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詭異的勝利

  “懺悔”的“反擊”完全出乎了無雙的意料。


  174號操控著“懺悔”在地上挪動了一小段距離。但他並沒有將“懺悔”往偏離“蓋世”落拳點的方向移動，恰恰相反，174號將“懺悔”機甲倉位置的正中心，挪到了“蓋世”拳頭的下方。


  這不是主動找死嗎！


  除了詫異不解外，無雙來不及有其它的想法，“蓋世”的拳頭就直接砸進了“懺悔”的機甲倉——這個整個機甲中，除了能源模塊外最為薄弱的地方。


  看台上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呐喊聲，各種尖叫更是不絕於耳。


  這些聲音不是出於恐懼，而是由於太過興奮。


  “蓋世！”“蓋世！”“蓋世！”


  杜信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麽。他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喊，因為周圍的每個人都在歇斯底裏地喊著什麽，使得他聽不見自己發出的聲音。


  來到這裏的初衷隨著“蓋世”的這一拳煙消雲散，同時也擊碎了杜信一直以來的信念和底線。


  眼前的一幕讓他氣血上湧，頭腦發脹。他平生第一次親眼見證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麵前瞬間消逝。這前所未有的異樣感覺使得杜信漸漸陷入了瘋狂。


  隨著殘存的理智進一步被周圍的環境所吞噬，杜信知道，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再也回不去了。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就不該來到這裏。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人性，最終玩火自焚。


  終於，杜信的眼神完全被瘋狂所取代，凶狠嗜人。


  他望著擂台上的王者，嘴上不自覺地喊著：“蓋世！”“蓋世！”說著，他抬起腳一個狠狠的下踢，將站在自己麵前的人踹倒了在地，如同多米諾骨牌，連帶著前麵一大片人仰馬翻。


  本就處於情緒的臨界值，被杜信這麽一點火，大家也都失去了理智，紅著眼撕打在了一起。


  一片混亂中，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禮服的光頭大漢，邁著穩健的步伐，從左右兩邊分別架著一個懷裏抱著小女孩的女士從杜信旁邊的過道走過。雖然掙脫不了，但那位女士一直回頭死死盯著台上的“蓋世”，並沒有看向杜信。


  杜信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


  他突然毫無征兆地揮起拳頭朝小女孩的腦袋錘去，臉上還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但這次，他還沒打到人，就被那兩個彪形大漢給瞬間撂倒了。同時，他們還朝人群中丟了兩顆“鎮靜彈”。


  同時，看台的上空也出現了一台台小型的無人機甲，正朝看台噴灑著“鎮靜藥水”。這些液體還沒完全飄落到地上，就揮發成了氣體，然後被失去理性的暴徒們通過鼻子、嘴巴甚至是皮膚，吸收進了體內。


  陳晶含淚的目光被“鎮靜彈”形成的霧氣擋住了視線。泣不成聲的她哭得更加委屈了。


  我說我不追求大富大貴的生活，你說那隻會顯得你無能，聽信輕易發財的蠱惑被騙光了錢財。


  我說我不怕過苦日子，你說對不起了自己不能再對不起孩子，借了高利貸想要東山再起卻再次滿盤皆輸。


  我說我和孩子都等著你平安回來，你現在這算什麽？拿你的性命來換我們兩個的衣食無憂嗎？我們怎麽可能吃得好睡得穩！


  好傻，你真的好傻啊！

  陳晶在被帶離看台的時候，最後的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了無雙的心上。無雙順著“懺悔”微抬的手指向看台看去，正好和陳晶的目光撞上。


  對不起。


  無雙此時感覺很煩躁，很悲傷，很暴虐，又很淒涼。


  他看著看台上漸漸恢複平靜的觀眾們，不知道他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自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麽。


  除了浪費糧食，浪費資源，無端給他人帶來悲痛以外，自己還能幹什麽。


  我的出生，隻是為了迎接死亡的到來。故事的開頭和結局已經注定，那過程還重要嗎？我多苟延殘喘這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又能有什麽改變？什麽都改變不了。反正最後一切都終將煙消雲散，那這刹那間的綻放就如同滄海之粟，又有何輕重？又有誰會在意？

  無雙覺得的靈魂即將消散。他的存在感越來越弱，感知也越來越弱。


  他拋棄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開始離他而去。


  無雙竟有些後悔贏了174號。如果是174號贏的話，他們就不會這樣匆忙的告別，自己的死亡也能多少有點意義。


  不重要了。


  什麽都不重要了。


  癢。


  好癢。


  為什麽我會感覺手臂發癢？

  為什麽我的感覺又回來了？

  無雙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那兩條血痕。


  之前三條中最上麵、也是最小的那一條，已經在剛剛悄然隱退了下去，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無雙笑了。


  他的世界回來了。


  這個世界也重新接納了他。


  至少，我要守護你的笑容，直到最後。我不在意以後，我隻想要追尋你的現在。


  無雙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終於使得自己的存在變得師出有名。


  擂台上，“蓋世”抱起了“懺悔”，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向機甲通道走去。


  “他是什麽原因來到這裏的？”望著消失在機甲通道裏的“蓋世”，賈平之饒有興致地看向秦山。


  此時包廂內隻剩下了賈平之和秦山兩個人，裴佳和秦小瀾都已不見了蹤影。


  “他啊，路見不平一聲吼，算是見義勇為吧。學生嘛，下手沒輕沒重，對方又是個吃穿不愁又不自律的二代，身體虛得很，直接被他給打死了。”秦山看著看台上東倒西歪的觀眾，一陣頭疼。看在他們以後還會接著來送錢的份上，一會把他們扔到外麵去的時候下手還是輕一點吧。


  “雖然下手有點重了，但這件事的性質應該能保他安然無恙。而且，像這樣的五好青年，不正是上麵那些人最喜歡的嗎。”賈平之嗤笑了一聲。他們最喜歡拿這些人樹典型。但賈平之覺得，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揚善，而是懲惡。你拿五星機甲師的標準去要求連機甲都駕駛不了的人，有用嗎？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麵。“要是我，會把現在看台上的那些人一個個地抓起來發配到邊疆星域去。我們在前線流血流汗，可不是為了保護這些害蟲。”


  秦山有點尷尬。你覺得他們活著就是對社會的汙染，那我這種靠他們為生的又是什麽？你不得把我也給滅咯！不過秦山可不敢把心裏所想給說出來，隻能當做沒聽到。


  “這正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他最後竟然被發配流放去了邊疆充軍。更為不幸的是，他在半途中又遇到了星際海盜，被抓做了俘虜，賣為了奴隸，兜兜轉轉最後來到了我們這裏。”秦山說著，也是一陣唏噓。


  聯邦對於奴隸的態度可謂是十分曖昧。表麵上一直都是嚴厲打擊，可實際上每次都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有血性有正義感，同時實力也還過得去，我們前線就需要這樣的人。這個184號我替他贖了，你讓他出去以後直接去'征兵處'報道。”賈平之的一句話就改變了無雙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