實是成色不錯的軟銀,隻是不知放了多久了,也沒有好好保存,表麵才黑成那個樣子。


  農人心中卻更加懷疑了。能隨手拿出銀餅做酬謝的婦人,為何會獨自出門?這樣一大塊銀餅,足夠把孩子托付給更好的人家了,為什麽要找他們這樣的農家?

  他將種種懷疑與妻子一說,又追問道:“你知道她來自哪裏?要到哪去?叫什麽名字嗎?”


  農婦的神色恍惚起來,像是才想明白一般,驀然變成了後怕。


  “我……那婦人同我一說,我腦子就一昏,直接就把孩子抱了回來,什麽都不記得要問了!”她才回過神來,覺察出自己行為不同於往日,心中開始害怕,“那婦人……不會有什麽問題吧?還有這個孩子……”


  兩人把女嬰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但這孩子確實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女嬰開始以為兩人和她玩,還在衝著兩人嬉笑,後來被弄得煩了,扁著嘴要哭不哭的模樣。


  農婦瞧著心中一軟,慢慢拍撫著把孩子哄好,對丈夫遲疑問道:“要不……就先養著吧?”


  農人也遲疑著點了點頭。


  那婦人雖然古怪,但他們也隻是心存懷疑而已。這孩子還是個嬰兒,總不能因為一點懷疑就把孩子給丟了。


  更何況,若那婦人真的有問題,回來不見了孩子,豈不會更添麻煩?

  ……


  青拂隱在山林裏,遙遙看著女嬰被安頓得很好,她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另一根青黑因果延伸的方向,目中的慈愛柔軟,一點一點變作了刻骨的怨戾。


  蟲鳴聲響起。


  那修士殺了她們母子,拿她們的血煉製了一對青蚨錢。


  她打不過那修士的。


  青拂不通修行,又在解決那個男人之後散了近半的怨戾。


  但在怨戾消減之後,她的神智也遠比那時候要清醒。


  她不會莽莽撞撞地直衝過去的。那個修士在明,她在暗,她可以做下充足的布置。


  青拂按著心口,怨戾染血的因果從那裏延伸而出。


  這因果由那位神明延出,其中也蘊含了那位神明的力量。


  這些,都是她的籌碼!

  祈敬神明,助我複仇!

  ……


  飛英道人已經快沒有耐心了。


  雖然他表麵看上去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還是一個氣度儼然的修士。但朔月跟了他六百年,她太了解飛英是個怎樣的人了,他已經沒多少耐性等待了。


  他尋找了六百年,如今方才得到確切的目標,卻偏偏一直沒有尋找到一絲半毫的線索。


  現在飛英已經認定她知道些什麽,能夠忍耐這幾日沒有逼問她,不過是兩個原因而已:他留她還有用,也並沒有掌握能夠威脅她的望月。


  朔月很清楚飛英究竟有多看重他所尋找的東西,他越看重,就會為了得到她所掌握的線索而越不擇手段,但朔月也就越有能夠與他談判的資本……


  “我原本以為你足夠聰明……”飛英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撤下了偽裝的雙目中籠罩著陰霾。


  朔月抬眼看著飛英,她知道飛英這幾日一直在等待她主動交代,可朔月是故意拖到飛英主動來問她的。


  這幾日足以讓她確認:除非她主動交代,否則飛英沒辦法從她這裏獲得她所知道的那些消息。他手上沒有更好的法子,否則他早就用了。


  而這,就是她唯一能夠與飛英談判的籌謀。


  “解除我身上的血蠱,放我離開,我給你你想要的。”朔月烏黑的眼直視著飛英。


  “當然。”飛英毫不猶豫道。


  “我信不過你的承諾。”朔月道,“我見過太多次你背棄諾言了。”


  “你想怎麽做?”飛英寒涼地目光落在她身上。


  朔月沒有退縮,道:“你先解開我的血蠱,我會將消息留在鎮中某個人的夢中,七日後消散。”


  她必須得拖住飛英,否則,就算解開了血蠱,他將她抓回來,也不過是翻掌般輕易的事而已。


  在六百年中,飛英曾偶遇過一次他舊日的同門。


  那人與飛英修行有同樣的傳承,都是一身血煞戾氣,隻不過那人的修為遠不及飛英。


  朔月有心從中探聽飛英的來曆,但那人在見到飛英後,卻極度恭敬,半句話都不敢多說,眼睛裏是連一絲怨憤都不敢生出的恐懼。


  他認為飛英會殺了他。


  但飛英卻並沒有將那人怎樣,打發蒼蠅似的揮手將那人驅走了。那人卻如蒙大赦一般飛快地離開。


  “你想知道他為什麽如此恐懼嗎?”在那人離開後,飛英對朔月滿不在乎地輕笑道,“若不是今日相遇,我還不知道,門中竟然還有人活了下來。”


  朔月因他這話中的含義而渾身發冷,飛英卻頗為悠閑地畫出一麵水鏡,隔著水鏡興致盎然地瞧那人是如何小心遮掩行蹤、改換模樣,將自身從神魂到肉軀檢查了個遍,甚至不惜施展類似於斷尾求生的術法,生怕被飛英下了手段。


  直到最後,那人自認為終於逃出生天,終於鬆了口氣。


  飛英與朔月嗤嘲著那人的手段,他說得自得,朔月卻聽得緊張。


  飛英在點評那人可笑的努力毫無用處,又何嚐不是在告誡她,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朔月死死盯著水鏡中的那人,像要把他的這番逃離刻到骨子裏。


  “放了他也沒什麽……”飛英懶倦地看到那人放鬆下來喜不自禁。


  水鏡中還在變化,那剛剛使盡手段方才鬆下口氣的人,順手屠了幾個凡人,用他們的血肉精氣彌補自身。


  “……他以後最多也就這點能力了。”飛英慢慢把剩下半句話說完,語氣裏有著居高臨下的輕蔑。


  “但也說不準,未來誰知道呢?”飛英一指點入水鏡,那剛剛還喜不自禁的人霎時化作了一灘汙血。


  “斬草要除根,你說是吧?”他看著朔月微笑,儼然一個氣度莊嚴的清靜修士。


  朔月從那時起,就知道,若想從飛英手下逃離,她就不能將一絲半毫的信任交給飛英。


  可想要從飛英手中掌握主動權,她必須要做好付出足夠大的代價的準備。


  ……


  朔月看著飛英,目光毫無退縮。


  飛英慢慢勾起嘴角,眉眼間煞氣驚人:“你是不是以為我拿你毫無辦法?”


  他不緊不慢地走近朔月,像之前那樣撫著她的脊背,他寒涼的手指觸到哪裏,朔月就痛到哪裏。血蠱在她體內折騰不休,朔月顫抖起來,沒一會兒漆黑的皮毛就被汗水浸透了。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是怎麽從那隻蛇妖那裏,得知你還有個姐妹的?”飛英道人在她耳邊寒涼地吐息。


  等朔月慢慢緩過勁兒來後,他才繼續道:“這世界上,有種術法,叫做搜魂。”


  朔月的眼珠已經開始泛紅,她死死盯著飛英,道:“我善夢術,最了解神魂,在你搜魂出來結果之前,我就毀了這消息!”


  飛英笑了一下,手指輕柔地捋過朔月的脊背,緩聲道:“你想活著,而我想得到消息。這並不衝突。消息沒有了,還可以再找,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你以為,你有和我談判的資格嗎?”


  “你死了,我還可以再找一隻兔子,她大概也是會些夢境術法的,大概也能留下來幫我。”他低柔的聲音在朔月耳邊威脅又蠱惑,“你六百年前本就該死在那條蛇妖的口下了,是我救了你,讓你能夠一直活到現在,讓你多活了六百年。乖乖聽話,不要玩那些愚蠢的手段,你就可以繼續活下去,活到下一個六百年、更下一個六百年……”


  朔月咬緊了牙,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那你便自己去找消息吧!”


  飛英陡然收起了臉上的淺笑,目光一厲,手上就要施術。


  就在此時,一座陣法忽然亮起,將整個房間封禁起來。


  “誰?!”飛英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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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肥章,補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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