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王柔真的走了，走的很隱蔽，但是剛出城沒多久就在官道上撞見了一個不速之客。高幹身披甲胄跨馬位於陣前，平靜地看著王柔緩緩靠近。晉陽城中的事基本都瞞不過他，特別是王家，所以他很早就得到消息了。
“中郎將回鄉，為何不通知在下？好讓我在酒肆好好請你一頓！”高幹下馬，親近地拉著王柔，仿佛兩人是相交已久的知己。
“如此小事怎敢勞煩刺史大人！”王柔笑著將高幹搭到他肩上的手放下。
高幹識趣地收回那隻無處安放的手，訕訕笑道：“不知兄長可否告知我，你是如何繞過所有人回到晉陽城的？”
“原來並州刺史竟然連入晉陽城有幾條路都不清楚嗎？”王柔絲毫不給麵子。
“這些自然是清楚的，隻是不清楚你是如何未經盤查便入了太原郡地界的？”
王柔氣極反笑：“原來元才兄的意思是，我隻能帶著邊軍打回來麽？”
“高某並非此意！”高幹連忙道歉。
王柔指著東北方說道：“你無非是在想我與黑山勾結，我就在這裏明言，便是勾結了你又當如何，你去發信問一問你家主公，當日承諾的那些都在何處。若非我拿下平城往東與吾弟聯係上，那麽數萬人你就看著在北方餓死？”
高幹不以為然，那些人的生死與他又有何關係，他指著王柔身後的車駕說道：“那些先不論，主公自然會有定奪。但攜帶家眷逃離，怎麽看都是做了叛逆之事！”
“我不把他們帶走，是要她們一直活在你們的監視之下嗎？不要以為你們在府中安插間諜之事做的天衣無縫，你以為我貿然在府中搜查奸細的行為，真的隻是為了看看那個廚子的身份嗎？”
看著仍然保持鎮定的高幹，王柔知道不擺出什麽證據，他是不會承認的，王柔笑道：“你們袁家這些間諜的水平是真的很低，就差把我在為刺史做事寫在臉上了。我隻是讓管家稍微留意了一下那日離開府衙的下人，一一盤問了一番便有不少招供的。我這才知道連下人都要分個三六九等的，你們下次派一些好一點的下人，最起碼做事行的，不像馬廄的老楊，馬養的瘦骨嶙峋，自己挺著個大肚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喂馬的草料都進他肚子裏了！”
“……”高幹本想反駁，但是看到王柔眼中的狠厲之後，才訕訕道，“我會讓他們都離開！”
“晚了！你要記住，你隻是袁紹派過來的，外人罷了！仔細想想為何袁本初會將你放到這極為混亂的並州，當然，你隻是他的侄子，和他的兒子們自然比不了，相對其他人也算是深得重用了！”王柔不斷地逼近高幹。
“你想說什麽？”高幹緊蹙著眉頭。
王柔一拳揮向高幹，擦著高幹的眼角過去：“你想在並州立足，現在還不是和這些世家翻臉的時候！而不管是我，還是季道，你現在都惹不起！所以，讓開！”
高幹並沒有被這一拳嚇到，但他也沒有擋，他知道自己這次一定要將這些家屬留下，這是用來鉗製這兩個人的，不管王柔說的如何如何，這是必須要完成的事！
“你可以回去！”高幹的意思很清楚，王柔知道僅靠言語不能說服這個人，也就放棄了，他隻能將希望寄托於那封信最後的計劃。
是的，王零給他留的那封信最後是真正讓他從太原撤離的一係列安排，包括被高幹攔截這些都考慮到內了，隻是沒有泄露晉陽城中的據點。本來的打算是先讓間諜擾亂城中秩序，然後讓他趁亂出城的，誰知道王柔這廝不按套路出牌。
“也好！”王柔回身來到車駕旁，說了很長時間。
車駕轉向朝著城中駛去，王柔也騎馬跟隨。回到王家的宅子，王柔並沒有進入，而是縱馬離開，這次高幹並沒有阻止。
王柔縱馬走了很遠，繞開了高幹派來跟蹤他的人後，他才換了個樣子，轉向北方，終於在天黑之前見到了已經轉移出來的家人。不得不說，王柔這個人還是更願意賭一些，自己來吸引高幹的注意力，讓那些連他都未曾謀麵的人護送家人出城，這或許是王零都很難想象的事。
見到家人無事後，王柔也鬆了一口氣，哪怕他有心賭，但是那些間諜是否如他所見的那樣有軍紀還不知道，不過看來一切都還算正常。負責轉移的有十幾號人，有男有女，他現在隻能看到幾頂帳篷呈六芒星狀圍繞著中間的馬車，看來是已經準備夜裏留宿荒野了。
“父親！你可算回來了！”王機還是那麽興奮，幾乎所有人見到他都是如此。除了一個人，年少的王昶一臉不悅，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很多想說的，但是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王柔看的出來，不過他還是先關心他夫人和弟妹去了：“此行，他們可有為難你們的時候！”
夫人歎道：“並無！隻是說什麽，他們也不肯走官道，倒是太過顛簸了些！”
“無妨！過了原平就好了！”王柔安撫道，“你們還缺些什麽，我差他們去買些！”
“在路過盂縣之時便購置了一些！”
“那夫人和弟妹受苦了！”王柔拜道，然後指著王昶和王機說道，“你們倆，跟我來！”
王昶和王機這倆臭小子連忙下馬車，跟上王柔去慰問這些人。不過那些人大多都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這讓王機有些震驚，卻讓王昶更堅信了他心裏的判斷。
天色漸暗，王柔在馬車旁生了一堆火，然後和兩個小子圍坐在火堆旁，烤著那些人送來的肉食：“昶兒，你想說什麽便說吧，免得明天你再鬧著回家！”
王昶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三伯，你真的投了黑山了嗎？”
“沒有，但是這些兵確實是黑山的兵罷了！”王柔一邊搗鼓著那些琳琅滿目的香料，一邊回複，“是不是想不明白？其實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此次不去，恐怕季道那邊就要出事了！”
說著揉了揉王昶的腦袋，笑道：“我們這次是去救你爹爹的，別和你娘說啊！”
王昶怎麽都沒法將這些和父親的安危畫上等號，但是王柔的樣子並不像說謊：“那刺史大人會率兵打我們嗎？”
“不會，因為此時他自顧不暇！”王柔嚐了嚐味道，點了點頭，“你們兩個小子，從明日起見到的一切不要吃驚，也別拒絕，不然被當做沒見過世麵的，我可是會被嘲笑的！”
將肉串一股腦塞給兩個小子：“先給你們母親，若是她們覺得冷的話，可以讓她們一並下來烤烤火！長夜漫漫，守夜的事交給我和家裏的侍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