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夕佇立在自己的房間外麵的院子裏沉思。現下還很早,沒有人起床,周圍都是很安靜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靜靜地沉思。
應該是來得及的。如果要對抗花優璿的話,半個月……應該是來得及的。她這樣想著,便也稍稍放心下來。正想在靈狐宮裏隨便走走,看看這幾天時間裏,靈狐宮有沒有變化。
可是,在這安靜的空間裏,偏偏有人要破壞一切。方才是花優璿,現在,則是讓若夕有點覺到不安的鬼王鬼戈。
他是突然出現在若夕眼前的,那雙似乎是無瞳的銀白色雙眸此刻閃著憤怒的光芒。鬼戈惱怒的望著若夕,語氣是充滿了怒火的。
“你真真是不怕死麽?居然敢私自回了人界……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麽?!沒有我給你解藥,你就等著死吧!”
若夕愣了一下,不禁想要苦笑。原本是賭一把,看鬼戈逼她吃的毒藥是不是假的,現在看來,這肯定是真的了。而且,憑著她沒有遵守半月之約,鬼戈現在肯定不會給她解藥。
就算給了,又能怎麽樣?她的身體裏還有貪婪種的血鈴的毒,最終的結局還是一樣的。
“……順其自然。”若夕輕輕的歎息,引來怒火更勝的鬼戈。他握緊了雙拳,轉身便走,僅僅是拋下一句,“你就等著死吧!”
一早上便來了兩位來催命的客人,還真是讓她很開心啊……若夕無奈的又歎了口氣,繼續坐在院子裏沉思。天空漸漸的變亮了,陽光從地平線的一端緩緩的升起,耀眼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將地麵染上金黃的顏色。
“若夕姐姐?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外麵不冷嗎?你怎麽不進屋呢?”言靈和若夕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她一出門便看到了坐在院子裏的若夕,便揉著眼睛打招呼。她依舊把尾巴垂在身後,貓樣盡顯。
原本,言靈的法術被花優璿封印著,以至於若夕並沒有發現,其實言靈的法術還是很強大的。若夕對她點了點頭,指指她身後的尾巴,問,“為什麽把尾巴露在外麵?”
“咦?有嗎?啊,我自己都習慣了,所以沒有發現呢……”言靈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笑了兩聲之後,把尾巴用法術藏了起來,朝著若夕走過來,坐在了她旁邊,語氣歡快的說道,“姐姐,跟我講講你在魔界的事情吧?有沒有遇到危險?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言靈如同打開了就關不上的水閘一般,不停的說著話,問著各種問題。若夕實在是無從開口,便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模樣,默默地在心裏歎息。這時,鈞澤從若夕的房間裏出來了。
他的表情略帶驚慌,和先前若夕在陸女族時一樣的表情,似是怕她不見了一般。在看到坐在院子裏的若夕的時候,他又放鬆下來,麵上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早。”
那一瞬間,萬物失色。若夕眼裏隻能看到那溫柔的笑靨,耳中隻回蕩著那一句早。
“你,你怎麽……”言靈的反應也是和若夕一樣的,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表情驚異的看看若夕,又看看鈞澤,對著他緩緩的開口,“你怎麽從若夕姐姐的房間裏出來的?你,你們,不會是……”
“什麽?”若夕壓根兒就沒多想,她不解的望著言靈,想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麽。而鈞澤卻是知道的,他的耳根微微紅了一下,聲音略小,回複道,“沒有,言靈,你想多了。”
言靈臉色白了白,她是絕對不會相信鈞澤的話的。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忽的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漱了”便飛快的轉身跑開。
她的發遮住臉,若夕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感覺到,她似乎很不高興,甚至很難過。
“她……怎麽了?”若夕問鈞澤。
“我不知道,”鈞澤搖搖頭。其實,他是知道言靈對自己的感情的。從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時,眼裏閃過的那些歡喜便能看出來。但是,誰讓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他微微皺了皺眉,歎了一句,“終是無情無欲最為自在啊……”
不會有痛苦,不會有難過,更加不會感覺失落。鈞澤在心裏又感歎了一句。
若夕有點不明白鈞澤說的話,便也沒有在意,繼續想著自己的事兒。鈞澤坐在了她對麵,看著她這幅似乎很是惆悵的模樣,心裏引起了絲絲的心疼,便語氣輕柔的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嗯……”若夕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把事情說了出來。這件事情沒什麽可以隱瞞的,而且也根本就隱瞞不住。到時,她一帶著靈狐宮的弟子們離開,鈞澤就會知道,好不如好好的告訴他。
想到這裏,若夕忍不住苦笑。自己對於鈞澤,似乎已經毫無辦法了。她慢慢的把清晨花優璿來找她,和那些對她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鈞澤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去和她決一勝負?”他問,語氣不乏嚴肅。
若夕搖搖頭,說出自己的想法,“所以,這些天裏,我一定要好好修煉,閉關半個月的話,應該可以法術再進步一點吧?還有,兵馬的問題也是不用擔心的。我可以去找羽熾。他還欠我一個要求。”
“……好,那便這樣吧。”鈞澤點點頭,伸手拉住了若夕的手,很用力的拉著,根本就不給她逃開或者掙紮的機會。他堅定的開口說道,“小狐狸,不管怎麽樣,都要相信我,絕對是站在你這一邊的,知道嗎?”
絕對……嗎?若夕愣了愣,隨即麵上綻放出一個笑容來。她很少笑,與她而言,隻要是勾起一點點唇角便算是笑了。但此刻,她卻嘴角上揚出了屬於歡喜那一類的弧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但就是覺得很開心,便笑了。
她原本清冷的眼眸,帶著淡淡的歡喜和少見的溫和,白嫩的臉頰有微微的紅潤,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姑娘一般。
“嗯。”在鈞澤近乎失神的冰藍色眼眸中,若夕最後一次,很用力的點了頭。
*
於是,靈狐宮的人們便開始忙活了。每個人都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若夕,作為被下了戰術的對象,正辛苦的在閉關修煉著魅惑之術。不求能迷惑花優璿,但至少也要拖延時間,加大勝算。在閉關之前,她去找了羽熾。
羽熾和羽焰自從那次並肩作戰之後,二人的關係是愈發的好。他們一起治國,當然,皇位仍然是羽熾的,羽焰仍然是鎮南王。
“說好的那一個要求,該兌現了吧?”羽熾在看到不顧門外禁衛軍和高公公的阻攔,大大方方走進了自己批改折子的宮殿的時候,非但沒有去攔,反而眼前一亮。很快的遣開了其他人,和若夕單獨談話。
“說吧,你要什麽?”他故作大方的坐在雕刻著龍紋的金色座椅上,神色很是平靜,似乎不管若夕說什麽,他都會答應一般。但當若夕說出要借兵馬時,他還是愣了。
“你要……兵馬?!”
“怎地?皇上想要反悔嗎?”若夕站在羽熾麵前,神色很冷然。羽熾當然不會說不給兵馬,當然不會反悔,但是此事重大,他剛想開口說考慮幾天,門外便傳來了羽焰的聲音。
“不如由本王借你,可好?”他穩步邁入宮殿之內,後麵跟著苦口婆心勸說的高公公。
他是最恐慌的那一個了。說了那麽久,還是被人給闖進來了。還好皇上沒有要怪罪的意思。
若夕看了看過了這麽久,還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羽焰,不禁懷疑,便沒有回答。
“不管怎麽說,也是你救了本王。本王回些禮,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羽焰很囂張的打開扇子扇風,明明是冬天,他倒是也不怕冷。“這樣吧,之前那王誌手頭兒的精兵,現下還剩一百,便都給了你。然後,本王再支援一萬兵馬如何?你就說什麽時候需要,我讓他們過去幫你。”
一萬?若夕愣了一下,隨即默然。本以為隻能借到幾千的,殊不知正是因為自己隨手助了東羽國一次,竟能得到如此大的回報。
“嗯,那便謝謝了。”若夕點了點頭。對他們說了時間地點之後,便轉身離開。羽熾和羽焰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心裏皆是惆悵之意。看樣子,是永遠也無法說出內心的真心了啊……
另一邊,鈞澤和白繹,靈悟一起討論禁術——幻毒該如何實施,什麽時候給若夕下藥讓她睡之類,不過最多的還是商量該如何對抗花優璿。
言靈和渺夢則是繼續一直以來的工作,鼓動靈狐宮的弟子們加緊時間修煉。言靈一開始是沒什麽鬥誌的,因著看見鈞澤從若夕房間裏出來。但後來便也釋懷了。不過是少年一時風流爾,何足道哉?