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甄家之變(2)
出門後,外麵的陣仗嚇了王零一跳,剛剛踏出的右腳下意識想收回來。門外燈火通明,排列整齊的侍女下人還都在嚴陣以待。
“若是我治不好你兒子的病,我是不是就走不出這個屋子?”王零再次邁出右腳,在那些人的注目下往前走。
“都散了吧!”張氏隨口吩咐了句,其他人便作鳥獸散。
在人走了差不多之後,王零駐足,畢竟他不太清楚這裏的布局分布。
張氏走到兩人前麵,看了一眼兩人拉在一起的手說道:“若是你在聽說儼兒病情之時便來此,也就不會有這麽些事了!我聽聞你當時在種地,難道我孩子的命,在你眼裏就如此不堪嗎?”
“你覺得再活一個月和再活兩個月有區別嗎?”王零輕笑道。
看到張氏的身體明顯怔了一下,王零接著說:“我覺得沒有!針灸從來就不是能直接根除這種病的手段,或者說現在的醫學都是對症下藥,都是治標不治本的!其中最重要和最精髓的東西是調理,但我對這方麵並不擅長。”
“可……”
“我敢出手是因為我承擔得起失敗的責任,而你請來的那些醫師看著你甄家的名頭首先心裏就退縮了三分。所以並非是我厲害,而我親自出手也隻是讓你滿足心理的預期而已!所幸,幾年沒動過針,倒是沒出什麽差錯!”
張氏沒再多問什麽,隻是腳步快了許多。唐雨輕輕拉了一下王零,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走了很久,不知道繞過了幾道牆,王零才看到了熟悉的馬車,那輛試做型的車駕此刻被閑置在一旁,與之不遠的大院內外都有嚴密的兵士看管。
唐雨走到前麵,從懷裏拿出一份令牌,那些女兵在仔細檢查了令牌後才讓兩人入內。
“甄夫人,就此告辭!”唐雨施禮道。
張氏回禮,但王零並沒有對她行禮,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件事隻是開始!讓我看看你都有什麽依仗?”
張氏似乎不太清楚王零的意思,但她並未多問,拂袖而去。
拉了拉王零的衣服,唐雨小聲說道:“你剛才的表情有些嚇人!”
“我很不喜歡有人威脅我,她是第二個,而且我不會給她下一次的機會!”王零拉著她往院內走去。
“她這次可能是真的心急了!”唐雨為張氏辯解道。
“心急嗎?這等聰明的人,會因為心急而喪失理智嗎?她不知道我們手裏還握著足可以毀掉甄家的把柄嗎?”王零笑著指了指唐雨和他自己,“她的目標是我們兩個!”
“若真的是你多想了呢?”唐雨擰了一下王零不老實的手。
“那便什麽都依你!”王零用手指在唐雨的手心裏畫著圈圈。
唐雨反手握住那根手指,臉紅地說:“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王零和唐雨拉勾,做著小孩子才會玩的遊戲。
唐雨一手阻止王零親昵的動作,看著不遠處的屋子裏的火光,喃喃問道:“現在做好準備去見一見蔡琰了嗎?”
“又不是沒見過!”王零緊張地四處望著。
唐雨輕笑出聲,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才說道:“你我都知道此次上山後要發生什麽,別再故作矜持了!”
“我矜持什麽啊……”王零還沒說完就看到唐雨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靠近房門,能依稀聽到小琬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帶著一點埋怨:“當初他趕我們走恨不得馬上將我們送到泰山郡,現在想我們回來,卻連我們受困都不來救我們!”
“莫要多言!他既然派人來接,那他肯定是會出現的!”蔡琰的聲音很輕,但莫名的堅定。
王零還想聽接下來她們要說什麽,唐雨已經打開門,王零被她拉著走進屋內。
四目相對,王零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麽晚還不睡啊!”
被這尷尬的開場白所驚到了,唐雨趕緊離他遠遠的。
“嗯!”蔡琰看到王零穿的那身衣服,雖然有些地方很明顯的不太合身,但是他穿出來了,這讓她感覺有點莫名鼻子酸酸的。
“我來了!”
“嗯!”
“沒有等很久吧!”
“沒有,不過我感覺過了很久!”
“我能抱一抱你嗎?”
“去年這時候……”蔡琰還沒說完,就感覺被一股大力抱住,就像一年前那樣,隻是這次被抱住的不是腿,而是腰。
“對不起,我早該注意到的!”王零輕輕在蔡琰的耳邊說著。
“還好!我還沒老!”蔡琰安心躲在王零的懷裏。
唐雨坐到椅子上看著兩人卿卿我我,歪著頭,眼睛裏全是星星,她沒有打擾他們這個畫麵,隻是看多了,還是覺得有點心疼。
但是小琬就沒那麽在意了,她在一旁笑著抹眼淚。
王零沒有抱多久,因為蔡琰已經睡著了,他小聲喚了幾句,但是她已經睡得很熟了。從她的眼角,王零知道她很久沒有休息好了。
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她,然後小聲問小琬臥室在哪兒。
小琬看了看小姐的狀態,連忙帶路往前走。王零跟在後麵,將蔡琰安置在床鋪上後,才緩緩退了出來。
“我以為你今晚就會吃了她呢?”唐雨小口吃著手裏的食物。
“原來我是這種人嗎?”王零苦笑著同樣取了點,畢竟幾個時辰沒吃飯。
“你們兩個剛才真的像是在演那什麽偶像劇!”唐雨說著拍了拍手,她一直吃的不多,看王零吃東西才會有胃口繼續吃下去。
“你又沒真見過,而且這些事我們那幾年都玩過!”
“那你剛才用了幾分心?”唐雨問。
“十分!”王零掰開一塊餅幹,將另外半塊喂給唐雨,“既然我決定接受,自然要負責到底。”
唐雨咽下後,吐槽道:“你總是這麽大男子主義。”
“還好吧,我已經算是最不大男子主義的那個了!”王零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那你之間扭扭捏捏地拒絕幹嘛?”唐雨看著王零的側臉,問道。
“我說出來你可別笑我!”王零抬頭想了想,“我再娶,家裏的床可就睡不下了!”
“噗~”唐雨剛喝進去的水被她一口噴了出來。
王零趕緊撫了撫笑的前仰後合唐雨。
“我們以後本來就要分開住的,霜露越來越大,總不能還和她們睡一屋吧,而且咱家又沒有侍女,隻能我們各自照顧各自的!”唐雨看著略顯焦急的王零,笑著說。
“……”王零沉默,他沒法反駁,因為這是事實,哪怕他再不願也沒辦法。
“我可以做家裏的侍女!”小琬的聲音從王零背後傳來。
她跪倒在地,滿臉期望。
伸手扶起她,王零問起了別的事,想把話題轉移過去:“你安排好你家小姐睡覺了嗎?”
“公子已安排甚好!”小琬說道。
“我是放好了,但是沒脫衣服啊,你去把她衣服脫了,不然明日起來會著涼的!”王零扶額說著。
“我還是先服侍公子入睡~”
看著不斷逼近的小琬,王零急忙搖頭:“別,我不習慣這種,在龍門山你應該知道的。至於做不做侍女,等明日你問你家小姐的吧!”
終於打發走了小琬,唐雨才一臉調侃地說:“怎麽?買一送一不喜歡嗎?”
王零苦著臉說:“老婆,別再調侃我了!天色已晚,我們也早些去睡吧!一會讓我看看你腿部磨損的怎樣了?”
找了一間不大的廂房,王零將燭火一一點亮,在檢查了窗戶和門後,王零才褪下唐雨的下裳,大腿內側已經磨損的紅腫,甚至有些地方有些滲血的跡象。
“疼嗎?”王零輕輕按壓了幾下。
“疼!”唐雨大口吸著氣,想緩解一下疼痛。
“在馬上覺得不舒服和我說,我就把你留山上了,何苦跟我下來受這種罪!”王零說著,準備那一些沾了酒精的麻敷一敷,“有點疼,忍著點!”
“嗯~”唐雨盡量不發出慘叫,王零將左手伸到她嘴旁邊:“受不了就咬住!”
等疼痛漸漸平複,唐雨滿頭大汗地說:“這點疼算什麽,生露兒的時候可比這要疼的多了!”
“委屈你了!”王零將幾縷粘在她額頭的發絲給撥開,然後給她擦了擦汗。
唐雨沒說話,隻是牢牢抱住了王零。
第二天,王零醒的很早,拍了拍想要起的唐雨,讓她安心再睡一會兒,穿著完備後,他又來到了蔡琰的屋子裏,小琬和蔡琰抱在一起睡著,看她們仍舊睡的很熟,他留了張紙條,便離開了這間院子。
王零首先去見了負責這段防務的那五十位女兵,從她們嘴裏得知了此事的大致經過後,吩咐她們守好院子。
甄家的宅院十分龐大,王零沒逛多久,就有下人來召王零過去。
見到張氏時,她還正在洗漱,甚至衣著並不嚴密的單衣。
“除了家人我從未讓任何外人見過我這幅模樣,除了你和唐雨。”張氏坐在銅鏡旁整理著妝容。
王零對她的閨房並不感冒,雖然年近四旬的張氏仍然氣質不俗,但是對母親毫無概念的他並沒有這種戀母情節。
“究竟做什麽,能讓你盡力救治儼兒?”張氏問道。
“我說過,我沒有那個能力,與其求我,不如催催那些尋找華佗之人。”王零看著張氏站了起來,然後坐到他的對麵。
“當年我聽說韓馥所為之時,剛尋來,誰知卻被趙平搶了先!”張氏邊給兩人斟茶邊講述著,“我有些後悔,早知今日不論任何都會將你們留下。”
“不必說這些過去的事了,還請坦言,你究竟想要什麽?”王零晃了晃杯裏的茶,茶是好茶,隻是王零並不想喝。
張氏灑然一笑:“很簡單,要麽認我為母,要麽娶我的幾個女兒之一!”
“想把我綁在你甄家的車上,你就不怕對你的名聲有什麽損害嗎?”王零並不感覺吃驚,但他又不是呂布,四處認親那也太寒磣了一點。
“名聲,怎抵得上家族的百年興盛?”張氏自顧自地喝著,“族老不知道我一直和你們合作的原因,但我的心裏有隱隱的預感,二百年前甄家在王莽時到達頂峰,而在你手裏,甄家會再次達到頂峰!”
王零被這一番話給逗笑了:“甄家的聲望達到巔峰可不會是因為我,而是你家出了個……”他自知失言,用喝茶掩飾一下尷尬。
“首先,你就這麽篤定,下次袁紹西征我們就能躲過去?”王零問著似笑非笑的張氏。
“我不認為袁紹會贏,我雖身為女子,亦常聞天時地利人和對於戰事之重要!而在此間,地利與人和皆不在袁紹,除非天時極為不利,不然他此時亦會無功而返!”張氏說著她自己的理解。
王零鼓了鼓掌:“說的不錯,但是你未免太過於重視我們了,而且袁紹也沒表麵那麽簡單。”
“作為商人,商品的成色決定了商品的價值,袁紹及其四世三公的家室無疑是一塊璞玉,所以我可以默認甄薑嫁給袁譚。但是還有一種情況,稀缺,物以稀為貴,璞玉同樣有很多種,天下的諸侯中,最大最好的璞玉莫非皇室!從你對皇權的不屑,你絕非凡人,所以我將年紀和劉筠相仿的甄脫留在了山上,不過她和張方的結合我也不反對。”張氏敲了敲桌子。
“你沒想過我單純是不喜歡這些權謀,隻想安靜種田呢?而且將女兒當做籌碼,你就是這麽做母親的嗎?為什麽不問問門外你那些女兒的想法呢?”王零反問道。
張氏皺了皺眉頭,她太過於專注,反而有些忽視了外麵。她正要起身去開門,但是王零叫住了她:“還是穿好衣服吧!不然你的女兒們看到你這幅樣子,你在她們心裏的嚴母形象不就破滅了?”
門開後,甄道、甄榮和甄宓三人站在門前施禮:“母親!”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張氏厲聲道。
甄道和甄榮不敢說話,隻有甄宓說道:“兄長儼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