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盜
長安城的宵禁是尋常，但是這種規定也隻能限製普通人。在街道上披上一身西涼軍的衣服就無人敢盤問，隻要別往李傕郭汜對立的區域走就行。兩人兵戈相向不過半月，戰死的西涼兵人數就已過萬。在城內的偏僻角落隨處可見屍體，所以西涼軍服的得到並不困難，困難的是處理。在沸水裏煮過數次，並且用熱酒簡單消毒後大家才換上了西涼軍的軍裝。
北邊的一把火就是最好的信號，黑夜之中從隱藏處冒出一隊隊士兵，往預計的位置移動。暗中演練過很多次的潛行讓他們輕車熟路地趕到了預定的地點，圍繞著整個府庫的各個關口都有王零的人。
皇家武庫的看守人員並沒有因為失火而擅離職守，而且鎮守的人員也增加了一倍，想來也是早有安排。所以隻能強攻，為首的滿倉親率眾人來到了武庫的門口。看守武庫的將領對於這些身穿西涼軍服的人，眼神中多是厭惡。但是他惹不起他們，還是主動上前問：“汝等所來何事？”
滿倉沒有說什麽，身後的警衛就提短劍插進了將領的脖子，將領發布出任何聲音就緩緩跪下。這拉開了強襲的序幕，緊接著遭殃的便是緊跟那個將領的兩個士卒。夜裏很黑，隻有靠近滿倉他們的人也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接下來的東西他們能看的清，緊隨破空聲而至的是密密麻麻的弩矢，三輪交替的弩矢射擊使得正麵的人所剩無幾。不是所有人都有為了國家獻身的想法，滿倉放任了他們的逃離，比追擊更重要的是抓緊時間，而且在外圍仍有人，不會坐視他們離開。
與此同時外圍也傳來了不好的消息，李傕加強了夜間的巡邏，這不是那個武夫能想出來的。被李傕再次請出的賈詡沒有想改變他的想法，而是查漏補缺。在皇宮失火後用軍隊控製住皇宮內外，然後增加城裏的巡查，把李傕從這件事摘出去，之後合理地提出讓皇帝到軍營去的建議。
打開武庫門後還遭遇了零星的抵抗，但都無濟於事。裏麵大部分都比較空曠，有些東西還是裝在箱子裏，從洛陽運到此處後並未拆封。
要找的東西，臨進武庫之時，滿倉才告訴了他們，所有的書卷，易攜帶的器物以及最重要的張角遺體。
進入之後每個人都在往自己負責的區域趕，王零在所行的途中，偶然看到了一棧不太和諧的燈，在拿開了上麵的燈後才看到下麵的頭骨。是不是董卓的無所謂，但漢皇室很喜歡收集那些亂臣賊子的頭顱，這種怪癖從古延續至今。不僅皇帝如此，將領們也是如此，每次勝仗之後喜歡傳首京師。劉虞也不幸地遇到了這個遭遇，公孫瓚誣陷其欲稱帝，所以斬之傳首京師，隻是他的頭顱還沒送到長安就被其故吏劫走安葬。
王零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中央，入目所見，最中間的蘭錡之上，也就是武器架上麵擺著一把七尺長劍，在其四角之處共有三把劍，隻有位於西北之處的蘭錡是空的；在其右側放著一個盒子，上麵有隸書三字“孔子屐”；而在斬蛇劍與孔子屐下則放著另一個盒子。
王零隨手拔出了一把三尺劍，上麵用小篆刻著中興二字。王零用身上的甲衣試了試劍的鋒銳程度，雖不至吹毛利刃，但仍舊非常鋒利。
將其放回蘭錡上後，王零走上前取下了那柄斬蛇劍。第一感覺就是重，雙手舉起那把劍之時，恍惚的燭光在劍身上的反光晃了王零的眼。七尺長劍，王零揮舞了幾下感覺很不舒服，然後又放了上去。打了十幾年鐵的他能感受出來，這把劍很不厚重，劍柄的金銀，還有光亮的劍身是每年都修繕的結果，完全隻能作為一個祭祀的用品。
或許有一種未知的力量讓他打開了那個處於最下方的盒子，裏麵的景象確實嚇了王零一跳，古代的防腐措施王零一直不清楚。看到這他才知道，這不就是醃製嗎，無非多用了一些水銀和砒霜而已。
從那頭骨之中王零看不出他本來的模樣，但是王零還是決定將其拿回去葬了。而孔子屐在王零看來比這裏任何東西都重要，人頭可以醃製，但是這種木質東西的防腐保存可沒那麽簡單，這種用處可比它所包含的意義還要大。
王零隻帶走了這兩件東西，人家祭祀用的東西，王零還沒興趣去偷。一刻鍾的時間還沒到，外麵就傳來了集合的聲音。李傕還是注意到了這邊的異狀，在誘殺了幾波巡邏的西涼兵後，再遲疑的人也知道城裏有人動手了，連忙派大軍趕赴此地，不管對方是郭汜還是誰，李傕絕對不會讓他打攪這個計劃。
從武庫之內到外排列著的隊伍組成了流水線交替運送裏麵的書籍，分配給每個人，每人分到的東西並不多，隻有寥寥兩冊竹簡。張角的遺體早在第一時間就交給了滿倉，滿倉將其小心地保管在了一個盒子之內，在看到王零出來後才偷偷找了機會交給了他。
和鄭重保管的王莽頭不一樣，張角的頭顱被處理的很簡陋，但是王零能從那被燒焦的骨頭和皮膚之中認出正是他叔叔。因為最後再見張角之時，他其實就已經瘦到皮包骨頭，除了看不到那飽含風霜的眼睛之外，王零似乎看到了當年的他。
撤退的時候免不了和李傕的西涼兵交手，城內並不能讓他們發揮騎兵的優勢，反而巷戰與山林中倒是頗為相似，所以一開始王零他們占據了一點優勢，並讓對方忌憚不敢上前，同時按撤退預案中，啟用郭汜軍中暗子，引發兩方衝突。
但是撤退時還是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差錯，皇宮起火讓很多官員的家裏在深夜都驚醒，而多數人的移動自然不會逃過有心人的注意，特別是常年在軍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