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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代價

  鳳眸微闔,掩下眸中一閃而過的波光瀲灩。


  “不,自然不是……”


  寵冠後宮,代掌鳳印的梁德妃竟是有著一瞬間的結巴。“昨兒個我聽見嶼兒開口喚了我一聲母妃,還懂得喚一聲父皇。我將此事稟明陛下,陛下很是歡喜,立馬便趕來重華殿抱了嶼兒。”


  比起大皇子南阜,二皇子南嶼卻是天資聰穎些,也更得南久禧歡心些。


  薛海娘靜默不語,僅是笑著,緋紅唇瓣微微上揚,未見多麽歡愉,卻是十足隨和溫煦。


  她便這般靜靜聽著,也不打攪,哪怕梁白柔現下所言與她並無半分幹係,她仍是不甚煩擾,時而出聲附和一二,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極為合格的聆聽者。


  梁白柔好似當真如薛海娘般所言般忘了煩憂,全心全意投入在描述著過往美好之中。


  “還記得兩位皇子滿月抓鬮之時,大皇子隨手便抓起書法大師的真跡,當時朝臣們雖齊聲稱讚大皇子日後定是文采絕佳,風流倜儻,可我又豈會不知皇上那刹那的失望,作為帝王,文武皆是最不要緊的,帝王之策方是上上之道。是以,後來嶼兒抓鬮時,好幾次都是拿著皇上的兵符不放手,我才見皇上眉眼間似是露出了些許喜色。”說到這兒時,她眉宇間的傲然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去的。


  “如此一來也無怪乎皇上這般寵著二皇子殿下……”想來,皇上心裏已然將他膝下二位繼承者作了對比,顯然,二皇子完勝大皇子殿下。


  這也便能夠解釋為何當初薛巧玲以鐵血手腕平息謠言,皇上竟狠得下心將她貶為昭儀。


  實則昔日算計薛巧玲時,她便多多少少將南久禧算計其中。


  她很是清楚南久禧的性子,此人心狠手辣,雷厲風行,雖極是看中下屬是否能幹,卻極為忌諱枕邊的女人手腕過於冷血。


  這亦是前世,南久禧從先前的海誓山盟,演變為後來的刀光血影的因由。


  便是這般殺伐果決的帝王,卻並不喜歡躺在枕邊的佳人如他一般,攻於城府,精於算計,殺人不見血光。


  這一世,她尚且未在南久禧麵前泄露出她本性的一麵,即便是平素替梁白柔出謀劃策也是無傷大雅,是以,南久禧方才覺著她本性該是‘善良’。


  梁白柔驀然起身,踱步走至窗邊,眺望著外頭雪花如絮,頗為傷感道:“皇上雖如今寵著嶼兒,看重嶼兒,可皇上正值盛年,難保日後皇上不會與旁人誕下皇嗣……若屆時皇上覺著嶼兒不夠好了,本宮又該如何呢?”


  後宮佳麗三千,美人如雲,既是有侍寢的女子,那麽必然少不了皇嗣。


  屆時若有旁的皇嗣勝過嶼兒,那麽嶼兒必然會失了南久禧的寵愛,而她又該如何在深宮中立足。


  她雖是盼著薛海娘能留在宮中助她一臂之力,為她出謀劃策,可事實上,若是薛海娘不願,她也實在是不好強求,畢竟薛海娘也曾助她良多。


  薛海娘紅唇翕動,微垂的眼瞼掩不住眼底赤裸的傷感。


  誠然,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很是清楚將來等待著梁白柔的會是怎樣的結局。她前世便是極好的例子,費盡心思與手段,耗盡半生青春來替他南久禧鞏固政權,他掌外,她掌內,掃清皇朝諸多擁護清惠王的黨臣以及前朝舊主義黨派,可後來,卻因忌諱她知曉過多內情,誕下一子野心膨脹,便將她與薛家連根拔起。


  如此手段,誰人能不拍手叫好。


  饒是薛海娘自負攻於城府,可在過河拆橋上終是落了南久禧甚遠。


  昔日,她將梁白柔帶入這風雲詭譎的後宮,雖說彼時梁白柔一顆心都在南久禧身上,那一股子強勁連誰也勸不動。


  可到底,是她教會這女子諸多生存法則。雖說到了如今,梁白柔已對她生出了些旁的想法。


  若方才真是如梁白柔的意,讓她前去遊說南久禧收回旨意,可違抗皇太後的意願,這等罪責她又如何能擔得起呢,即便僥幸逃過一死,日後也會成為後宮人人退避三尺之所在,屆時,梁白柔便成了她唯一的倚靠,她無法不為她忠心謀劃。


  著實是極好的計策。


  雖然很是清楚梁白柔心底的盤算,可薛海娘卻著實對她生不起氣來,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


  “你可有想過抽身而出……”薛海娘無聲張唇半晌,卻是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她看著梁白柔,瀲灩鳳眸卻有著叫旁人窺視不明的堅定,“若你想,日後在宮中隻要不張揚,以你德妃的位分,定能在宮中安然保全自身,以及二皇子殿下日後的平安成人。”


  梁白柔轉過身來,美如清輝的眸子滿是質疑與不敢置信,她看著薛海娘,張著口一字一句重複道:“事到如今,你竟是叫我放棄?”


  “若我放棄,嶼兒又該如何?他若日後問我,為何不願給他一個爭取的機會,我作為母妃,又該如何回答?”


  薛海娘啞然,許是困惑,明明說好不再探討這等令人糟心的話題,怎的如今又是拐了回來。


  其實她想說,若梁白柔願意放棄,憑她對南久禧的了解,南久禧定會給這母子一個安然無憂的後半生。


  可,她又該如何答複梁白柔呢。


  為何不給二皇子一個爭取皇位的機會?


  可又有誰知道,這區區一個機會便是需要莫大的代價來換取。


  薛海娘看向窗外,如梁白柔一般眺望著遠處的紅梅白雪。殿內的銀炭燒得劈啪響,可薛海娘卻覺著仍是有著滲入骨髓的寒意。


  “日後的路,興許你得自個兒走了。”


  薛海娘看向梁白柔,她並不硬挺,可此時卻刻意佯裝堅強挺直了脊背。


  她似乎清晰地瞧見那人兒脊背一僵,過了半晌才轉過頭來,粲然一笑,顏容絕佳,“是啊,又有誰能真正陪著誰走到最後。”她頓了頓,突然垂下頭去,“無論如何,昔日謝你忠心助我,替我出謀劃策,替我擋去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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