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二哥與四妹
若非骨子裏的冷漠使然,秦十五真真是嚎開了嗓子替自己爭辯一句。
他純屬是拗不過某人的淫威!
這才上門挑事……
秦十五私底下也並非不曾找南叔珂質問過。
先前此人無端喚他前去宮中送信,且還知會影衛暗中監視將監視結果一一匯報,他秦十五便著實看不過去。
他與南叔珂也稱得上兒時至交,清惠王揚名五湖四海時,他皆伴隨此人身旁。二人也算得上出生入死。他不敢說對南叔珂十分了解,可依他對南叔珂那哪怕是淺薄的了解,也覺著與後宮女流之輩勾結,刻意刁難一女子絕非南叔珂所為。
可,這事情還真就在眼前上演。
輪番質問後,那人也隻是輕飄飄地說了那麽一句,“有過小小摩擦罷了。”
秦十五聞言便止不住嗬嗬冷笑,險些摔門而出。
秦十五悻悻地放下車簾,轉頭對一臉失望無奈的南叔珂投去一個冰凍三尺的眼神。
許是解甲歸田的清惠王殿下戾氣未減,從山道一路穿梭竟是半個秦十五口中的劫匪也未曾見著。
將近黃昏時,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穿過山道,來到一勉強稱得上是殷實熱鬧的鄉鎮。
一到小鎮,南叔珂便提議今夜暫且在鎮內尋個客棧落腳歇息。
梁白柔自是無異議,且歡喜滿滿地提議住客棧之前先去酒館飽餐一頓。
‘遊子歸’
“這酒館的名字倒是起別致。”梁白柔望著這高懸門上的匾額,低聲道。
一行人尋了個靠窗的位置。
此番雖是低調出行,卻也少不了十餘侍衛與兩名宮中資深太醫跟隨。
十餘名侍衛與太醫分成兩桌,南叔珂秦十五本有意二人組成一桌,可不巧剛剛坐下,梁白柔便極為熱情道:“二弟與三弟過來一塊坐呀,一家人何須如此生分。”
秦十五怔了怔,險些沒緩過神來。
是了,方才在山道時諸人便已商議好,出行在外自得隱瞞真實身份。梁白柔不再是嬪妃,而是小戶人家的南少夫人,薛海娘與清風則分別喬裝為南小姐與丫鬟。
為免日後傳出去對梁白柔名聲不好,也不好與南叔珂或是秦十五扮作夫妻,便隻得喬裝作出門尋夫的少夫人。
南叔珂倒是很快進入角色,嘴角一勾,倒是絲毫不見外,“好。”
五人紛紛落座。
薛海娘低頭睨了一眼,黛眉下意識微擰,心道這人好生恬不知恥,分明與她有著過節,偏生還選了個自己旁邊的位置。
薛海娘左側是‘恬不知恥’的南叔珂,右側則是梁白柔與清風。
“來時我已是向不少人打探,這茴香鎮的香鹵豬蹄子與蔥花白斬雞極為出名,嫂子定要試試。”薛海娘笑靨如花,對梁白柔道。
梁白柔掩唇輕笑,“你倒是體貼。”
南叔珂冷不丁笑道:“四妹極少出門,這一回可是期盼已久,自得好好籌劃一番。”
隻覺他笑得尤為親和,聽不出語氣中的輕諷或是譏嘲。
薛海娘甜甜一笑,露出的梨渦與貝齒格外勾人,“是呀,這可得謝過二哥在爹爹麵前替我說話。”
南叔珂不動聲色接話道:“臨行前,爹爹千叮嚀萬囑咐,定要我好生看著你,莫要叫你惹是生非,從今兒起,怕是四妹的一言一行皆得向我請示了。”
薛海娘偏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慧黠一笑,“府中上下誰都知道我最黏嫂子,爹爹豈會囑咐你而不曾囑咐嫂子?二哥呀,你要扯謊也得扯個靠譜的呀。”
……
桌上另外三人已是徹底陷入沉默,自認實在是無法切入二人莫須有的話題。
南叔珂的爹爹?
那早已風光安葬皇陵之人,若是聽了被自家親兒子這般編排,隻怕得從皇陵裏跳出來才是。
梁白柔生怕二人若是一味互掐下去,隻怕會說出愈發大逆不道之言,忙將小二喚了過來。
“客官想吃點什麽?在我們店裏,這香鹵豬蹄、青椒魚頭、蔥花白斬雞可是招牌,客官可要試一試?”
“香鹵豬蹄,蔥花白斬雞、青椒魚頭各要一份罷。”說罷,梁白柔又看向身側另外四人,用眼神詢問。
南叔珂道:“隨意即可。”秦十五也隨著點頭,表示與南叔珂意見一致。
梁白柔笑著頷首,心下卻止不住腹誹,這副模樣也實在是難以想象他方才還興致勃勃與海娘掐架抬杠……
薛海娘問過清風的口味,對小二道:“蝦、牛肉有嗎?然後再給我們推薦些素菜吧。”
小二忙道:“油煎蝦餃、牛雜蘿卜也是我們這的招牌之一。素菜嘛,客官可試試魚香茄子煲、什錦豆腐、酸辣土豆絲。”
薛海娘極為爽快,“你上頭說的全要一份,再來一壺菊花釀。”末了還看向隔壁兩桌的侍衛,“且去問問那兩桌要點些什麽。”
秦十五駭得不輕。視線自對麵三個瞧著清瘦窈窕的姑娘家,不禁咽了咽口水。
“這點的會不會有些多呀。”梁白柔躊躇著道。
薛海娘莞爾,“嫂子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今日又趕了整整一日的路,怕是你腹中我的親侄兒也餓著了,我記著你偏愛蝦,今晚可得多吃些。”
瞧著她神色自然地說著親侄兒,梁白柔竟是忍不住笑了。
可事實上,薛海娘仍是高估了梁白柔的胃口。一桌子的大魚大肉,五人也不過是動了幾口,便連那最為可口的香爐豬蹄與白斬雞也是剩了一半。
再瞧瞧隔壁桌那八九個牛高馬大的男子,著上所點的也不過是與她們一樣的菜色。
一行人在店小二的推薦下,心滿意足的往客棧而去。
此番出行人較多,客棧雖大,卻實在是很難空得出十幾間客房。
諸人商議之下,南叔珂秦十五二人一間上房,侍衛共十八人,三人一間上房,餘下的女子三人則同住一間上房。
囑咐店家送上熱水後,薛海娘與清風先是伺候梁白柔洗浴一番,擦幹頭發之後,才就著剩下的熱水泡了個澡。
夜色靜好,卻冷寂異常。
薛海娘本就認床,一般頭一夜是很難入睡的,再者,今夜,她身旁又睡著一個清風,自是愈發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