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朱儁
“將軍,他們都撤走了。”在王零帶人撤退之後,府裏的侍衛才慢慢出來探查,沒有了兵器的他們就像沒有了牙的老虎,在麵對那些人時總歸要提高警惕。
皇甫嵩虛弱地問:“有留下……什麽嗎?”他強裝的氣勢在王零離開後也泄掉了,精神,傷病上的雙重打擊讓他現在無法站起,隻能在家人的侍奉下緩緩的躺下。
“沒有!任何的衣物,箭矢包括武器都沒有留下。”
“酈兒,我屋內有印綬,你拿上去找當今大司農朱儁朱公偉,讓他帶人去追擊這批人。此人…咳咳…不可留!”皇甫嵩艱難地交代了皇甫酈幾件事。
皇甫酈應下,但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叔父的身體!”
“無妨,暫且死不了。快去,不然他們就離開長安城了!”皇甫嵩猛推了侄兒一把。
“諾!”
而此時剛和滿倉他們會師的王零眾人已經踏出了城門,增援城門防衛的那波西涼兵來的比預想之前要早一點,滿倉已經帶人和他們交了一波手。雙方均是點到即止,滿倉沒有死守的意思,對麵也沒有強攻的意圖。
但是直到王零站到城牆上才知道對麵是什麽打算,城外不遠處的點點火光預示著這個夜並不會平靜。
“怎麽了?沒有信心衝出他們的包圍圈嗎?”王零問身旁的滿倉。
滿倉的臉上滿是愁容:“他們可是騎兵,我們還從未和騎兵交過手。”
“那我問你,騎兵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滿倉脫口而出:“自然是靈活!”
“對,在重騎兵還未出現的現在,騎兵最大的優勢便是靈活。而在夜裏,他們丟失了最重要的視野,也失去了最大的優勢,是不會冒然襲擊的。而現在離天明還有不少時間,我們又豈會坐以待斃。”王零笑著說。
待全部軍隊出城之後,才有西涼軍接手城防,從城中出現大部騎兵遙遙地跟在王零他們身後。夜色的掩蓋下,山裏的軍隊化整為零,再次以小隊的單位撤離,而匯合的地點,放在了東邊的驪山。
等到天亮之時,西涼騎兵發動攻擊之時才發現,那臨時搭建的營寨裏燭光下的殘影盡是些披著軍服的草人罷了。那個千人隊伍,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這樣的匯報自然不會讓李傕滿意,但是想到與之後做的事相比,一支千人的軍隊還上不了他的眼,隻是其側的賈詡,撚了撚胡須,似乎想到了什麽。
深夜裏,朱儁的家裏自然也是燈火通明,卻沒發生任何事。與皇甫嵩的明哲保身不同,朱儁是個性格剛猛的人,他們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忠君,哪怕是愚忠。皇甫嵩被董卓用一副詔書召回洛陽,而朱儁也被李傕用一封天子詔召回了長安。此兩件事僅僅相隔三年,結果相似,但兩人的考慮也卻是迥異。朱儁等的也是這個時間,李傕郭汜之亂本來就在他的預想,他希望這場亂越大越好,隻有這樣他才能趁其不備,一舉重振朝綱,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賈文和。
朱儁不理解為何皇甫嵩此時會派人來找他,兩人本來關係有提攜之儀,之後由於皇甫嵩的不作為,兩人也是漸行漸遠。但他還是接見了皇甫酈,對於皇甫嵩的侄子,他還是很欣賞的。
“賢侄所來何事?”朱儁的心情還算不錯。
“吾家被賊人所劫,幸得保存完全,叔父請大人發兵以擊之。”皇甫酈恭敬地遞上了皇甫嵩的印綬。
“是何賊人?李賊?還是郭賊?”朱儁問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黃巾賊!”
此言一出,朱儁一拳打到了桌子上:“汝所言真否?”
“小子不敢欺瞞!”皇甫酈再次拜首。
朱儁起身焦急地踱步,當年黃巾軍的強勢如今天下真正了解的也隻剩他和皇甫嵩二人了,另外二人盧植和董卓都已經故去了。若非他和皇甫嵩二人都夠狠,恐怕黃巾之亂的影響要比現在大數倍。
“對了,義真兄現在如何?”朱儁想到如果是黃巾軍,那麽肯定不會放過他們這兩人。
“身體還是老樣子……”
“我問的是,在黃巾賊的來臨之時可曾受難?”朱儁打斷了皇甫酈的話。
“未曾?”
“那你確定他們是黃巾賊?”朱儁不禁懷疑起事件的真實性。
“小子親耳所聞,那個頭人稱張角為家師。而且,大人且要快些,不然他們上千人就要逃離長安城了!”皇甫酈急切地說著。
“可我手上並無兵權,待我親自去問義真兄!”朱儁說完,急忙給管家安排了任務,嚴加防守府中。然後穿好盔甲,帶著兩個隨身的侍衛前往皇甫嵩的府邸。
皇甫嵩的家裏依然是嚴加防範,朱儁看到這種情況就知道皇甫酈所言不虛了。剛剛踏入院門,朱儁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這種味道對於他這種軍旅之人可謂再熟悉不過,走到一處血灘,朱儁張口問道:“流了不少血啊?傷亡怎麽樣?”
“侍衛家臣死傷大半。”皇甫酈如實回答道。
“敵人有多少人?”
“吾所見應該不會超過五百。”
朱儁的眉頭皺了很深:“府中侍衛多是軍中悍勇之輩,無不以一當十,更何況有軍陣相輔,怎麽會輸掉?”
“原因全在於我!”皇甫嵩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見過義真兄!”朱儁深深一拜。
皇甫嵩輕輕扶起朱儁,開口:“如今你已是大司農,不必對我行禮。他們是為了保護我而敗的。”
“敵人有一個用劍很強的人,我們都擋不住。”皇甫酈在一旁解釋。
“可蛾賊的屍體呢?你們不會也一並埋葬了吧!”朱儁問道。他能感受到皇甫嵩雙手的顫抖,不知是什麽原因。
皇甫嵩低聲說:“他們什麽都沒留下,沒有一具屍體,沒有一件兵器,甚至沒有一支弩箭。而且他們還帶走了我所有的藏書。”
“所有?包括你視若生命的《六韜》和《司馬法》?”朱儁問道。
皇甫嵩緩緩點了點頭:“還有我自己書寫的軍法感悟。”
朱儁問出了這個困擾他多時的問題:“對方為何沒有害你性命?”
“他看出我已命不久矣,所以隻等我死後來取我項上人頭,”皇甫嵩咧嘴笑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感到害怕了嗎?”
“嗯!但我現在沒有兵權,做不了什麽!”朱儁的聲音越來越低。
“公在洛陽的守軍中仍有威望,望公書信一封,讓其嚴查前往關東的人士即可!”皇甫酈說道。
“小事耳!”朱儁應下。
朱儁看著虛弱的皇甫嵩問:“但若是黃巾再起,那天下何人可平之?”
“汝、曹孟德、孫文台!”皇甫嵩說了三個名字。
皇甫酈小聲提示道:“孫文台早已故去。”
“啊……”皇甫嵩還要說什麽,但身體陡然一傾,摔向了朱儁,朱儁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義真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