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導火索
薛海娘眉一挑,眼一眨,顧盼間美眸流轉著狡黠笑意,“也並非全無可能,若是能令北辰郡主移情,那自然皆大歡喜。”
說罷,調侃戲謔的目光自林焱與北辰旭二人之間來回打量,像是在思量究竟叫北辰琅嫿移情在誰身上好些。
南叔珂是頭一位得排除的人選。
林焱被她赤裸裸的視線瞧得兢兢戰戰,忍不住伸手便往她肩上一拍,便如同往昔二人一同在質子閣當差那般,絲毫不覺此等舉止此時做來失了禮節。“瞧什麽呢。”
南叔珂卻是麵色一凜,目光釘死在薛海娘肩上。
薛海娘卻是笑笑不予理會,她與林焱曾經小打小鬧慣了,這等事也並非不曾發生過,自是不會在意。
“看來你也不成。”輕佻一笑,便看向北辰旭,“怕是在場之人都不成了,北辰殿下與郡主是堂兄妹,海娘自然是不敢亂來的。”
南叔珂卻冷不丁道:“我瞧著林焱便是挺合適的,怎的便不成了?”
林焱得意洋洋微抬下顎,好似得了莫大便宜一般,“爺我可是私定了終身的。”
北辰旭亦是笑著打趣,“哦,本宮怎的也不知,阿焱你竟是私定了終身的。”
見三人皆是打啞謎一般,唯有他一人被蒙在鼓裏,南叔珂自是心裏頭堵得慌,原是洋溢在麵上的假笑如今也是蕩然無存。
他瞧著薛海娘的模樣,對此事也是知情的。正因如此,南叔珂才愈發替她羞憤。
儒家有言男女授受不親。
她與林焱不單公然嬉戲,且,這般親密隱晦之事,林焱亦是告知。
“如今該是正事要緊。”南叔珂陰沉著臉,這般瞧著倒真是有這麽幾分事態緊急的焦躁。
此話顯然是在嗬斥三人的嬉鬧。
北辰旭許多時候仍是站在南叔珂這一邊的,是而笑著調和道:“叔珂所言甚是。
商討良久,皆是沒能從移情這一法子上尋到突破口,林焱擺擺手道:“這丫頭便是胡說,依我看還得用旁的法子才是。”一時間,林焱又是忍不住與薛海娘抬杠。
薛海娘輕喝道;“你對我諸多不滿我也是知道的,可如今正事要緊,林公子便莫再添亂了吧。”雖說是嗬斥,可言語中的笑意卻是叫人半點也瞧不出薛海娘因他這話生了氣。說是打趣反倒還適當些。
見二人仍是要抬杠,北辰旭心細察覺南叔珂愈發陰沉的臉色,趕忙出聲製止,“你二人都別再添亂了。”昔日質子閣中與世無爭、無凡俗之事困擾,二人亦是終日閑暇,沒事便鬥鬥嘴抬抬杠,可如今出了南國皇宮,便不能與從前相論。
薛海娘正了正神色,莞爾道:“現下不管能否想出法子應對,我待會兒都得回一趟郡主那才是,否則若郡主鬧起來,怕是事情難以善終。”
南叔珂以這般快的速度趕來,哪怕是為著將梁白柔順利送往佛光寺,卻也讓北辰琅嫿誤會了去,若是她再不出現,豈非便是坐實了她與南叔珂之間真有貓膩。
那日僅僅是揣測,北辰琅嫿便已是那般生氣,若是在她看來此事已經無需置疑,怕是要將這佛光寺給拆了。
一聽這話,南叔珂便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閉嘴。”他認識薛海娘諸多時日以來,還是頭一回覺得她像極了累贅,哪裏的水渾了些便往哪裏蹚!
林焱卻是頗為讚成薛海娘所言,附和道:“我倒是覺著海娘這話說得在理,琅嫿她原是無意傷害海娘性命,可你昨兒一來,反倒是讓琅嫿覺著薛海娘當真是你心尖兒上的寶貝,她這般善妒,更是要置薛海娘於死地了。反之,若薛海娘此刻回到她屋裏,她定會心存疑慮,反倒是不會那麽快便下手。如此一來也為我們多爭取了些時間。”
南叔珂微怔,纖長的指微微蜷著,觸及腕上冰冰涼涼的銀質護腕,更是冷得徹骨。
一時間心情愈發糟了。
北辰旭打量著三人神色,心下輕歎一聲,麵上卻揚笑道:“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辰,阿焱,海娘你們去廚房瞧一瞧,便別再讓僧人送來的,免得叨擾了人家修行。”
薛海娘與林焱四目相對,曉得北辰旭有意將他二人支開,卻也沒說什麽,南叔珂與北辰旭乃是舊識,許久未見怕也是有些隱秘之事相商。
卻不料南叔珂猛地起身,脫口而出便道:“我正想著去外頭走走,便一起吧。”
北辰旭按住他闊肩,如沐春風一笑,“別,讓他們二人去即可,我們也是許久未見,還不曾單獨敘過。”
南叔珂毫不留情地戳破,“今早才敘過。”言下之意,比起與你單獨敘舊我更想去外頭走走。
北辰旭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薛海娘忙打著圓場,“今早敘過,不代表如今便不能再接著敘,殿下,我瞧著北辰皇子對您甚是思念,您便留下吧。”說罷便匆匆拉過林焱出了房門。
南叔珂試圖抬步追去,卻叫北辰旭死死按住。
南叔珂眸色不由深了深,這略帶內力的按壓,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難不成北辰真有要事與他商議?
是而便滯了步伐,思緒一時間也清醒了些。
“你心中多少拿定些主意了吧。”北辰旭說出方才薛海娘與林焱二人在時未說出口的話。
南叔珂摩挲著下顎,許是因著心底暗暗焦慮,連帶著語氣也快了幾分,“若非不得已,我不願如此。”
頓了頓,他又道:“大不了便斷了這年少情分。近幾年來琅嫿步步緊逼,我已是看在昔日情分不與她計較,可若她這次當真任意妄為……”
琥珀玉石般的眸子劃過一絲戾色。
北辰旭輕笑,“我很是驚訝。”他低頭抿了一口略帶澀意的茶,淡淡道:“你當年在北國為質時,阿嫿與阿讓對你多番照料,你一直念著往昔恩情,我原也猜得到,這往昔恩情哪怕再濃再重,也會有一日被消磨殆盡,卻不曾想,海娘卻竟是這導火索。”
令他訝異,也令他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