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來者
代縣，一架馬車緩緩駛入此地，徑直朝著太守府前進。天色尚早，馬車在路過一間酒肆之時，停下片刻。駕車的車夫去預訂了晚宴後，複又啟程。
馬車中，一個文士模樣的年輕人探頭看向窗外的酒肆，不免有些意外：“兄長，甄家的酒肆竟連此地都有。”
“這不是甄家開的，”另一位較為年長的人，手中摩挲著剛才車夫送進來的木牘，眉頭卻皺的很深，“這塊預訂的牌子都與甄家的不同，不管是紋理，亦或是材質，都不如甄家的用心。看來甄家失勢，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也不知道味道能差多少？”年輕人喃喃道。
“佐治，莫要貪圖這些口舌之欲。你我此行事關重大，切莫疏忽大意！”
佐治是辛毗的字，這位兄長自然是辛毗的兄長辛評。他們在袁紹帳下也效命了六年之久，兄長辛評倒是憑借著袁紹入主冀州時的主動投奔，如今也算是袁紹謀士集團的重要一員。
但是辛毗就沒這麽好運了，有一個優秀的兄長，總是會讓其他人自然地忽略掉他本身的優點，比如他有一個年僅七歲的乖女兒。
所以此行，本就是辛評拉著弟弟出來做好這件事，好讓弟弟的官位升一升。
聽到兄長的話，辛毗也隻是尷尬地笑了笑，順勢問道：“甄家失勢，難道是甄家真的全被擄進太行山中了，我聽聞似乎甄家與黑山素有勾結，兄長可曾聽聞？”
辛評不自然地瞥了自己愚蠢的弟弟一眼，這種事怎麽能叫勾結，頂多算是誤入歧途。黑山，劉惠，甄家，和袁本初的關係，在他們最上層這個謀臣圈子裏早已不是什麽秘密，要是論勾結，那有姻親關係的袁紹自己是不是也要定個罪。
辛評：“你關心這些又有何事？”
辛毗：“我聽聞鄴城包括周遭縣城的酒肆都已經易主，如今也不招待尋常百姓，而且裏麵的價格也不似往常那般了。”
“都說了莫要貪念口腹之欲，莫要貪念口腹之欲！”辛評略有些生氣，“家中不是有甄家送來的廚娘麽，想吃還會少了你？”
“也是！”辛毗默默點了點頭，但是他心裏還是不解，之前甄家費盡心思和各地世家打好關係，但是卻很快和黑山勾結在一起，將數年的布置全部轉給袁家，那他們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想到這，他附到兄長耳旁輕聲問道：“長公子之妾室，甄家長女前兩個月是不是真的被擄走了！我聽聞傳言，其房內留了一封休書，是其親筆所寫！”
辛評眉頭一皺，辛毗就得到了答案，原來真的是如此，看來外界的傳言是有人特意散布出去的。
辛毗單手撫須，作沉思狀：“那麽前些日的戒嚴也情有可原了，畢竟主公都被賊人摸到自己家裏了，不嚴查身邊的人，恐怕難睡得安穩。看來這本就是甄家長女的脫身之術，以冀州之商鋪換取自身自由，怕是主公都同意了此事！”
辛評：“這些事你們不應知曉的！”
“可此事，便是在冀州城內也傳了個遍！對甄氏長女，大有讚揚之態，不過都是為了看這袁家的笑話罷了。”辛毗說道。
“笑話！”辛評鄙夷道，“你知曉冀州郡內這些酒肆每年所繳納稅收有多少嗎？”
“僅甄家一家所繳納之錢財，便可抵其他所有商稅，而酒肆所繳占了三成。”
“富可敵國！”辛毗脫口而出，然後他立刻想明白了，“原來甄家也想借此脫身。”
辛評：“本來主公之意，乃是為二公子和三公子求娶甄家女子，再將袁家旁係女子嫁給甄家三公子，將甄家牢牢控製在自己手裏。但是此時也無妨，甄家在冀州大部分商業都落到袁家手中了。唯一後悔的一人怕是長公子了。”
袁譚本來以為甄家女子帶來的幫助不如文醜將軍家來的實在，再加上文氏善妒，甄薑其實基本上沒怎麽和她的這位心上人同過房。或許是青州的事不僅毀滅了袁紹對長子的期盼，也毀掉了甄薑對袁譚的期盼，所以在收到暗信之後，她決定離開了。
“這會影響主公立嗣！”辛毗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了這點。
辛評無奈道：“正是如此，如今甄家的商業落到了主公正妻之手，而她又更喜歡三公子，說不定……”
辛評及時止住了自己的吐槽，哪怕他們這些支持袁譚的人再不滿，也不能多說下去了，保不住自己身邊就有袁紹安插的內應。
氣氛同樣陷入了沉默，辛毗隻是靠在馬車的牆邊，思考著。哪怕他想明白了黑山在冀州城內的所做所為，他還是不知道黑山要做什麽。
擄走甄薑，放出傳言為她正名，同時給袁家抹黑一把，同時又用袁紹拒絕不了的條件承認這件事，這本就一定程度上加速了諸公子的對立，若是袁紹此時死了，那麽冀州大局就會一團糟，在外的長公子是否會回到鄴城主持大局，而鄴城的諸文武，兩位公子甚至劉氏是否會答應。
“放心，主公此時不會有危險！”辛評安慰道，“他們沒有趁第一時間刺殺主公，而去救一個無用的女子，那他們便不會再有機會。”
這次辛毗卻搖了搖頭，提出了和兄長完全不一樣的觀點：“若是他們本就不想刺殺主公呢？此時若是冀州大亂，那得益的怎麽都輪不到他黑山。”
“是！不過主公可不能將自己的安危寄托於別人是否有野心上！”辛評說道。
辛毗還要再言，辛評伸手阻止了，他們已經接近了目的地，目光已經能看到太守府的輪廓了。
車速漸漸放慢，在某一刻停了下來。
“兩位公子，到了！”車夫下車將用來下車的階梯擺放好。
“辛苦了！”辛毗先下車。此地的縣丞，縣尉都已經等待多時，他們站在不遠處猶豫著是否要過來。
辛評下車後也見到了那些人，隨口道：“佐治，讓他們先回去將近些日出現的事呈於堂上，我們之後處理！”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