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落幕(下)
雨剛停次日,天空還在被烏雲籠罩著,袁紹就率兵走了,拖著病重的身軀臨走前朝著關隘拜了一拜。無功而返對於士氣是巨大的打擊,沿途所行,逃亡者甚眾,但大部分人還是鬆了一口氣,不必忍受山地的不適,可以回到家裏。
山路雖然仍舊南行,但有糧道為先例,尚可通行,此戰之後,士卒之間有了更默契的配合,會自發地去救助同伴而不是被上司要求。袁紹看見了好幾次,有些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悸。欣慰的是他們開始接近那支軍隊的樣貌了,心悸的是那支部隊他現在還摸不清。
“他們成長起來或許會成我一統天下的一大助力!”袁紹感慨著。
許攸卻一直在思索著另一件事:“主公,若是此地在我軍擊敗張燕之後,吞並之,我軍該如何應對?”
“我軍早在其背後放了一枚釘子,雖然不能,”說著袁紹覺得自己言語有誤,斟酌了字句,“我軍尚不可攻而克之,文醜軍在其背後隻需騷擾監視即可。假使劉公一方確實吞並了張燕,張燕此人會束手就擒?主弱幹強,吃的太多會把自己撐死。”
“況且山野之地,豈能與冀州沃野千裏相比,每過一年,我軍便會比對麵強一分,莫說五年,三年之後,我軍取此地如探囊取物。”
但袁紹軍中有隻有一支軍隊氛圍卻還不錯,因為呂布的赤兔馬回來了,雖然看起來整個瘦了一圈,而且眼神中也不似曾經那般靈光。
呂布為此還親自去射殺了幾隻林中走獸,請諸將士吃肉。前幾日還在為此神傷,甚至還憂愁地問高順他們是怎麽看他這個老大的,高順張遼自然吃驚後興奮地陳述了一大堆,但呂布聽著成廉魏續他們的誇讚不知何時就已經睡著。
趙二他們也回來了,那是一場盛大的迎接會,那些隨隊出征的家人在翹首盼著,大家都知道此戰勝了,不必再次過上四處流浪的生活,如果隨軍出征的家人能回來的話那就更好了。但戰爭是殘酷的,幾年的和平生活似乎讓他們忘了這依然是亂世。
趙二的傷勢不是很嚴重,麵對戰友家人的目光他甚至都不敢抬頭,幾乎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過來問家人是否還活著,但是尚且能動的都已經和家人聚在一起了,而趙二身後僅剩些麵目全非的人以及屍體了。
木然地往前走,趙大親自攙扶住這個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此刻他自己的心裏也是一團亂麻,具體事情問趙二他也不說,就一個勁地說他去養死去兄弟的家人。道路兩邊的哭喊聲混成一片,兄弟兩個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候,那時候也是這樣,所到之地盡是哭聲。所以當一個小女孩兒跑到趙二身邊伸出小手遞給他們小花的時候,趙二終於哭了出來,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兩百斤的孩子。
本來預先的大會之上,王零並沒有出現,傷亡情況要比想象中更重,回來的人傷口多少有些感染,傷勢最重的方續,甚至需要雷恩親自操刀去處理傷口。
趙大沒有穿那身王零根據那段記憶設計的禮服,用現有的布料做出來總覺得差點意思,趙大在家裏試穿過,得到了林蔚不斷的誇讚。他還是覺得在這個場合不適合穿那件衣服,但他很好的保存了起來。
新的廣場之上聚集著數千人,而且在周圍房子裏還有一些看著此次講話的人,趙大在上麵講述著此戰的不易,沒有人打擾,或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袁家,但大部分人都知道冀州軍,後來講這場雨,是福雨也是禍雨,既挽救了此次戰役,但又摧毀了大家的努力,說了此次災禍後對大家的影響以及後續政策。然後拉上了他二弟上來,趙二一上台就對著大家跪下了,然後哭著說出了南部戰場的事。
本來楊堃在不斷騷擾文醜軍隊,對麵已經有要撤的意願了,在連續兩次送來糧食愈發少的時候,誰都能發現問題。文醜與高覽甚至都產生了分歧,而趙二決定禦敵於國門之外,如一把利劍直接切斷了文醜軍的聯係,將文醜及不足兩千人圍到了一個凹形山穀之內。但是一切都是假的,高覽早就察覺到了不對,所以一場演習騙過了趙二,在兩人圍攻最精銳的文醜部時,另一側的高覽帶著剩餘軍隊準備來一個反包圍,楊堃帶著手下兩千人利用山地足足擋住了高覽長達一晝夜的時間,為趙二全殲文醜部創造了很大的條件。但趙二急於求成,親率士卒攻擊那些早有準備的精卒,不僅沒有在白天解決戰鬥,而且拖到了第二日正午,還放跑了最重要的文醜眾人,趙二還在夜襲對麵時差點死於文醜之手,還是眼尖的方續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槍,然而緊跟的一刀削去了方續的右臂,此戰之後,趙二才徹底冷靜下來,賣了一個人手不足的破綻,抽調部分人讓對麵從容撤退,但撤退的方向是楊堃軍隊的方向,所以兩麵夾擊之下,兩千文醜部全被斬首。然後遇到了高覽部,久攻不下的高覽自然生氣,而且此時更失去了文醜的下落,怒氣值更高,但怒氣並不能轉換成戰鬥力,之後便是四千人和八千人的正麵對決,高覽怎麽也想不明白對麵竟然在傷亡過半後仍沒有潰敗,反而潰敗的是自己這邊。本來便是殊死一搏,未成功的高覽甚至想要拔劍自刎,但還是被手下救下,選了一個方向逃走。而追擊戰才是這些主場作戰人的優勢,楊堃早就失去意識,隻能讓百人長帶人分隊去追襲,斬殺的人不可勝數。
張氏也廣場之上,隻有在此時,她才知道為何這個平凡的漢子是這裏的領袖,對於這場戰役,按理說她實在不該有立場,但是聽到勝利的消息還是會有喜悅的情緒。張耀,那個主事被她安排回去重整甄家的商業,而自己則在這裏安心住了下來,實話實說,此地的房屋除了沒有美感之外,舒適度簡直拉滿,特別各種奇異的事物在經過熟悉之後就會發現特別實用,幾個女兒也因為無聊去上女校,而她則對此地的糧票分外感興趣,那種紙張,印刷方式,都讓她看到了滿滿的財路。
當然最特殊的還是那個標著婦聯的屋子,裏麵除了一個標著王零的位子以外,其他均為女性,做的目前是一種獨立於議政廳的工作,但經常處理的還是鄉裏鄉親的問題。為首的是唐雨,那個過分聰慧的女子。她曾問過唐雨自己可以做什麽工作,畢竟白吃白喝幾個月,雖然有當時上山所攜帶的東西作為交換。唐雨當時也隻是露出標誌的笑容說以後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