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診脈
楚夫人微怔,那妖冶瀲灩的眸溢出零星破碎的恐慌,“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麽……”
淩夫人嗤笑一聲,“你不懂?行,你不懂也沒關係,稍候待我將你送去側妃娘娘與柳夫人跟前,我相信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說著,便示意與她同來的丫鬟與她一起將楚夫人主仆二人製服。
“你放開我!事到如今,你與我皆是王爺的妾室,你有什麽資格對我動手——”見那丫鬟有意上來插上一手,她像是遭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拚命掙紮,事到如今,也絲毫不擔心這一瘋狂舉動會傷了她腹中所謂的孩兒。
淩夫人不以為意,任由她哭鬧耍橫,也不加以製止。“我是沒資格對你動手……可如果我好意請你過去你不願意,那麽我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說罷,也不再理會歇斯底裏的楚夫人,對丫鬟使了個眼色,便將她押去涼亭。
諸人見著這一幕之時,皆是瞠目結舌,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一切,甚至不乏膽怯懦弱者,已是出聲指責淩夫人。
“這是作甚?她腹中可是懷著王爺的子嗣,若是傷了她,晚些時候王爺回了府邸若是知曉此事該如何是好。”雲氏膽戰心驚地瞧著眼前這一切,她亦是曉得淩夫人性格乖張,是以這段時日來也是盡量避免與她有所接觸。可不曾想,今兒好端端來參加個聚會,仍是能碰上這一遭。
雖說她與此事毫無幹係,這麽多雙眼睛也是瞧著,可若是屆時王爺暴怒,牽連諸人,又該如何是好。
孟氏亦是麵露駭然之色,不悅的視線定格在淩夫人身上,“是呀淩夫人,若是出了差池,豈非我等皆要與你一同受罰。”
淩夫人輕哼一聲,不以為意,“她腹中皇嗣若是真能出事兒,我認罰就是。”她言語中似是意有所指。隻聽得眾人紛紛麵色大變,疑惑頓生。
楚夫人麵色也是隨之一白,不管不顧地從地上蹦起來,不要命似的撲向淩夫人……
淩夫人下意識閃開,叫楚夫人撲了個空,幸而楚夫人的貼身侍女摻著,才未讓楚夫人摔倒在地。
“你莫要信口雌黃。”楚夫人指著她怒罵道。
淩夫人笑得愈發得意,她看向薛海娘,一副胸有成竹,一切皆被她一手掌握的模樣,“回稟側妃娘娘,並非妾身有意謀害皇嗣,而是這楚氏腹中根本沒有所謂的王爺子嗣,這一切皆是她為爭寵而灑下的彌天大謊。”
她這般言之鑿鑿,以至於諸人也不再像方才那般一邊倒的向著楚夫人。
柳夫人倒是率先緩過神來,衝著淩夫人盈盈一笑,“你說,她腹中並無王爺的子嗣,可有證據。”
淩夫人一心斷定柳夫人與楚夫人是同一陣營,如今自是下意識地以為柳夫人想要為楚夫人脫罪,忙對著薛海娘道:“請側妃娘娘傳來府醫,一查便知。”
此話一出,無人瞧見之處,那楚夫人卻是長長舒了一口氣,昳麗清豔的顏容上掠過些許詭譎笑意,她由貼身侍女摻著緩緩走至薛海娘跟前,纖手至始至終皆是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麵上呈現著些許痛意。
薛海娘笑得有些晦暗莫名,她上下稍稍打量了一下楚夫人現下的境況後,看向淩夫人,“淩夫人,你為何說楚夫人腹中之子並不存在?”
淩夫人見是薛海娘開口詢問,原先對著柳夫人的敵意頃刻間蕩然無存,她笑了笑道:“方才我親眼瞧見楚夫人的丫鬟護衛不力,讓楚夫人失足從假山上滾了下來。我原先嚇得魂飛魄散,想著該如何呼救,卻在走下假山時,看見楚夫人的衣擺仍是一片整潔,並無半絲血跡,試問,既是懷了身子,且如今未過三月,胎象不穩,從假山這麽高的地兒摔下,即便是胎兒保得住,可又怎能不出血?我雖未生養過,卻也並非全然不懂,如此細想,便能推斷出,楚夫人的胎兒多半是她謊稱而來。”
楚夫人哼笑一聲。“淩夫人有意冤枉,我也無話可說,既如此,妾身也求側妃娘娘,給妾身一個洗清汙名的機會,傳府醫過來診脈以辨真假。”
見楚夫人這般坦然,淩夫人反倒是心頭陡然生出了一絲不安,方才在假山時,她的反應可並非如此,莫不是……
淩夫人雖是心頭生出了一些不安,可事到如今,薛海娘又已是吩咐娟兒前去傳喚府醫,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候阻止,想來反倒是會令人懷疑。
思忖間,不經意間瞥見楚夫人洋溢在嘴角的哂笑,淩夫人的心咯噔一聲,竟是慢了一拍。
待她有意向薛海娘稟明請府外的大夫來瞧時,外頭已是傳來了娟兒的聲音。
“奴婢見過側妃娘娘,見過諸位夫人。”娟兒雙膝著地俯身叩拜。
薛海娘示意她無需多禮,“府醫呢。”
娟兒忙道,“在外頭候著。”
薛海娘忙道:“讓她進來吧。”
“是。”娟兒忙應了一聲,而後雙手擊掌,伴隨著那一聲清脆的擊掌聲,那背著醫藥箱的府醫便從涼亭外走入。待一一向薛海娘以及諸位夫人行過禮後,才將視線放置在楚夫人身上,眼底幾不可見之處,眸光微閃。
薛海娘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奔糾紛的話題,“想來娟兒方才喚你來的路上,已是將事情大致為你述了一遍……你且瞧瞧楚夫人的身子如何,她腹中的孩子是否無恙。”
那府醫聞言,躬身應了聲是,方才走至已然落座在席位上的楚夫人跟前,施施然跪下,有力的指尖輕輕搭在楚夫人皓白的玉碗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涼亭內諸人倒是麵不改色,畢竟今日這等糾紛卻是與她們並無幹係,倒是淩夫人,瞧著眼前這一切,額頭上已是微微冒出汗珠,止不住心頭微顫。
她知曉,如今正是決定輸贏的時候。
今日所為,實則是極為冒險的舉動,一個不小心便是滿盤皆輸。
謀害王爺骨肉的罪責,足以治她死罪,且,更甚者會連累她的母家淩府,淩夫人很清楚,此時此刻她決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