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白馬計劃（2）
一個半月的失聯，足夠這上萬士卒發生數次嘩變了，但是王柔在臨走前已經吩咐妥當了，這才導致情況並沒有惡化，最多也是發生了一些小摩擦，而王澤那邊已經開始準備接收這些人了。
王柔的歸來非但沒有平息內部的矛盾，反而加劇了這些。在他們進城之時，守城將士的拖延中，王柔知道他等不了了，也不是誰要逼著他做選擇，這些士卒他們自己心裏都過不去這個坎，再加上有心人的添油加醋，王柔已經幾乎成為亂臣賊子的代名詞。
所以哪怕他已經進入平城，重獲兵權，他還是很不高興。但是他也知道當務之急要做的是什麽，所以在剛將家人安頓之後，他立刻將城中為數不多的人集合了起來。城中其實已經幾乎沒有散戶了，在麴義撤出此城後，留給他們的其實隻是座空城。而從西邊遷來的親屬，也沒有多少，更多的是南下進入太原郡，進入一座邊陲小城。不將一個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也是他談判時的籌碼。
平城中為數不多保存尚好的大院裏，王柔坐在堂上不斷思慮著該說些什麽，他的一些親信站在他身旁，幾欲開口但還是沒說什麽。該說的，早在見到後都說清楚了。路線選擇的分歧，在自己的親信中也出現了，這也是王柔矛盾的一點。
“等人齊！”王柔站起，眼神中已有堅定之色。其實根本沒什麽要選擇的，路其實隻有一條。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王柔平靜地說道：“拿上來吧！”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那兒子王機和侄子王昶各捧著一物走出來，眾人看到上麵的印綬，一時噤聲。
“此乃度遼將軍賈公所托付於我，若是有人覺得可擔此任，可上前取下，我自不會再管這些雜事！還有我的本職，護匈奴中郎將，你們誰想要便拿去吧！南匈奴叛了，這個職位其實已經徒有虛名了！”王柔看著下麵的眾將說道。
對這群常年孤懸於外的士兵，王柔一直都是又當爹又當媽。他知道賈公將這些人交給他的原因，因為這是並州，他是能說上話的。而且沒有朝廷命令，他們又不能擅自離開邊疆，隻能依靠邊境的補給。
可如今並州也已經一窮二白了，本來高幹已經逐步在改變這個狀況，但是黑山的強勢，讓他束手束腳。而雁門郡被占領，算是真正堵住了這群人的退路，好在黑山對他們也是招攬為主，這才給了王柔斡旋的機會。
在場眾人齊齊拜倒：“還請將軍收回印綬！”
王柔擺了擺手，王機和王昶將印綬放在桌案上後緩緩退下。
“都起來吧！”王柔平靜地說道，“不然外麵那些兔崽子以為我在逼你們！”
眾人悻悻一笑。
“你們的想法我都清楚，畢竟誰都不想守邊十餘年，到最後被當成亂臣賊子！袁紹勢大，你們中有些人想要去謀個一官半職，我也能理解！人各有誌，待進入代郡後，我並不會阻止你們的去留，但是兵，你們不能帶走！”王柔慢吞吞地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眾人的神情。
有人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我不清楚這段時間有多少袁紹那邊派來的間諜，也不知道你們到底被哪些東西打動了，不過這些都是你們自己的事，願意做你們的將軍還是校尉，這都隨你，而汝等麾下士卒可有封賞？”王柔繼續說著。場上幾個人的臉色陰晴不定，他都已經記下來了。
“那將軍為何甘受黑山賊寇驅使！”終究還是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要你們都活下去！”
眾人沒有再反駁，因為所有人都過夠了苦日子，若非是為了身上這一層皮，他們肯定早就跑了。而黑山若是有心與他們為敵，那麽和對付鮮卑人一樣，堅壁清野，他們肯定堅持不了多久，這也是王柔為什麽一開始就沒打算帶兵打過來。
不管怎樣，也不管到底有多少人聽進去了他的話，至少所有人都願意繼續跟著王柔走了。前往班氏縣的路程並不遠，但是軍隊的重新整編還需要時間，不過王柔已經先派為數不多的騎兵過去了。
與此同時，晉陽城中，表麵仍是一片祥和。
大量資金的流入並不能瞬間將物價改變，因為大家都不喜歡花錢，特別是窮人。而為了讓流入的資金順利運轉起來，劉言錫也是殫精竭慮，按山上設定的預案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終於，在流言和商業競爭的雙重加持下，物價開始飆升。
“第七天！”劉言錫在被查探後默默念了句。這是高幹在得到物價增長的消息後行動的第七天，他終於將懷疑對象轉到了前些天入城的人員中。而更早平息物價的措施也在前兩天高幹便已開始布局，還未實施，是因為一些世家已經入套了，但是郡望太原王氏卻巋然不動。
劉言錫知道這次遇到了極為難纏的對手了，這種反應速度和處理手段，在山上的演練結果中，甚至可以排到前列，而山上的動員能力和結構嚴密程度是晉陽城比不上的。行政手段，劉言錫確實自愧不如，但經濟上的事，他還是自認為比大部分人強的。
而他沒有離開，一定程度上，也是要眼見著這場動亂如何結束。
街道上，看著一旁路上開始囤積物品的百姓，高幹握緊了雙拳，他的雙眼充滿著血絲，是很久沒睡好的症狀。雖然現在還沒找到到底是為什麽物價會飆升這麽多，但是他隱隱覺得這次要出大事，可一切就像憑空出現一般，來自城外的補給斷了，城內也在豪紳的帶領下囤積貨品，已經是一副山雨欲來之勢。
最令他不滿的還是自己人，為了牟利，他們竟然私下販賣糧倉裏的糧草，雖然事件很快就被處理了，但這也給他敲響了警鍾。能讓他想到插手晉陽城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黑山，所以他每一日都會寫一封信派人傳向鄴城，匯報城中出現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