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張燕危

  而天河山此時麵對的威脅也越來越多，不管是由於外部擴張所造成的邊界擴大，還是由於田地住房而產生的內部矛盾，都讓趙大和劉言錫焦頭爛額。


  在發展擴張之中，大家都興致缺缺，特別是對於遷移住戶他們更是抵觸，似乎穩定是最合適的發展路徑。但是往山內的移民越來越多，免不了混入一些老鼠，而對於他們，最合適的處理方法就是丟到礦洞，不挖夠幾年怎麽都不會放出來。


  其間，來了一個和尚，法號智遠，對於佛教尚未普及的現在，可算個稀罕玩意，那光禿禿的頭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對於點名要見他的這個和尚，趙大抽空見了一麵。這個“智遠”和尚是文殊院長老的小弟子，趙大去麵見張燕時見過幾次，所以他這次前來，必然是北邊有什麽事了。


  見麵的會客廳還是尋常的風格，一張桌案，幾隻蒲團。見到趙大推門而入，盤坐在蒲團上入定的智遠起身，雙手合十，微微欠身，趙大也同樣施了一禮。


  看著緊跟趙大入內的文書官，智遠皺起了眉頭，並不想在外人之前說出這個事情。趙大很清楚這點，所以出言道：“無妨，他不會將這裏的事說出去。”


  “張燕危！”智遠直言道。趙大甚至還沒坐下，就聽到了這句話，連忙問道：“你離開天台山到此地多長時間了？”


  “四日！”


  “他們還可以支撐幾日？”


  智遠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我離開之際便已岌岌可危，隻有不足千人固守靈鷲寺。”


  “為何到如此境地，敵人又是誰？他又是如何囑咐你的？”趙大連番發問。


  智遠和尚鎮定自若：“貧僧不知。但張燕施主確實有句話讓我帶給你：‘為什麽你們可以做到的事，他卻完不成？’”


  ……


  而在議政廳內，劉言錫少有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就不難解釋為何最近南下的流民越來越多，他們內部的矛盾已經嚴峻到不可調和了嗎？”


  “不，如果要繼續維持這個龐大的集體還是有可能的，但是南方有了我們，”桌子最前方的趙大搖了搖頭，“所以應該是張燕提前動手了！但是到這個局麵，我們也不能坐視北邊就這麽亂下去，這對我們不是好處。”


  “可我們從來沒做好接收那麽多人的準備。”劉言錫作為總管還是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異議。山裏的人才本來就少，劉言錫恨不得一個掰成兩個用，再加上最近越來越多的內部不和，更是讓他的頭都愁大了，若不是他的夫人目前也懷孕了，他身體精力早就不足了。


  “我也清楚，所以才找大家來商量啊！”趙大眼神盯著劉言錫的方向。


  劉言錫知道趙大的意思，無非是去問劉公和王零的意見，自從劉夫人過世，劉公便不問政事，王零也安心在家照顧兩位夫人，隻每日去學堂教幾節課。苦笑著看了看趙大：“劉公還需一段時間走出心結。”至於王零的生活，他很羨慕，但是也隻有羨慕的份，所以在有條件的話，給他添點麻煩還是很好的。


  所以王零在上課時看到坐在最後一排的趙大時，也隻能歎了一口氣。在講完一堂課後，才把趙大帶到了辦公室，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一臉不高興地問：“又有什麽事？”


  趙大還是依舊麵無表情，雙手捧住杯子，看著裏麵的幹橘皮，還有一些不認識的植物在裏麵轉圈圈：“張燕出事了，我們救不救？”


  “我昨晚就知道了，言錫老哥說了這件事。而且軍隊已經調動了，你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再問？”王零拿起堆在一旁的作業開始批改了起來。


  “我不明白，為何你再次退隱？”


  “我本身就是一個庸人，除了腦子裏的東西有點用之外，唯一會的便是生活。”王零頭也不抬地說著。


  “我能給你最大的幫助就是給你輸送一批又一批人，至於所謂的建議，很多人能想象地更周全，更合理。”王零在批改完一份卷子之後，起身說。


  看著這個樣子的王零，趙大也隻好歎了一口氣，他終究還是不懂自己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我們商量了很多方案，不管哪個情況，對麵都沒有騙我們的必要。我有信心，就算有變故，這是一個陷阱，我也能帶著他們回來。而且我必須親自去看一看五台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趙大說完就走了，隻是臨走前，從懷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王零麵前。那是一份調兵的申請書，簽好了很多人的名字，但在最前麵留了兩個空位。王零將趙大送到門口，回到趙大之前坐的那個位置上，喝了口那杯未動的茶水，翻開了那份文件。


  封麵上是紅色的“絕密”二字，裏麵詳細闡述了調兵的用途，時日，各個部隊以及所有需要負責的部分，以及抽調後各部門的安排。王零看的很仔細，在一旁的紙上，簡單算了一下消耗，簡單核查了一下沒什麽差錯後，就在趙大的名字前簽上了自己的姓名。然後將這個文件帶回了家裏，劉公正帶著孫禮在釣魚，算是修身養性，也是為了磨掉孫禮那浮躁的性格。


  他們已經在小河邊釣了好幾天的魚，但每次回去魚簍裏都是空空如也。孫禮很聰明，一開始他以為劉公在考他因地製宜，所以他親自下水捉那些小魚，但是每次劉公都將那些小魚放生；後來他以為是在考他對民生的想法，所以他借著這個話題，大談治國治民，但是劉公依舊搖頭，隻是讓他安心在這裏，不必再去背那些古文和學那些繁瑣的知識。


  看到王零衣服沒換就來找劉公，兩人都知道有正事要談，所以孫禮起身施了一禮，然後退到了劉公身後。


  “父親……”王零欠身施禮。


  “趙平他去找你了？”劉公的聲音很輕。


  “嗯！”


  劉公起身將身上披著的蓑衣摘下遞給了孫禮：“回屋談吧！”


  回到書房內，那個地球儀還占據在桌案上的很大部分，劉公接過王零遞過去的文件，在燈光下仔細看了看總兵力，然後簽好名字交給孫禮，讓他把文件交給公務院。


  “兩千人夠嗎？”劉公看到孫禮出門之後問道。


  “如果隻是救一個人，那綽綽有餘；如果要救張燕和他手下，那也隻堪堪夠用。關鍵看趙大自己如何抉擇。”王零細細想了一番回答。


  “原因呢？”


  “應該是做了和王莽一樣的事。想要改革，但沒有利用自己的群眾基礎，而且觸怒了大部分既得利益者。”


  “那到這個地步也怨不得誰了！隻是值得救嗎？”


  “我們缺少的就是這種誌同道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