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小狐狸,別哭。”鈞澤坐在若夕麵前,聲音輕柔。他伸手輕輕的擦拭著若夕的眼淚,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認真的說道,“你看,大家都在幫助你。你是不是可以放下那些心結了?和大家一起並肩作戰,是一件非常非常開心的事情。”
天空中的陰雲又開始散去,方才的那一種要下雨的感覺似乎僅僅是錯覺。微弱的光芒透過雲朵照射下來,很是讓人期待太陽的出現。
若夕血紅色的眼眸一片濕潤,讓鈞澤看了很是心動,但他沒有時間心動,他要跟若夕好好的說一說。她哭了,就證明已經很感動了吧?
“雖然,我也沒有這樣經曆過……但是,至少,也要表現得溫柔一點吧?”鈞澤擦幹了若夕臉上的淚水,對她溫柔的笑起來,“小夕,不要用那樣冰冷的模樣對人了。你可以變得更加溫和一些。”
小夕……若夕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第二次有人這麽叫她。第一個人,是羽熾,但他這般叫她,若夕卻半點感覺都沒有;第二個人便是鈞澤。他是特殊的。
是的,她心動了。若夕其實早就隱隱約約的意識到了這件事,但她一直不願意承認。愛情,是一種毒,不能沾染。
可是,卻是那般誘人啊……若夕咬了咬下唇,站起了身,勉勉強強的笑了笑,“我們去幫忙吧,可不能讓他們自己拚命。”
“嗯,好。”鈞澤看到她的笑靨,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加大。他跟著若夕奔向鬼役的方向。
琦是乖乖的變成手鏈的形態回到若夕的手腕之上。鬼役那一邊,它正被許許多多的人圍著,不斷的發出怒吼聲。
它似乎很不喜歡這些煩人的家夥。若夕立於樹梢,重振旗鼓一般的將自己的法術注入進白繹劍。她問白繹,“我們再來一次。既然它的弱點不是在眼睛,那我們這次試試嘴巴。”
“是,主人。”白繹很嚴肅的回複。
若夕瞅準了鬼役沒空護住嘴巴的時候,直接將劍朝著鬼役扔了過去。白繹劍擊中了鬼役的嘴巴,無數的黑色血液噴湧出來。
她一驚,趕緊衝過去,把鬼役困在了結界裏,不讓那些血液靠近其他人。這一定是鬼役的弱點!她非常的確定。
鬼役這下是真真生氣了,它發出驚天的怒吼,一拳砸在結界上,竟是把結界砸碎了。
因為若夕本就沒剩多少法力,此番當然是維持不了多久。鬼役一掌就朝著若夕揮過來,若夕險險的避開,召回白繹劍,孤注一擲的把所有法力全部注入,“白繹,最後一次!”
“是,主人!”白繹也很是賣力的耗費著靈力。若夕用力提劍衝向鬼役,它的雙手分別被靈悟,言靈,和鈞澤控製著,無法行動。
那一劍很深的刺進了鬼役口中。它緩緩的倒了下去,地麵上盡是黑色的血液。所有的人都歡呼起來,若夕也是鬆了口氣,走到鬼役的屍體旁邊,想要看看它死的徹不徹底。
正靠近著,鬼役突然又動了,它似乎是拚勁了全部力氣,一掌扇向若夕。後者沒想到它都被刺中弱點了還如此有力,愣了一秒,沒動作。
鈞澤強忍著身體裏毒素蔓延的疼痛,衝過去,將若夕推開。自己則代替了若夕,被打飛出去。奇跡般的,竟也沒有痛苦。
這樣的話,就好了吧……一切,都結束了吧……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秒,他看見了若夕驚慌的,擔憂的,更多的是害怕的眼神,忍不住想笑。看啊,果然,小夕也是喜歡他的吧?
知道這個,比什麽都好……就算是死了,又有什麽不好的呢?他緩緩的閉上雙眼。
“鈞澤——”若夕的叫聲縈繞在森林之上,久久不散,似乎是揮之不去一般。
*
天空蔚藍,時間已是接近初春,沉寂了一整個冬季的桃花樹開始開苞,粉色白色相見在一起,甚是好看。微風拂過,天空中似乎能夠隱隱的聞見桃花的香氣。
“姐姐……還是不肯出來嗎?”
“她還在發呆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靈悟老先生已經去找傳說中的包治百病,解百毒的第一神醫了,希望能順利找到……”
“那冰棺也不知能堅持多久……”
言靈和渺夢站在若夕的房間門口,小心翼翼的,小聲談論著。自從不久之前,鈞澤替若夕擋了一擊之後,就一直昏迷著。
明明若夕自己也受著傷,卻義無反顧的要替他用法術療傷,隨即便發現了他身體裏的毒,開始逼問靈悟。後者知道根本瞞不過若夕,歎息了一聲之後便也說出來了。
若夕聽到之後沒有什麽反應,隻是默默地去了自己的房間,那裏放著能夠暫時延緩鈞澤生命的冰棺。鈞澤就躺在裏麵,仿佛睡著了一般。
她就這麽坐在旁邊看著,動也不動,也不知在想什麽。琦去勸過,白繹勸過,言靈甚至把千代楓,千代涼還有淩薇找過來勸。
可是,她都一點反應沒有,最多點頭和搖頭,那都是給你麵子的反應。言靈無奈的歎了口氣,非常非常無助的看著渺夢,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挫敗,“怎麽辦啊……姐姐這樣子,究竟該怎麽辦啊?啊啊啊……”
“行了,別擔心了。宮主那麽厲害,看到沒有事的。”渺夢溫和的開解她,卻是眉頭緊縮。
房間裏,氣溫接近冰點,氣氛完全僵硬。若夕坐在一個白色的冰棺旁邊,眼睛盯在冰棺裏的人臉上,目不轉睛的看著。
她血紅色的眼眸中沒有什麽情緒。唯一能看出的,隻是一點淡淡的悲傷。她伸手,隔著厚厚的冰塊輕輕撫摸鈞澤的臉,眼神愈發悲傷,還有淺淺的溫柔。
“你……好傻啊……”若夕歎了一句,隨即便是無盡的沉默。她伸手握住脖子上的冰藍色琉璃,腦海中閃過鈞澤與她初次見麵時的話語。
他永遠是那麽溫柔,對她那麽好。
可是,她仍然是在最後才明白了,才真正肯定了,自己的感情。可是,鈞澤,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宮主——”靈悟不顧一切的衝進來,佝僂著背部,眼神卻是無比興奮,他對若夕說道,“宮主,我找到神醫了!”
“他在哪?!”若夕立刻站了起來,很久沒有好好的活動過得身體一下子站起來,頗有些站不住。她緊緊的盯著靈悟,血紅色的眼眸中帶著許久未見的欣喜之情。
“是你要找我?”一個男子從靈悟身後走出。
他沒有什麽表情,很平靜的模樣,一看便是個穩重的人。他一踏進房間,若夕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中草藥的味道。他穿著素色的袍子,看起來確實像是一名醫者,還有隱隱的仙氣。
他就是靈悟費盡心思找的人。聽說,他的名字為墨林,是一位能夠治百病,解百毒的醫生,人稱“天下第一神醫”。在靈悟看見他的第一秒,就知道他為什麽會被稱為神醫了。
這個人,不屬於人類,他是仙,還是個醫仙。醫仙下凡,說不定隻是來曆劫的,正好能遇上,真真是不容易。
“救他。”若夕不多說什麽廢話,指著鈞澤對墨林說道。他淡淡的掃了鈞澤一眼,隨即,視線定格在了若夕床邊的櫃子上的那隻青花瓷瓶,眼神變得興奮和狂熱。
若夕忍不住的想要抽嘴角。
這個人,不會是喜歡那隻瓶子吧?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隻瓶子就像是她曾經打碎過,又用法術拚回來的……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吧?
看樣子……這個人應該隻是喜歡古董,卻又不能看出哪個是真的,那個是假的。若夕走過去,直接將瓶子塞到了墨林手裏,“你要的話,就拿去好了,拜托你救他。”
墨林也不客氣,直接把青花瓷瓶收到了自己袖子裏。也不知他的袖子是什麽做的,竟能放這般大的東西。倒是靈悟一臉惋惜的模樣,像是不願意把瓶子交出去。
不過,現在的若夕是什麽都不管了,隻要能救鈞澤,她什麽都願意。墨林也正是瞅準了她這一點,淡淡的說道,“你們都出去,我需要安靜的環境。”說完,他便開始觀察鈞澤。
“我要留著。”若夕沒有走。
“那你就等著他死。”墨林此話一出,頓時讓若夕說不出話。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出去了,站在外麵一臉焦急的等待。
說實話,她是有些不信任這個“天下第一神醫”的,畢竟,她不明白,有什麽病是一定要單獨診療的?不允許任何人在房間裏?
“宮主,不用擔心,肯定沒事的。”靈悟這般勸道。連言靈也在旁邊說著,“姐姐,坐下休息一會兒吧?反正人就在裏麵,不會有事的。”
“……但願。”若夕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正想著,房間裏忽的傳來了極其細微的聲音。
若不是像若夕這般,用法術聆聽的話,根本就聽不到。若夕幾乎是連裏麵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到。她湊近房間門,聽到了似乎是水低落到地麵上的聲音,頓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